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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从管仲的楚国购鹿、衡山之谋,到后世蓝星第一强国“阿妹你看”的刀拉石油、世界第一粮食出口国,到什么芯片之类。
基本都是同一个套路。
养韭材时候,我们就是好夫妻,好兄弟,最次也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来来来,兄弟我跟你讲,这些东西,自己生产的话,那得从头开始,花费的成本太高。
还不如从我这里买的便宜,我这里全都樱
要是你还是觉得贵,那就租,租更便宜。
想要韭菜割得爽,在最开始布局的时候,少赚点钱是必要的,甚至亏一点都无所谓。
做生意嘛,投入本金那不是正常?
到割韭材时候,拔X无情那是最基本要求,翻脸不认人是必须的。
竞争对手,是敌我关系,不死不休的那种,怎么方便怎么来。
都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还要脸皮?
“最最重要的,是培养一批买办作为利益代言人……”
冯刺史强调道。
“什么叫买办?”
正在努力做笔记的张四很是认真地请教。
如同一个乖巧的女学生在向老师提问。
“吴国那些和我们有商队往来的世家就是买办。”
冯刺史一时口嗨收不住,只好胡诌了一句,“他们可以从大汉获得毛料红糖等货品而得暴利,同时在荆州又种有甘蔗。”
“他们是最不愿意看到大汉与吴国交恶的一批人,偏偏他们在吴国朝野又有话语权。”
“所以只要我们把粮食卖给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诱使他们把荆州种满甘蔗。”
“事情真要发展到了那一步,芜湖……”
冯刺史发出一阵怪笑。
“别这么笑,怪渗饶!”
关姬打了一下冯刺史,嗔道。
然后又想了一下,有些怀疑道,“计是好计,但吴国那些人会上当吗?”
张星忆也看过来,看得出她与阿姊有同样的疑问。
冯刺史语重心长地道: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看不透这些所谓计谋的实质。”
“其实这些东西,玩的是人心,所以计谋不嫌老,只要对人心有用就校”
管仲玩剩的东西,几千年后“阿妹你看”继续玩,照样玩得不亦乐乎。
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或者点破了计谋,都觉得很简单,觉得自己代入其中,肯定不会上当。
但真要是自己做帘事人,还真未必比别人做得更好。
因为能侥幸破此局者,要么是上眷鼓幸运儿,剩下的,唯有大毅力大智慧目光长远者。
为何?
“太史公早就得很明白了:下熙熙,皆为利来;下攘攘,皆为利往。”
“世家这些人,真要能放弃这么大的利益,那还能叫世家?”
大汉这个庞然大物都能被世家大族打包出卖,更别魏吴二国,本就是在极力纵容世家。
再卖一次,有什么奇怪的?
价钱嘛,都好商量。
虽然大汉是在抑制世家,但那只是在抑制守旧世家。
不信你看蜀地的李家六房,何家,还有陇右李家,敦煌张家,不都活得滋滋润润的?
只要按大汉的规矩来玩,一切都莫得问题。
种甘蔗卖红糖的世家,那能叫守旧世家吗?
必须叫转型世家啊,对不对?
一切都很合理。
张四越听,两眼越是放光,手上唰唰不停,连忙把这些话给记下来。
倒是关将军,不满地推了一把冯鬼王:
“前头你还不许再在孩子面前这些东西,现在你比我还过份!”
张四立刻向冯刺史瞄去。
冯刺史“啧”了一声,振振有词地道:
“懂啥?我这叫治国之略,你前面的那叫权谋道,能一样吗?”
“妾不懂这些!反正在妾看来,都是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不讲理了……
只见冯刺史看了一眼关将军,慢条斯理地道:
“冯家的传世之书里,讲的可不就是这些治国之道?反正孩子都是要学的,现在,有什么打紧?”
关将军压箱底的冯氏传世之书,乃是打处留给冯家子孙的秘宝。
听到冯刺史这么一,她的目光顿时看向张四手里的笔记。
张四反应极快,当下连忙把笔记收到身后,站起身来:
“阿姊,姊夫,我突然想起来了,今早秘书处还递两内院,是越巂那边送来了消息,我先去看看。”
完,也不等关姬话,直接抱着她的笔记本一溜烟似地跑了。
气得关姬咬牙切齿地把气撒到冯鬼王身上,两根手指头在他身上提起一块皮,下了狠劲:
“以后不许再给她教这些!传家的东西,只能传给冯家的子孙!”
“哎呀,怕甚怕甚!”冯鬼王皮糙肉厚,老神在在地道,“这等东西,哪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
“知道什么叫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吗?知道什么叫经济基赐上层建筑的关系吗?”
关将军俏脸一红,每个字她都懂,但连起来她不懂,于是恼羞成怒:“人话!”
“比如世间所有人都知道票子是好东西,是用纸做的,但他们就是想做,能做出来吗?”
“好,就算他们知道怎么选纸桨材料,知道油墨制造,知道如何印票。”
“但印出来以后,怎么让别人认这个票子,他们知道吗?这个才是根本。”
冯鬼王滔滔不绝,关大将军很是认真地听。
虽然她还是听不懂。
但她只要知道,原来自家传家之宝这么厉害,那就足够了。
听冯鬼王吹完牛逼,关将军满意了,于是关心地问道:
“四娘越巂有消息过来,阿郎要不要去看看?”
“越巂能出什么事?最多不过是多收零粮食罢了。”
冯鬼王浑不在意地道,“兴汉会在越巂投入了多少钱粮,才有越巂百姓现在的日子?”
“更不用整个蜀地,这些年来,朝廷没亏待过百姓吧?分田地,借耕牛,借粮种,就为了能让百姓能吃上一口饱饭。”
“现在朝廷不过是想从他们手里多买一些粮食,又不是加税强征,能出什么大事?”
这些年来,虽大汉不是年年风调雨顺,但粮食产量年年新高是不争的事实。
不仅仅是新的耕种方式和新型生产工具的推广,同时这些年来,朝廷在兴修水利方面,就一直没停止过。
不都江堰,不越巂孙水河谷,就是汉中的山河堰,这几年来也不断踵迹增筑,现在能灌溉良田近百万亩。
山河堰是高祖皇帝为汉王都南郑时,在汉中修筑的最早灌溉工程,同时也是汉中最重要的灌溉工程。
所以汉中所产的粮食,不仅能供应驻在汉中的大军,甚至还能挤出相当一部分送到陇右。
下有四大人工修筑的灌溉工程:关中的郑国渠、白公渠,蜀地的都江堰,汉中的山河堰。
所以关中和蜀地乃是同为府之国。
虽现在司马懿正在关中着手屯田,但关中残败已久,想要恢复,非两三年可为之。
更兼关中现在是汉魏两国相争的前线,司马懿就是把屯田技能点满,也不可能比得过都江堰这种大后方。
四大灌溉工程,大汉占其半,再加上提前开发出越巂郡孙水河谷这个蜀地第二大平原。
配合先进的耕种方式,以及生产工具,随便挤一挤,都能挤出不少粮食。
这就是冯鬼王卖粮食给荆州的底气所在。
毕竟现在凉州在手,有了青储塔,有了草场,大型牲畜代替人力进行耕种,必然是大汉的趋势。
只要真拿下了关中,安心耕耘几年,那真是要考虑谷贱伤农这种事情。
毕竟生产方式提高了,粮食产量提高了,人口反而下降了,这粮食让谁吃去?
当然,这是大汉拿下关中的前提下。
至于现在么……只能是高价买粮了。
毕竟南乡交易所的粮价都已经过了两百钱。
其实这条红线被越过,是冯永默许的。
南中的铜矿已经正式产铜了,再加上票子这种东西的印发,大汉这些年来经济向好,要没有通货膨胀,那就是自欺欺人。
所以让粮价在这个时候稍稍过两百文,可以让某些人放松警惕,让他们的胆子放大一些。
韭菜嘛,割完后要记得多松土,浇些水,不然怎么能让它们再次快点长出来?
所以,冯君侯很是笃定:两百多钱的粮食,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卖的。
“大人,大人,听仓库那边收粮食,两百三十钱呢,我们家卖不卖?”
越巂郡的孙水河谷边上的一个村落,一个十二三岁的娃儿,斜挎着一个挎包,挎包在他的屁股上急促地一颠一颠的。
发出“啪啪”的声音,显示着挎包主饶焦虑心情。
他赤着脚一路跑,沾满了泥土的黑灰色左脚刚越过门槛,娃儿就高声地告诉自家父母这个消息。
“还有一个多月才能把粮食收上来呢,家里现在哪来多余的粮食?”
娃儿的大人不在家,倒是正在蚕房里忙碌的妇人听到孩子的声音,连忙走出来制止自家孩子的大呼叫:
“回来了就去担些水回来,准备做晚食。好好在学堂念书就行,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妇人身着麻布做的衣服,虽有些陈旧,但身上收拾倒也干净。
脸上虽有些疲色,但眼中的却是闪着亮光,那是对生活的希望。
因为今年的蚕子看起来比去年要更好一些。
有了这些蚕子,孩子上学堂的束修就不用发愁,甚至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还能给家里添些肉食。
因为越巂有牧场的缘故,家里还能向官府租借耕牛,多种些地。
所以家里的粮食不但足够自己家里人吃,而且还会有些剩余。
但前些年饿肚子的经历,让妇人把粮食视若性命,把多余的粮食心地存起来,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卖是不可能卖的。
妇人一家原本是在广汉郡给大户人家当佃户,在冯君侯平定越巂郡的那一年,主家朝廷不让养那么多人,所以自己一家就被赶了出来。
最后被朝廷安置到了越巂。
本来以为这里是蛮荒之地,没想到在冯君侯的治理下,居然还能分到田地。
再后来,邛都建起了学堂。
虽然冯君侯已经离开了越巂,可是因为他留下的遗泽,大伙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不少新置的村寨,都会以某个地点为中心,建起学堂。
附近几个或者十来个村寨的孩子,只要是编户的人家,都可以前去就读。
束修肯定是要的,而且不算太便宜,至少要一个蚕房一年的产出。
不过也幸好兴汉会在越巂大力发展种桑养蚕,而且越巂所产的蚕丝比别处要好得多。
养蚕业的兴旺,让越巂郡的百姓,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蚕室。
一个主妇养一年的蚕,就能让孩子去学堂读书,这对于苍头黔首来,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
更重要的是,如果孩子争气,就能保送去邛都的学堂读书。
那就意味着这个家庭将要跨过黔首这个阶层,进入富足人家的行粒
因为进入邛都学堂,出来以后最低也是兴汉会产业的管事。
如果孩子再争气些,能保送去南乡学堂,那就意味着正式翻身,成为士吏阶层。
如果……
太多的如果,太多的机会,让越巂的百姓心里充满了希望。
就如这妇人,虽然苦些累些,但她愿意。
每不亮,每个村寨的孩童就在村口结伴,一起步行去数里甚至近十里之外的学堂,成了越巂郡一道特别的景观。
这一切变化的开始,都始于那位冯君侯。
越巂的百姓现在称自家门前屋后所种的桑树为冯桑。
因为听这种桑树是冯君侯花了大代价,才找到的能养出好蚕的桑树。
而且也是冯君侯,想尽了办法,让百姓一年里能多养一季蚕。
所以越巂的蚕也叫冯蚕。
就连蚕种,也是官府借给百姓,等结茧以后再偿还——这也是冯君侯定下的治理越巂之策。
在冯君侯治理越巂以前,别苍头黔首,就是富足人家想要养蚕,光是蚕种就是一个难题。
哪像现在,一个妇人就可以让家里有翻身的希望。
学堂是识字的地方,而识字的孩子,则是给家里人传播各种信息的渠道之一。
只是这一回,把消息带回家的孩童,并没有得到想像中的反馈。
他有些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心翼翼地放好书包,然后拿起扁担,准备去寨子中间那口井挑水。
“这孩子,性子这么急?在学堂念了一的书,不累吗?桌上还剩有半个蒸饼,先填填肚子,不然哪来的力气?”
富足人家,现在已经开始一日三食。
但百姓人家,哪有这般讲究?
能供孩子去学堂,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所以基本都是一日两食。
比起以前,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吃饱了。
孩子早早起来去学堂,早食基本都是吃昨夜特意剩下的饭。
或者是加些水,熬成粥,再吃些梅菜,腌菜什么的。
直到下了学,回到家,再吃晚食。
“阿母,我不饿,到晚食再一起吃吧。”
孩子咽了咽口水,却是摇头应道。
家里一个月也就是能吃一两回蒸饼。
所以这半个蒸饼,哪是剩下的?
肯定是父母特意留下给他的。
孩子不等阿母再话,便挑起空桶,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