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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公子,白家少爷来找您了。”那日那个小厮禀报道。
“可说了现下是在何处?”我将手中医书放下,抬眼看他。
那日我给自己把了个脉,发现原主哪是什么风寒啊,明明就是慢性中毒。而且完全查不出中的是什么毒。
好在毒性并不怎么猛烈,一时半刻还不会要了我的命。我索性也就不急着调查了。
“是在城郊的一处溪水旁。”他看着我说道。
“那就请你带我去吧。”我看着他说道。
“啊,好。”他似乎依旧没有习惯我这样客气。
“备车……”
“不必。”他话音未落就被我打断了。
“公子可有其他吩咐?”他低头问道。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仅凭想象也能知道他如今真的是要多恭敬有多恭敬的。
“备马。”我淡淡的吩咐道。
“公……公子?”他惊讶的抬头望我。先不说他家公子会不会骑马。就算是会的,以他如今这幅病殃殃的样子来看也不可能能经受这等颠簸。
“不必多言。”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给他这个机会。
不消片刻一匹黑色的骏马就被牵到了我的面前。
我十分利落的翻身上马,然后提起缰绳将马缓缓骑出府去。期间,那小厮一直战战兢兢的在旁边跟着,生怕我一个不留神掉下来。这样他也能第一时间接住我。
“不必送了,我自己一人便可。”我看着他们一个个肝颤心惊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可是,我要见的人是沈翼辰,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跟着。
更何况在我把脉的情况来看,原主的体质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弱,这样简单的活动他还是做得的。
约莫两刻钟工夫我便走到了溪水旁。
四顾无人将马拴在了小亭子的柱子上。然后靠近溪水仔细的打量起这张脸来。
这张脸与我之前那张差别不大,仅仅是多了几分阳刚罢了。可是……我却总感觉别扭,却也不知道到底别扭在何处。就这么自相矛盾着直到现在也没个确切答案。
“主人在想什么呢?”一个久违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
我转头,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这么久没见,主人有没有想我啊?”他看着我这幅表情轻笑一声问道。
我不说话,又将头转过去看着溪水。
“哼,这破溪难道有我好看?主人方才便看的如此入神,我都来了半个时辰了您都不曾察觉。你倒是说说,这一条乡野间的小溪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既不秀气又不磅礴。小家子气的很。”他十分不满的问道。嘴角两颗锋利的犬齿龇出,看着愈发像狐狸起来。
“怎么,这天下之事还有你白泽不清楚的啊。”我看着他十分顽劣的笑道。
“世间之物就连古神都有颇多不知之处更何况是我?不过啊……”他笑了笑故意停顿一下,似乎是想把关子卖足了才打算说。
“不过什么?”我索性也就顺了他的意问道。
“不过不知主人自己发现没有,您最近的心情愈来愈好了,就连心性也愈发孝子气起来。”他笑了笑轻点一下。可是还没等碰到就被我一个手刀给劈下去了。
“我是觉得啊,摆脱了那些事情我反而是无牵无挂起来。这样没有压力的生活太久没过了。倒不如彻底的放个假,等到我从这个世界脱身以后,怕是又要如以前一般了。”我看着他十分无奈的叹道。声音也是愈说愈低沉了去。
“主人啊……”他也随着我叹了口气。
霍冉湘说的何尝不是正确的啊,在这个世界里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出现在她身边。可是,回去以后呢?她是君自己是臣。即便是抛开身份不管,不过一任小小白泽使罢了,自然是要去管两界的孤魂野鬼的,又怎么可能常伴在她身侧呢?
就在这时那个沈翼辰来了。
此时的他身穿一袭青灰色衣袍,长长的头发被束的老高,看起来神清气爽的,颇为英俊。手中折扇轻摇,加上他那上乘的长相,看起来就如九天上的仙君误入凡尘了似的。
“呦,你这人好大谱子啊,竟然让我主人站在这风口上等了一个多时辰,你该当何罪啊?!”白泽越看他越来气只想上去呼他一巴掌解解气,旁的便都不在乎了。
“我这不也是路上耽搁了嘛,再说了,你主人都没发话呢,你倒是先责怪起我来了,真是岂有此理!”他在这里待的时间一场竟不知不觉将这些十分古风的词学了个全乎。
“我主人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啊,岂会与你这样的凡夫俗子计较。可是不计较也不代表你说的是对的。作为她手下的冥吏当然该处处为她着想。再说本座可是上古神兽,本座的决断,岂是你这等可随便议论的。”他冷冷的看着他说道。
他心里真的无比嫉妒这只臭大虫,毕竟他在冥界并无一官半职的牵绊着。所以他可以随心所欲的随着他的主人投胎转世。而自己呢?只能干巴巴的看着。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才能解恨。
“你……”
“好了,你们两位还是先不要吵了。如此良辰美景,浪费在无谓的争吵上岂不可惜?”我看他们要吵起来连忙开口劝解道。
“哼,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就不跟你这只臭大虫争辩了,你好自为之吧你,小心哪天太得意忘形了触怒哪位仙家,一个天闪给你劈下来让你尝尝灰飞烟灭的滋味。”他十分傲娇的扬了扬头,然后牵起我的手向着一旁的亭子走去。
“嘿,你别走啊。神仙,神仙怎么了?神仙就了不起啊,我告诉你……”他说到这里直接卡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字来,十分尴尬的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巧了,神仙就是了不起。神仙就是可以极大程度的随心所欲,比起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快乐许多。”他转头看他,说完还不忘冲他吐吐舌头,让他真是又羞又恼。差点没上去把他头上的角给拔下来解恨。
“他不是。不过,我现在怀疑……”我故意把下半句话咽了,隔着轻薄的帘子瞧他的反应。说实在的,我现在并没有完全打消对他的怀疑。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和凌灵完全有可能联合起来对付我。
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力。或许是我有多疑的毛病。放在平常是。可,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我并不觉得多疑是一件坏事,因为这可以使我时刻保持警惕。
我知道,我的怀疑是自今天而起的,或许全因为凌灵的话。又或者因为之前就有这样的疑虑,这不过是一个契机,一个让我的怀疑合理化的契机。
“怀疑谁?”好在,他并无甚可疑的反应,仅仅只是好奇,可是这种好奇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我便不得而知了。
“林修远。”我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我,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白兄似乎很紧张这件事情啊,怎么,预料到是他没有?”我半开玩笑的问道。
“能不紧张嘛,幸亏是他。若是哪个权贵岂不是麻烦?”他十分诚恳的陈述道。
“白兄这城府倒是长进了许多,可是我这也仅仅是怀疑,也不能确定到底有几分对错。”我继续试探道。
“呼,这样……那,冉爷可不可以把事情的经过说与我听听?我也好在心里有个数。”他在我说话时似乎一直不停的在思考,这一点在他每次被我喊到时的片刻恍惚里看的愈发的明显。
“今天,我回来以后按原定计划去试探林启明,在他那里我闻到了一种味道,那是一种奇异的香气,我只在他那里闻到过一次。可,就在刚刚,我在修远身上也闻到了同样的味道。构成这种味道的东西应该是草木一类的寻常之物。但是,这味道并不那么纯粹,似乎它的主人还往里面掺了些别的东西。”我故意隐瞒了关于月华的部分,因为这件事的准确性还没有一个具体的定论,如果要查,牵扯的人会很多。如果对方真的是沈翼辰则还罢了,可是,他会是吗?我不知道,也不敢去冒这个险。
“如此说来,那林修远的确最有可能是。因为他在你这里当值,这就代表着,他在府里有着一定的话语权。您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的那件事情是没有参与过的?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况且,作为你院儿里的小厮,这府里还有哪是他去不得的?他在你们府里的时间不短,想必是把该知道的想知道的,全都知道了。如果是他,您现在的处境……”沈翼辰这些日子在原主老爹那里,了解了许多在这个乱世的处世之道。加之他本身虽算不上聪明绝顶也算是八面玲珑。适应起来也要比一般人要快上些许多,因此仅听了一遍就能把利害关系理清楚了。
“白兄果真是个聪明人,几句话便把事情理清楚了。不过我要提醒您一句。还望您能记清楚。”我起身将帘子掀开缓步走到桌旁用笔在宣纸上写了一行小字,力透纸背:“近日你助我良多,如今我们始终处在那方势力的监视之下。一旦被发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请小心行事,尽量减少与我的接触,以免牵累他人。”
他笑了,温温润润的。似乎是在笑我,又似乎是在笑他自己。笑了片刻,伸过手来,轻轻接过我手中的笔。许是因为不习惯古代书写工具的缘故吧,他在纸上画了两笔,发现愈发写不成个,索性把笔放在笔搁上,不写了。缓缓凑近我,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话。仅是短短几字罢了,可是,这几个字带给我的震撼要比那许多长篇大论的承诺要好上许多。
他说,生死相随,此生……无悔。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同我说话。
耳膜随着发音一下一下震动着,脑中嗡嗡作响,竟让我有了片刻的恍惚。
再这样近的距离,如一颗炸雷,炸开了这些日子里所有焦虑盘旋而成的一张笼罩在我头顶的大网。让我重见天日。
心跳也因此变得猛烈而慌乱起来,令我有些窒息。却是一点都不使人生厌的。倒是令人反常的享受起来,令我不得其解。
沈翼辰不同于商同那样的温润,反倒因为生在沈家这样的富贵家族,从小娇生惯养,导致性格里自带着些桀骜不驯。因为以往经历的缘故,这些也是在见到他以前,我最讨厌的东西。可是,相处的久了我才发觉这些东西不像从前那么让人厌恶了。渐渐的,我意识到,我能看到的有关于他的一切都已尽数变为了优点。我想,这便是情爱罢。只不过,无论是我还是他本人,都不想也不敢去承认罢了。
“还怀疑吗?”我在心里问自己。
理智告诉我,如今的这个不一定就是沈翼辰本人。可是,只要我一抬头,目光就自然而然撞入一汪清澈的浅溪里。那是他的眼,很纯粹,很澄澈,令人想要溺死在里面。
“多谢。”我用我仅存的那点理智克制着一腔已然快溢出的情感,尽量平静的回答道。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若是真要论起来,也是我要谢您这一路走到现在的照拂才是。如果这一次平安脱险。等回了魔都,我请您到梨园听戏去。你是不知道啊,最近那里新捧的那个小角有多棒。那身段那唱功绝了啊!最拿手的啊就是冉爷您经常唱的那个什么……牡丹亭?对,牡丹亭。唱杜丽娘的啊,等有机会你一定要和他合作一场。我亲自带着沈家上下来给您捧场子。”他到底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一说起这个兴致便来了。眼里直冒出光来,闪闪的,很是好看。如天上的星星落入眸中。又或许说,连星星都不如他美。
“白兄很懂得投其所好的那一套啊。不过,若是还回得去,去哪里都是好的。”理智和情感在脑中天人交战,导致我说出的话都出乎了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