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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原定的婚期还有两个月。
距离魔门大会还有四天。
长安城里变得很热闹, 除阴癸派弟子之外,还有天莲宗灭情道真传一干人等,补天阁的动静则要比他们小得多。
我的心态出奇平静。
魔门大会定在长安城西的揽月楼里, 那是长安有名的销金窟,原本是天莲宗的地方,在魔门大会开始前三天就歇业不再待客。
石之轩替我挑了几身新衣。
我无意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那不适合我,但我也不打算穿和他相似的青衫,索性穿了一身黑。
我出门的时候问石之轩, “你真的不去?”
石之轩眸子微垂, 嘴角带笑, 只道:“我不愿见太多人, 何况已经有安弟替我表明立场。”
严格来说石之轩身兼两家, 魔门大会他不到场显得不服气似的,但他已经交出花间派和补天阁的印信,由安隆代为参加, 立场已定,他人到不到并不需要在意。
我也只好点了点头。
我不是一个人去的, 我身边有婠婠。
婠婠今天难得穿了一身上白下紫的衣裙, 乌发上簪着金珠, 原本她穿素净白衣时就好看得像天上的明月,这么一打扮就更漂亮了,游魂似的杨虚彦都多看了她一眼。
揽月楼很快就到了。
有楼高七层,其名为揽月, 揽月楼中央原本是表演歌舞的地方,从一楼到七楼直上直下将高台围空一圈,从底下可以看上七层高楼的顶,很是别出心裁。
由于魔门大会的特殊性,通向二楼的道路被封闭,中央高台处摆放座椅,座椅之间的空位很大,刚好可以给有资格入座的人带来的弟子站立用。
我来的时候,边上座椅已满,唯有不远处一个格外大而醒目的玄石雕龙的座位空着。
祝玉妍的位置距离那个座位最近,她对面的位置却是空着的,上面放着两个印信,边上坐着安隆,应当是预留给石之轩的位置。
我一只脚刚刚踏进来,所有人便都朝我望来。
除了熟悉的阴癸派的人和安隆,这么多人里我就认识一个被我一招击败的席应。
我不怎么客气地朝着那个空出来的座椅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高瘦瘦的丑八怪站了起来,他身侧立着个一看就很重的铜人,他一只手拍在铜人背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震响,见众人都朝他看来,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祝宗主先前说此次圣门大会是为选立圣君而办,这么这位朋友迫不及待要坐上去了吗?”
我看向祝玉妍,问她,“这是谁?”
祝玉妍一身红衣,越发衬得玉容娇艳,她笑了一声,说道:“他是前任邪帝向雨田的弟子,浑身上下也就这个名头能入眼,其他不值一提。”
那就是连名字都不需要记住的意思了。
丑八怪没有被祝玉妍激怒,反倒是用那双精光内敛的眸子打量了我片刻,又道:“圣君岂是空有武力便能服人,阴癸派认这个丫头做圣君,问过旁人了吗?”
离他最近的席应立刻说道:“灭情道认。”
真传道的两家连忙跟着说道:“老君庙和道祖真传也认。”
安隆的牌面最大,张口就道:“天莲宗认,另外有石大哥的印信在这里,花间派和补天阁同样认。”
丑八怪的脸皮抽了一下,才道:“这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
我想了想,对丑八怪说道:“听说向雨田死后,他的弟子全都叛出了邪极宗自立门户,你总不能是向雨田死后收的徒弟,你既然已经自立门户,应当不能再算是邪极宗的人。”
丑八怪振振有词,“但我仍然是圣门中人!”
我问他,“所以我今天就算打赢了你,你也不肯认我做圣君?是不是?”
丑八怪凛然说道:“是!圣君岂能……”
我只要他前半句话就够了。
我抬手吐出一口内气,脚下虚影一闪,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已然和丑八怪脸对上脸,我用从石之轩那里学来的补天阁武功,三根手指破开罡气,直接捅穿了丑八怪的心窝。
丑八怪倒地的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我不管旁人怎么看,用婠婠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问道:“还有没有人不同意?”
没有人回答我。
于是我就坐上了那个又高又宽的石雕大椅。
坐得不是很舒服,并且冰屁股。
剩下的大多话是祝玉妍和安隆替我说的,我无聊到坐在椅子里抠手指头玩。
一场魔门大会开始得平平淡淡,结束得无波无澜。
倒是魔门大会结束后两天,我出门下馆子的时候遇到了师妃暄。
和第一次相见时的男装打扮不同,出现在我面前的师妃暄穿得虽然素淡,却掩盖不了穿回女装的事实,我觉得我可能天生对这一类气质清冷仙气飘飘的美色没有抵抗力,只是看了她几眼,就全然忘却了初见的不愉快。
我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软和了一点,问她,“怎么来长安了?”
师妃暄面色不变,说道:“妃暄在路上听说了一些事情。”
我立刻明白她是来做什么的了,不由得有些头疼,我说道:“给你们白道的帖子前天刚下,你就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师妃暄说道:“此事就快传遍江湖了。”
我问她,“假如我现在跑了,你会不会追上来?”
师妃暄板着脸说道:“姑娘说笑了,倘若姑娘存心要躲妃暄,妃暄怎么可能追得上姑娘。”
我忽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师妃暄长得很好看,被捏着脸颊的样子有一点可爱。
师妃暄抬起眼,用淡淡的眼神看着我,仿佛被捏着脸颊的是别人一样。
我叹了一口气,松了手,给她让开一条路,示意她进到雅间里去坐。
师妃暄一点都不害怕我把她拐卖了,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就顺着我的意思走进雅间里。
桌上摆着一大桌的菜。
天莲宗是做生意的,而且做得很大,很有钱,整个魔门加起来不如他一宗有钱的那种有钱,我现在到哪都可以记天莲宗的账,这家长安城里饭菜最好吃的酒楼更是天莲宗自家产业。
简而言之,吃饭不用给钱。
我开了一坛酒,给师妃暄倒了一杯,她并不推辞,只是也没有喝。
不光不喝酒,甚至不动筷,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观音。
在观音的目光注视下,我渐渐地也吃不动了,只好放下了筷子,擦了擦油乎乎的嘴。
我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打不过我,难道准备说服我吗?”
师妃暄轻声说道:“姑娘不像是不可理喻的人。”
我喝了一口酒,问她,“所以你觉得你们白道的道理是对的?”
师妃暄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反而说道:“魔门两派六道,不知姑娘出自哪一家?”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我说道:“补天阁。”
师妃暄眉头微挑,沉吟了一下,才慢慢地说道:“补天阁专精刺客杀手一道,即便有走投入路拜入魔门的人,也不会选择补天阁,补天阁的弟子来源大多……”
我说道:“大多是从流民中购买孩童,另有杀手接屠门单时留下资质较好的婴孩,不必猜了,我是父母双亡后流落江湖,被拐卖进补天阁的。”
师妃暄蹙眉,但没有说什么,只道:“魔门利益至上,资质好的弟子自然不会受太多苦,但姑娘应该也见过那些资质低下的孩童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尤其是在补天阁那样的地方,姑娘当真认为魔门比白道更适合将来的一统之世?”
我想了想,说道:“我见过盛世,盛世里也有杀手,没有补天阁也会有别的势力,只推到魔门的头上未免太过片面。”
师妃暄大约当我说的是杨坚治世的时候,不由得微微摇头,说道:“隋二世而亡,不能代表白道的理念,妃暄所想的盛世,当是路无饥民,夜不闭户,青壮得用,老幼得养,仓廪实而知礼节,人人生而富足,不会再有罪行,更不必要有补天阁这样的存在。”
她说得很好。
我没有见过,并不相信。
但我决定对她的态度再好一点。
我温声说道:“白道有天下信众,对你们来说维护世道安稳并不为天下大义,只是在其位谋其政,你怎么知道魔门广传道统之后,不会把世道治理得比你们更好?”
师妃暄道:“既然白道可以维护世道安稳,又为何要冒险让魔门传道?”
我说道:“从前没有,现在可以有。”
师妃暄道:“苍生何辜?”
我有一点喜欢她了。
但我还是说道:“白道之中佛门的比重太大,佛不能治世,和尚尼姑只需念经占地不税,长此以往必然引动百姓效仿。”
师妃暄拧眉,说道:“佛门本为清修之地,姑娘说的不过是些贪妄之人。”
我摇了摇头,说道:“人都是贪妄的。”
话已至此,师妃暄没法说服我,我也没法说服她,我只好说道:“一向都是谁拳头大听谁的,过去白道的拳头大,听白道的,总不能现在我的拳头大了,就说拳头不算,要讲道理。”
师妃暄叹了一口气,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