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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问题，”陆震起道，“你刚刚说了化学添加剂最少化，这是真的吗？”
这时候，主持人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提问似乎不怀好意，或者是胡搅蛮缠，这没准也是竞争对手派来故意找茬的，所以索性不去理睬：“好，……”
“抱歉，你还没有回答我！”陆震起举起手来，大声示意。
大家掌声响起来，淹没了陆震起的话。
见没有人搭理他，陆震起将目光转向严明夷。严明夷一直在看着他，他见主持人不再允许继续盘问，松了口气，看着陆震起的目光中似乎很生气，也带着一些哀求。
陆震起从礼堂里走出来，礼堂外面还立着“创新优质奶粉”的易拉宝。陆震起穿过这些易拉宝，刚要伸一个懒腰的时候，左胳臂却忽然被人拉住了。
扭头一看，正是严明夷。
“哎，你……”
严明夷则低着头，一语不发，抓着陆震起的手，直向外走去。
两人来到大楼外，严明夷方才松手，问道：“你……你到底要干嘛？”
陆震起淡淡一笑：“这是我应该问你的吧？”
“不是，我……”
“够了！”
严明夷一愣。
陆震起继续道：“别再告诉我什么不是你检举的之类的，我们两个都十分清楚，那则留言是你写的，幼儿的死，和你们三牛公司的优秀奶粉有关吧？你们公司也知道这个事实，对吧？落荷区的，柳堤区的，有三个孩子死因相同，于是你给我们留言，要我们去调查。你看，如果不是你在这个公司里，你怎么可能知道地点不同的三个孩子死因相同呢？这是因为三牛集团也在追踪消费者的使用情况，对吧？”
严明夷低着头，双手摸着下巴，脸色慌乱。
陆震起乘胜追击：“产品上市后发现有问题，于是公司展开了调查……”
“我没有办法对你说什么。”
“严明夷啊……故意透露新产品的消息，让我找到这里来的正是你啊。表示你想说些什么，而我来，就是为了听你要说！我们又何必这么装模作样呢？说吧，你们公司奶粉里，到底有什么？”
严明夷终于抬起眼睛看着陆震起，嘴角却抽搐着，呼吸也渐渐加重了……
……
这天上午，杜尚琴赶往万城集团旗下一家办事处的所在地，果不其然，映入她眼帘的，是满地狼藉。整间办公室都是空荡荡的，所有的员工一个都不在，只有两个大厦物业人员在搬东西，这些东西也无非是废弃不要的椅子、小桌子之类。地面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文件纸张，上面脚印重重。
杜尚琴对物业人员问道：“请问，这里是搬走了么？”
物业人员没好气地回答：“可不是嘛，明天就要租给别人了，结果收拾得乱七八糟的，还得我们清理，唉！你赶紧离开吧，一会儿我们保洁来人就要打扫卫生了，这帮人，连垃圾都不倒，妈的……”
物业人员抬着椅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杜尚琴皱起秀眉，知道自己好不容易跟踪到的线索，就要这么被掐断了。
在空旷的房间角落里，那副“众志成城，呕心沥血，打造万城集团不朽辉煌”的条幅掉在地上，好像一团无人理睬的抹布。
杜尚琴掏出手机，拨打那个“吸管”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啊！”杜尚琴摁掉手机，发出一声懊丧的叹息，“韩玉华……你可真行啊，我一半的工资都给你了！我这星期要向神经层报的啊！”
杜尚琴自言自语地抱怨着，双脚直跺，都快哭了，“我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报告该怎么办啊！”
杜尚琴一边跺脚走出了万城集团办事处的办公室，来到了走廊上，眼圈红红的，双手向空中挥舞着粉拳，忽然，她的眼睛被左侧的垃圾间吸引住了。
垃圾间被一袋袋和一箱箱废弃的垃圾塞得满满的，都溢出到了走廊上。
杜尚琴走过去，带着不甘心，踢了踢箱子，箱子很轻，被她轻轻一踢，就踢到了一边，她打开箱子，箱子里是一堆塑料包装和小纸盒子，没什么看上去有用的东西。
接着，她将视线瞄准了一旁的黑色垃圾袋。这些垃圾袋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
杜尚琴解开一个垃圾袋的袋口，看见里面都是一条条的碎纸。
那是被碎纸机剪成的一条条的碎纸。
杜尚琴蹲下来，伸手往垃圾袋里一掏——垃圾袋全都是线团一样的一条条碎纸。
杜尚琴赶紧去打开另外几个垃圾袋，最终发现，有三个垃圾袋中装满这样的碎纸条。
一抹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
……
傍晚，丁香沚走出编剧工作室所在的大楼，来到了外面，东张西望了一阵子之后，很快就看见了站在路边的孔露露。孔露露向她招招手。丁香沚带着笑容向他走去。
两人坐在小广场的椅子上，丁香沚问道：“怎么想起来找我了？最近工作还好吧？”
孔露露脸色有些不好。
丁香沚叹口气：“看你脸色不好光亮了，是不是累了啊？唉，真是抱歉啊，留你自己在那里，我就这么离开了。”
孔露露看着丁香沚，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了：“那个……节目的台本……是我给韩立轩总编的。”
“什么？”丁香沚一愣。
“我在外面借了贷，手头有些紧，就在给节目组采购的时候，虚开了发票。然后就被韩立轩发现了。他说，只要我帮他一个小忙，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留住我的工作。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丁香沚默默地听完，“哎呦”地叹口气，“这段时间我脑子里真是乱七八糟的啊！露露啊，多谢你，让我的心里终于平静下来了。多谢你把事实告诉我。”
孔露露想不到丁香沚会是这样的反应：“你……你不骂骂我吗？为什么说得这么风轻云淡的？你不是应该生气地给我一个耳光，然后大声地质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露露啊……”
“师父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温柔啊？你知不知道你善良得过分了！所以人家都……都欺负你……欺负你不懂得回绝……”孔露露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
丁香沚等孔露露发泄完了，才说道：“露露，你不是不也是不懂得回绝吗？以后别再受 家伙摆布了，走出他的阴影来吧。”
孔露露看着丁香沚平静的目光，缓缓地点点头。
……
青江市的一栋豪宅里，钟盈盈正躺在沙发上看着喜欢的电视节目，节目上的男明星逗得她十分开心。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老爹”。
她的脸色出现厌烦的神色，将手机扔在一边，任由它响。
手机响了一会儿，就沉默了。
花州，钟磊家，钟磊放下电话，叹口气，看了看空荡荡的家，重新拨打。
这一次，电话终于拨通了，听筒里传来钟盈盈不耐烦的应答声：“啊？干嘛啊？”
钟磊坐在了沙发上，他从听筒里还听见了电视的声音。
钟盈盈：“干嘛啊？说话啊。不说我挂了啊！”
钟磊连忙开口：“盈盈啊……想不想跟爸爸……出去旅游啊？”
钟盈盈沉默了，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老爹会这么说，试探地道：“去哪儿啊？”
“你说的算。你想去哪里，爸爸就带你去哪里。”
“那……”钟盈盈觉得奇怪，怎么会突然想到去旅游，“你最喜爱的节目怎么办？”
“我想暂时的休息一下。”
“什么？”钟盈盈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坐起来了，“你被炒鱿鱼了？”
“爸爸没有被炒鱿鱼。”
“那干嘛突然这么说？你吓人不吓人啊？”
“我是……很担心你，所以就想离职了。”
“骗人。”
“没骗你。”
“不信。”
“爸爸要是带你出去，你跟爸爸出去吧？”
“……”钟盈盈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无所谓地说道，“好啊。再说吧。”
挂了电话之后，钟磊默默地坐着，他听得出来，女儿并未把他的话当回事。这不怪她，毕竟自己之前失信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