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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轩乍一听,吓了一跳!时近中秋,可他的额头和鬓发底下很快就冒出汗来。
“皇后娘娘……您……是在说笑的吧?!”颜轩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道。
玥惜的眼泪流了下来,低头哭道:“这种事,大将军觉得也可以说笑吗?”声音幽怨无比,美丽的眼睛沉浸在一片水泽云雾中。
“确诊了吗?还是你自己感觉的?”他小声地问。
“这种事,当然是确诊了之后才来找你。”玥惜哭得更厉害了。
颜轩的脸上露出半信半疑。
玥惜见了,生气道:“要不要现在就去医馆,让医师再确诊一次?”
颜轩慌了,赶紧说:“对不起,末将不是这个意思。”说完便沉默了下来,“有孕”这个突如期来的消息令他有些慌乱,慢慢地冷静了下来:“那皇后娘娘是有什么打算吗?”他把主动权踢到女人的手中,一方面是觉得他与她的事,整过程就象一场阴谋,而这个阴谋的目的一直没揭晓,他就一直忐忑不安地等着;另一方面,她的身份现在尊贵,就算没有阴谋,只有单纯的倾慕之情,那晚发生的事纯粹意外,由她说出处理结果,也是一种尊重。无论是试探还是真的要解决问题,他都是处在被动的位置上。
狭窄的车马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玥惜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我想将孩子生下来,想与将军长相厮守。不知道将军意欲如何?”她没有再称本宫,这是放低姿态以女子的身份跟他商量。
“可……皇上那边怎么办?”颜轩也不是想推卸责任,实在是这事不好处理。外间都在传皇上很喜欢她,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就只定了她做皇后,而且其背景还只是个戏子的孤女。
玥惜把目光转到车厢上面的顶蓬,无奈地说:“皇上可能是真的太喜欢静妃了,按道理来说,静妃已犯下弥天大罪,要立斩才对。可他却答应要跟她单挑,其实际上他是舍不得静妃。完婚已十天了,他连我的手碰都没碰一下,我以后在宫里的日子恐怕再也过不下去了。如果再被他发现珠胎暗结,到时候,我们除了死路一条,便再也没有其它路子可活了。与其以后被动,不如我们现在就提早下手……。”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移到颜轩的脸上。
提早下手……。后面的话就算没说出来,颜轩也听出是什么意思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玥惜见他那样子,心底鄙夷这样的男人,一点胆识、果敢都没有。想他父亲颜达非可是个彪悍勇猛的将军,虽然有勇无谋,但也不至于象他现在缩头缩尾的,简直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
玥惜见他没吭声,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自己说的话,还是在想别的。她接着往下说道:“听说颜大将军的父亲达王原来就是个令人钦佩的勇士,为朝廷立过汗马功劳,按长幼次序,本应是达王继承皇位的,可惜……。其实,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颜家才是西凉国的真命天子,如果颜将军有意想坐龙椅的话,本宫愿意为了我们以后的长相厮守帮你一把。”
“怎么帮?”颜轩的脸上有了丝丝的松动。
玥惜见他心动了,便将琬灵交待的计划一一说了出来。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待颜轩从马车上下来时,已汗湿重衣。
回到柳树下,他骑着马去了一趟军营,然后回府按旧例针对军营的现状提出添置军需用品的奏折。
第二天,凤炫彤在御书房翻开他的奏折看,其阅读的过程很慢。阅完之后,并没有立即批示,而是叫来了国师,商讨了一些机密的事情安排。
玥惜在宫中行动自由,皇上对她极其宠爱,任由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她说与静妃姐妹一场要去天牢探视静妃,他也没有反对意见。反而称赞她是个心地善良、念姐妹情谊之人。
这天,玥惜只带着一个随身的丫环莺燕去探望静妃。这丫环是御戏园给玥惜陪嫁带去的丫环,以前一直跟着她的。与皇上成婚后,便成了玥惜的贴身宫女。
主仆两人走进囚室,这里安静了很多,关的人员也比较少。因为皇上曾交待过,要单独安排一间静室给静妃养伤,所以静妃的囚室是单独在狱中的另一边。
狱卒开了门之后,玥惜仪态万方地停在囚室的门口道:“莺燕,把秋衫拿出来。现在天气凉了很多,皇上说了,静妃妹妹在养伤,还是别受寒了,所以让本宫送秋衫过来了。”
在囚室内的稻草铺上,一个身穿粗布囚服的女子隐在阴暗里,披头散发的,看不清面目。
莺燕拿出衣衫的时候,提出让狱卒先出去,说是给静妃换衣,这都是皇上的旨意。
狱卒看了看静妃,然后朝玥惜躬身道:“那请皇后娘娘小心了。”说完便闪去稍远的地方站着等候。
这换衣的时间有点长了,但狱卒也不好去看个究竟,而且皇后就站在囚室门口。等到莺燕出来说都换好衣服,玥惜才冷清地说:“希望静妃妹妹能早点跟皇上认错。说不定皇上心一软,等你腿伤好了之后,便放了你。”
说完,便带着莺燕离开了天牢,回栖凤殿。
回到寝室,一直低着头的莺燕立即扑倒在床上,捧着腿抽着冷气恶狠狠地说:“苏媚儿,终有一天我要你十倍偿还我的债。”在大殿上的时候,她的腿被苏媚儿劈裂了,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没完全好。
听声音竟是琬灵。原来,在囚室的时候,她与莺燕互换衣服出来,此时脸上戴着与莺燕面容相似的人/皮面具。
“我还以为你腿骨伤好了,所以才急急地让莺燕把你给换出来。现在伤没好,也不知道呆在这宫殿会不会被别的宫女看出来?”玥惜担心地说。
琬灵瞪了她一眼道:“我会小心的。如果我不出来,你什么事都办不好。现在颜轩那边怎么样了?他同意了没有?”
“同意了!可我觉得他的反应也不是很痛快,对我说有身孕的事表现得半信半疑,所以我说出那些计划的时候,他显得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琬灵听了之后,思忖:“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如果没有他的兵力在朝堂支持,就成不了事。我今晚去会会他,告诉他确实有身孕的事。”
“真的有了?”玥惜张大嘴巴震惊地望着她。
琬灵点了点头道:“有了他的亲生骨肉,我不相信皇权、女人与孩子都诱惑不了他。”
傍晚,玥惜用完晚膳之后,便差使莺燕去街上帮她买胭脂水粉。
一个时辰回来后,脸带喜色道:“颜轩的事已谈妥了。明天,你就找个机会把这毒药投到那个狗皇帝的茶杯中。”她把从外面带回来的胭脂水粉盒打开后,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小包药粉出来。
“这是剧毒,只投一点点就可以令人致命。只要狗皇帝一死,所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琬灵说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凤炫彤一死。到时候,随便找个替死鬼处死算了,然后她假冒成妹妹在朝堂之上宣称怀有龙种,封颜轩为摄政王。这样,西凉国就回到他们颜家手中了。
“姐,可不可以放过炫彤?”玥惜望着那包毒药,没伸手去接。
琬灵听不得自己的妹妹说这话,换成以前的话,她就要发脾气的了。但此时,她遏力地按下自己的怒火,道:“事情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却要放过仇人的儿子?那父王及娘亲死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求他们放过?琬玥,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那个狗皇帝有什么好的?你竟然喜欢他。你忘了他小时候把我们的黑将军杀了?你忘了你的小绿子被他捏死了?还有,你那时候不是挺恨他的吗?利王府上死的几百号人……。”
“我明天就放。”玥惜打断她经常说的那些血债,从她手中接过那包毒粉。
这晚,玥惜一夜没睡。一闭上眼睛,她眼前就出现凤炫彤七孔流血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的样子。好几次,她都害怕的坐起来,捧着自己的脑袋,惶恐不安。
回想起凤炫彤对自己的甜言蜜语,飘逸的银发,还有那双妖艳的红眸,特别是俊美的脸上常常挂着令她不知不觉看入迷的笑容。
虽然他现在忙得顾不上自己,便自己要什么想做什么,他都答应自己,并且还经常派人过来问自己还需要什么东西?栖凤殿还需要添置什么。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自己却要毒死他……。
不,不……。玥惜的心里矛盾地挣扎着,痛苦地下床,在屋里走来走去。劝同胞姐姐放弃这计划,肯定是不可能的。她也没有立场来劝琬灵放弃,为父母报仇雪恨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凤炫彤并没有杀自己父母啊!
一夜未眠。
翌日,玥惜在贴身丫环莺燕锐利的目光中,袖袋装着毒药向御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