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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王进林冲二饶表现,西门庆暗自点头,而宗泽却摇头叹息,仍旧沉默。
如今的王进和林冲,受西门庆影响,思想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
若以林冲以前那种本本分分,谨慎微的处事风格,肯定也会如宗泽这样阻拦,然后会苦口婆心的劝西门庆,将此人交给朝廷,按大宋律法处置,绝不会一句该杀了事。
“呵呵,怎么?哥哥以为此人不该杀?”
西门庆放下碗筷,看着宗泽,笑容不减。
“唉,他毕竟是从三品的朝廷大员,坐镇一京的封疆大吏,而非盗匪草寇,即便其罪当诛,也应该押解京师,交由官家圣裁。
贤弟,如此行事,当真孟浪了些~”
宗泽的回答,早在西门庆的预料之中了。
对于,眼前这样的状况,王、林二人也表示理解。
他们扪心自问,如果是让他们决定,多半也会采用宗泽所来处理。
尽管这河阳知府,在河阳只手遮,欺男霸女,侵占良田,贪没军饷及税收,大兴诏狱,排除异己,草菅人命。
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嗯,有道理。不过,弟想请教哥哥,若将此饶罪行呈递给京师,最后会如何处置?”
西门庆也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向宗泽问道。
“这个……自然是由官家决断,想来官家一定会龙颜大怒,随后将此人押解进京,再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届时不得,还要有几位相公,亲王监审。
罪行查证属实的话,此人,多半会被革职发配,轻则,也要贬谪发配到边远地区,不在委以重任。”
宗泽略一思考,便给出了答案。
“嗯……好一个革职,好一个贬谪发配。那么,弟再问哥哥,若是盗匪草寇杀人越货,官府该当如何?”
这一次,西门庆收起了笑容,目光灼灼盯着宗泽,似在逼问。
“这…自然是差事罪行之后…秋后问斩。”
“好一个秋后问斩,那我再问你,王子犯法,与庶民可同罪?”
“这……这是自然。”
“那,河阳知府的罪状比之杀人越货的盗匪如何?”
“……犹有过之。”
宗泽此时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挣扎,羞愧,忧郁,各种神情不断变换,他已大致知道,西门庆的用意。
“嗯,既如此,为何同样是律法,盗匪可杀,他就杀不得?”
宗泽嘴唇蠕动半晌,一个字也不出了。
“大宋律法,本应不分贵贱,一视同仁。为何那些罪名,律法用到了朝廷大员身上,便行不同了?
为何西夏缕缕兴兵进犯我大宋边陲,烧杀抢掠,我大宋即便打赢他们,还要惩处我朝战将,还要每年给他们钱财安抚?
为何檀渊之盟签订百年来,我大宋年年向其缴纳岁币?无论国情怎样,百姓收成如何,年年皆不可少。
宗泽!你特酿的回答我!这是特么什么狗屁道理?!!!”
……
宗泽沉默,王进林冲二人,拳头紧握,青筋暴起,西门庆话虽然糙,可是每一句都进他们心坎里,每个字都是暴击。
可不是么?
远的不,就近两年来,河湟吐蕃兴兵东进,意图侵占剑南地区,杀百姓,烧房屋,抢粮食,掳妇女。
前朝名将王韶之子王厚,连同前朝名将王君万之子王赡,二人带兵将吐蕃人杀退,且一路西进,几乎攻占了青塘全景,逼迫赵怀德降宋,俯首称臣,青塘地区改为湟州和鄯州。
随后因稳固局面,王厚任湟州知州,王赡任河州知州,乍一看,战功卓着,加官进爵,很是公道。
可是,不过一月时间,吐蕃的战俘还没押送到汴梁,朝廷就在文臣集团的怂恿下,拿出所谓的情怀,让战俘原路返回,并将有功之将王厚贬为驾州别驾,而王赡被贬为千牛右将军虚职,转房州安置。
随后不久,羌人叛乱,朝廷任种师道弟弟种朴为主将,王赡为先锋拒担
王赡连斩羌人九员大将,杀得羌人闻风丧胆,无一人敢出营应战。随后羌人向西夏求援,西夏派十万大军反扑,将王噡五千兵马围在城中,危城数日不破,直到熙河路公事苗履和姚雄二人率兵解围,城都没被攻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人大跌眼镜。
羌人害怕王赡这个杀神,上书大宋朝廷,王赡无故生事,滥杀无辜。
章敦,曾布难得的达成一致,一个睁只眼闭只眼,另一个对哲宗,王赡这个人桀骜不驯,嗜杀成性,总是无故生事,挑拨边陲战争,并向哲宗建议,斩杀王赡以平息安抚羌人怨愤。
尽管哲宗没答应斩杀王赡,可曾布还是让枢密院革除了王赡官职,刺配昌化军。
后来朝廷收到消息,王赡走到南阳时,上吊自杀了。
此后,朝廷并没有追究查证。
到现在为止,王赡究竟是不是上吊自杀,还未可知。
军中不少将士都怀疑是曾布命人下的黑手,却无凭无据,无可奈何,毕竟,曾布位高权重,是枢密院的老大。
从此,一名骁勇善战,攻受兼备,战功卓着,万中无一的将星,悄然陨落。
如今才过去短短一年多,便再也无人问津。
再,眼前的西门庆,不也是个例子么?大败西夏,班师回朝不过数日,便被罢官革职。
要不是西夏上上下下被西门庆吓破哩,一时间没敢要求大宋朝廷处置西门庆,可能现在的西门庆结局和王赡比,也好不了多少。
大宋对武将的种种做法,不知寒了多少将士的心。
然而,文臣集团,还是沉迷于权利和争斗,武将乃至所有士兵,下百姓疾苦,在他们眼里,都比不上所谓的“情怀”二字。
“唉……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宗泽长叹一声,看着花板,随即双目紧闭,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滚落。
“迂腐!愚昧!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你将下百姓置于何地?”
“啪!”
西门庆一把摔了手中的蘸碟,里头的红油蘸料溅了一地,可他看都不看一眼,拂袖而去。
走到门外,西门庆顿住脚步,头也不回的沉声喝道:“找一间厢房,把宗泽关进去,让他自省!一日三餐,专人照料!没我的命令,不许出门,也不许任何人探视,不准求情,违令者……军法处置!”
门外的亲兵应是,屋内的林冲王进二人面面相觑,各自摇头叹息。
宗泽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和反抗,老老实实跟着两个亲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