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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立轩嘿嘿一笑：“不敢说太清楚。”
刘晓燕也是一笑：“别做得太明显了啊。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人。”
韩立轩道：“知道了，不会的，我的为人，晓燕姐最清楚了。”
二人一边说，一边向楼上走去。
二十九楼会议室，钟磊赶到的时候，韩立轩、刘晓燕都已经坐好了。冯青山台长和尤游、吴德超，还有司马前台长，都正襟危坐。
钟磊赶紧鞠躬点头，坐下来，身旁就是韩立轩。韩立轩目不斜视。
“好了。人都到齐了。”尤游开口道，“大家一定都知道了这次会议为什么要召开吧？”
在场的人中，只有钟磊微微一皱眉头，他什么都不知道。
尤游继续道：“韩主任，关于《九点新闻》对万城倒塌意外事故的报道出现了重大失误，你怎么说？”
韩立轩羞愧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大家！”
“在我们电视台的明星节目里公开道歉，一定很丢脸吧？”尤游继续道。
韩立轩还是道歉：“对不起！为了传达公正且客观的新闻，我也是一直在努力，却出现了重大失误，导致节目可信度下降，我责任重大，难辞其咎。”
钟磊瞥了他一眼，心中想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刘晓燕也是低着眼光，不好意思抬头。
“钟磊，”尤游接着说道，“你朝着同事身后捅上一刀之后，又有什么感想呢？”
“嗯？”钟磊一愣，有些不懂，“什么？”
尤游：“虽然对《九点新闻》的误报感到很生气，但是最让人恼火的是你《前线》的态度。”
吴德超道：“造成《九点新闻》公开道歉的主要原因，就是你钟磊啊。”
钟磊有点明白了，他瞥了韩立轩一眼，心中暗道：“看来今天这次会议，原来是冲着我来的啊！”
钟磊：“比起把无辜的遇难者、一个救人的英雄塑造成一个恶魔、一个背锅的背后黑手的拙劣新闻报道，我还要受到更加强烈的指责吗？”
大家都不自生。
钟磊继续：“我们《前线》只不过改正错误，传达事实，这次误报是当时警方有出错了，不止是《九点新闻》节目，其他电视台也一样都这样报道了。”
“所以呢？”吴德超说道，“你那了不起的《前线》收视率是多少啊？不是还是无法超过百分之七吗？如果把报道转给九点档的《九点新闻》，收视率我看能增长到百分之二十！不是吗？你们那个《前线》，现在连广告都卖不出去几个，哼哼……”
“总之，”韩立轩这时明显带着笑意说道，“是我这个新闻编辑室主任的错误，是我，没能好好地带领我的属下钟磊同志，我很抱歉。”
钟磊朗声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别的电视台纠正我们的误报的话，那会是一种什么场面？”
“大水……不能冲了龙王庙。”一直没有开口的冯青山台长开口了，“还有一句话，这句话很有名，叫团结就是力量。钟磊，你明白这句话的内涵吧？”冯青山说得慢条斯理。
“是。”钟磊轻轻叹气，“这是告诉我们自家人不要打自家人，但那是……”
“不要再说什么了，”冯青山挥了挥手，“如果你是观众的话，你看了花州电视台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居然做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报道，你会怎么看？你还会信任我们电视台吗？观众的视角会不会混乱呢？”
韩立轩在旁边重重地点头。
冯青山接着道：“我知道，其实你的话，也不是都没有道理的，但是你的话好像就是在说，为了你的《前线》的可信度，就是给我们电视台整体造成信誉度的下降，也是可以的，也是无可厚非的，是这样吗？我们毕竟是一个整体呀，钟磊！”
冯青山说到后面的时候，虽然语气还是平和，但是每个字都好像是利刃一样飞向钟磊了。
办公室的饮水间，陆震起正在冲泡着一杯咖啡。丁香沚走过来，看了看左右无人，低声道：“陆哥，有时间吗？”
陆震起被丁香沚的语气吓了一跳：“你先说什么事，我再考虑考虑有没有时间。”
丁香沚还是向周围看了看，低声道：“我就是想知道……明年……我们的《前线》还会存在吗？”
“你胡说什么呢？”
“我听编辑室的人说啊，说我们《前线》节目组可是头号黑名单呢！等到年底的时候，我们预算就减半，那样……那不就是在撵我们走嘛？”
陆震起叹口气：“你在电视台里摸爬滚打了十年了吧？这些事情怎么还是看不懂呢？感觉迟钝啊？”
丁香沚脖子一昂：“谁感觉迟钝啊？我怎么感觉迟钝了？”
陆震起道：“你这十年来还没有发现么？每一年不都是这么传来传去的，谣言满天飞么？要是传闻都是真的，我们《前线》早就被裁了十几回了吧？亏你还是记者出身呢，当了文统，继承我的班之后居然变得这么轻信别人了……唉……”
“你确定吗？”丁香沚还是将信将疑。
陆震起道：“你就看看今天的状态不就行了么？刚才开会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嘛！收视率那么高，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亏你还是老鸟呢！散步谣言，妖言惑众，带坏了那些年轻的菜鸟们……”
丁香沚抿着嘴唇：“你是正式带编制的老员工，当然听到什么传闻都不用害怕了。我们呢？不过是合同工而已，能不心惊胆战的吗？”
“好啦好啦，”陆震起搅了搅咖啡，“快去工作吧。”说着，转身而去。
丁香沚目送着他，刚要转身，忽然看见热乎乎的咖啡放在饮水间的桌子上，陆震起并没有拿走。
陆震起也没有回到他的座位上，而是跑到了三楼的人事科。
“我听到一个奇怪的传闻，”陆震起对着在人事科的朋友说道，“听说，到了年底，好像要把我们《前线》的预算减半，是……真的吗？”
那朋友看了看周围：“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陆震起道：“你就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嘛！”
钟磊独自坐在二十九层大会议室里，冯青山、尤游、韩立轩等人都已经散了，只有钟磊落寞地坐在这里，会议室里关着灯。他需要关灯，他需要在暗色里静坐一会儿。
但是静坐是不可能的。手机响了，是陆震起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