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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家人商量婚礼的时候，一直没出现的宋星河姗姗来迟。
本来这人说以后姐姐结婚了，要给姐姐当伴娘。
是的，伴娘。
在宋攸宁表示伴娘在正常情况下都是女孩子来充当的情况下，他还是坚持说要给宋攸宁当伴娘。
他说总不见得要给姐夫当伴郎吧，那不行，伴郎是新郎那边的人，他这辈子都是姐姐这边的。
这个要当伴娘的人来了病房之后，一一叫了人，最后将一张卡交给了许芳华。
那是一张宋攸宁没见过的银行卡。
先前宋攸宁为了给母亲治病，尤其是在薛峥嵘他们卡着治疗费不给她的情况下，她其实将父母以前留下的积蓄都取了出来，还将房子给抵押出去给母亲来治病。
家里该找的角落都找了，就是没有发现这张银行卡。
拿着银行卡的许芳华，仔细地看了眼，确定无误之后，才对病房里面的人说道：“其实呢，我一开始就想着攸宁能嫁个老老实实的普通人，一辈子这么平平安安度过，我就放心了。但现在没办法，这两孩子一定要在一起。我们两家的确存在一定的差距，你们今天送来的聘礼，真的……看得出你们很在意这门婚事。”
许芳华语重心长，且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这张卡里呢，是攸宁的父亲在知道有她之后，每个月都有存进去钱，说是给攸宁准备的嫁妆。”
宋攸宁听到这话的时候，心头忍不住一惊，问道：“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你很小的时候，四五岁吧，本来他想把你带到他身边，但后来觉得，也许你在我们身边，会更好。”许芳华提起宋攸宁生父的时候，脸上说不清是浅笑，还是伤感，“你们知道的，薛家不太平。”
其实，宋攸宁本来就已经原谅生父，原谅他过去的荒唐，原谅他那么多年的不闻不问，却在去世之后带给她更多的伤痛。
她觉得自己已经原谅他。
结果她现在才发现，其实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为她考虑。
其实不光是宋攸宁，会客室里听到许芳华这么说的，都不同程度的讶异。
他们都知道薛家不太平，却不知道已经不太平到他都不敢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带回去。
许芳华叹息一声，“里面具体有多少钱，我不太清楚，但是现在都是你的嫁妆。”
宋攸宁本来以为自己要没什么嫁妆地嫁到秦家，但没想到在她四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开始为她准备。
瞬间，宋攸宁眼泪迸发，内心汹涌。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她原谅父亲这个说法，是她对父亲的歉疚，是她还没有对父亲尽过一天孝道。
宋攸宁都觉得自己根本受不起这些。
她摇头，并不敢要。
那张卡里哪里只是钱那么简单，是那么多年父亲对她的关心照顾和爱护，是想要亲近却只能偷偷表示关心。
他甚至都没有亲耳听到她喊他一声“爸爸”。
宋攸宁觉得自己从被全世界抛弃到被全世界热爱，中间只差了一个秦遇时。
彼时，肩膀上落下一个温暖的手掌，捏了两下她的肩膀，让她坚强。
哪儿能坚强呢，内心坚实的堡垒被父亲的温柔给击垮，现在她觉得自己柔弱得不行，需要更多的爱更多的关心和在乎才能止住眼泪。
秦遇时从口袋当中将手帕拿出来给宋攸宁擦眼泪，她自己拿过手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别哭了。”秦遇时道，“要我拿个镜子给你看看吗？”
宋攸宁抬头，问秦遇时：“拿镜子……干什么？”
她还抽噎了一声。
“看你哭得有多丑。”秦遇时说得非常淡定。
那这一说，宋攸宁就觉得更委屈了，转头就对母亲说：“妈，他说我哭得丑！”
被自己老公说哭得丑，那真的是太扎心了好不好！
许芳华特别认真地看了看宋攸宁，然后得出了与女婿一样的结论：“是挺丑的，妆都花了，现在的化妆品都不防水了？”
哇，宋攸宁瞬间觉得更委屈了。
母亲和丈夫一起说她哭得丑！
真的有那么丑吗？
算了，为了保持住自己仙女的形象，不哭了。
宋攸宁擦干了眼泪，眼泪是擦干了，心底原来存在的那些斑驳伤痕，也在这个过程中被渐渐修复。
见儿媳停止了哭泣，沈望舒说道：“我觉得攸宁怎么样都好看，当然，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说着，沈望舒又看着秦遇时，“你自己都说看着你媳妇儿哭不好看，你以后让她哭一个试试看，我叫你爸教育你。”
要知道，秦遇时从轩本上是被放养的，父亲对他最大的管教就是不管教。
见他过分了，也只是给一个眼神他自行体会，不过可能和秦雁回树立的严父形象有关，所以秦遇时小时候只要一看到父亲脸色沉下来，就会很乖。
现在沈望舒对秦遇时说，他要是对媳妇儿不好，得严加教育。
看来以后他在家里得好好做人，否则分分钟被父母轮番教育。
那最好的公婆和岳父岳母，其实就是将对方的孩子当成亲生的，让亲生的对对方的孩子更好一些。
沈望舒和许芳华都明白，想要孩子们过得好，就得这样来。
……
要说起来，宋攸宁先前会担心自己家这边给的嫁妆不多，秦家那边会有微词。
但她其实也不能要求卧病在床的母亲给她准备多少多少撑场面的东西，她觉得母亲把自己养这么大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没想到生父会为她准备这些，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卡里的钱如果她不要，还能给谁呢？
于是，她收下了，并且在他们送完秦遇时父母之后，她想去看看父亲给她准备了多少的嫁妆。
当然了，秦遇时对自己媳妇儿以后带多少嫁妆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他现在身边所有的钱都放在宋攸宁那边，以后也都是她管账。
他在ATM机附近等着宋攸宁，也没朝那个方向看。
好半晌，他才敢感觉到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转身，看到宋攸宁面色微微凝重。
秦遇时估摸着，宋攸宁父亲每个月给卡里面打钱，还为了不被薛峥嵘发现端倪，数目应该不会太大。
估摸着几百上千万？
其实当做嫁妆，也不算少了。
秦遇时本来想说，多少没关系，怎么都是个心意。
而且说明她父亲从她小时候就关心她，心意到了就足够。
宋攸宁说：“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进薛家的时候，发现我爸留下的遗产当中，以不动产巨多，资金账户只有几百万吗？”
这秦遇时哪知道？
宋攸宁举起面前这张卡，说道：“钱都在这张卡里了。”
秦遇时微微拧眉，都在这张卡里的意思是……
“我刚才数了好几遍，有一二三四……十个零。”
秦遇时眉头拧得更紧了，淡声说道：“忽然间不想和你结婚了。”
“为什么呀？”宋攸宁不明白，“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比你有钱了，你怕别人说你是小白脸？”
“……”秦遇时一把锁住宋攸宁的喉，“小点声！”
“对对对，小点声，我现在可是亿万富翁，不能漏财，不能漏财！”宋攸宁将小卡卡放进自己的包包里，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我现在真的好激动，没想到有一天，我终于能实现比你富有这个愿望！”
算一算，除了这张卡里的钱，还有其他的一些不动产，宋攸宁觉得她现在应该是宁城年纪最小又最富有的小姑娘了吧！
“飘了飘了！”宋攸宁晕乎乎地说道。
秦遇时扣着宋攸宁的肩膀往医院里面走去，“好，从今天开始我不工作了，请这位亿万富翁养着我。”
“啊……养着你吗？养你会不会很贵啊？我怕每两年就把钱花光了……”宋攸宁装作舍不得的样子。
“我很好养，一日三餐。”
宋攸宁仔细地回味了一下秦遇时的话，觉得他在开车，但是又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
说出来的话他肯定会反驳。
最后，就是宋攸宁一个人憋红了脸，在脑海中一个人在想东想西，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秦遇时盯着宋攸宁泛红的脸，说道：“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没……没有啊……”宋攸宁结巴道。
秦遇时也没追问下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刚才的确是说了点有颜色的东西，倒是没想到宋攸还真的体会出来了。
那……就不需要明说了呀！
……
沈望舒和秦雁回两人一块儿回秦宅，路上的时候还说起了刚才的会面。
其实他们双方父母都想要孩子幸福，所以就没有过多干涉他们的事情。
不过说起这件事，沈望舒就挺愁的，“你说，老爷子什么时候能别那么固执？觉得两孩子现在倒是没什么问题，要是老爷子一直说着观察观察，最后肯定会有问题。”
“那也没办法，老爷子对他的继任肯定得严格把关，不然他不放心。不光是他，还有他妻子，都得考量再考量。你不是不知道家里那些人，都是什么嘴脸。”秦雁回摇摇头，“而且说实话，攸宁那个性子，太容易让人欺负了。”
“你就觉得她一定好欺负？”
“她也只有被压迫到了极点，才会反抗。”秦雁回看人很准，“毕竟从小在小家庭里面长大，虽然先前三年在薛家迅速成长，可一旦进入了舒适圈，她就会放松。你看家里的那些人，会给她放松的机会吗？他们现在急于分家，其实最怕的是遇时和攸宁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那些人分到的财产，就更少了。”
为了得到更多的财产，他们必然得在宋攸宁怀孕之前就完成分家。
或者……
沈望舒忽然转头看向秦雁回，“要是攸宁怀孕的话，他们会不会对她……”
还别说，当年沈望舒怀孕的时候，就有遇到过浴室被倒了沐浴乳滑得她差点流产的事儿，还一直让她进补，说对她和胎儿好。
后来是秦雁回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发怒，带着妻子回了她娘家住。
当时沈望舒生孩子都是在沈家生的，等孩子满月了，他们才回的秦家。
“看遇时怎么处理，要是他能在他媳妇儿怀孕之前将家里的事情处理稳妥，就不会出现那些事儿。”秦雁回说完，顿了一下，趁着红灯的时候，转头看了眼沈望舒。
他眼里，有抱歉。
“当年岳父把你交给我，我没照顾好你。”秦雁回跟沈望舒道歉，“你跟着我，也没过什么好日子。”
沈望舒浅笑一声，“你也知道我没过什么好日子呀？”
“过几年退休，带你去旅游，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秦雁回给沈望舒一个期许。
“算了，还是等你真的退休了再说吧，不要空头支票。”
“我什么时候给你开过空头支票，嗯？”秦雁回问。
那结婚这么多年，秦雁回跟沈望舒说的那些事，每一件都做到的。
这一件，沈望舒知道他一定也做得到。
两人一块儿到秦宅，本来想回他们自己院子，但看到佣人差不多都往主宅那边去，还发现老爷子的主治医生的车停在主宅外。
“老爷子怎么了？”秦雁回问了一句。
“去看看。”沈望舒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往主宅那边走去。
都来了医生，情况必然是严重的。
两人一块儿到了主宅，拦着佣人就问道：“老爷子怎么了？”
“老爷刚才在花园晕倒了，何医生在给老爷检查。”
“怎么就晕倒了？”秦雁回蹙眉，也没等佣人再说什么，径直往老爷子的房间走去。
沈望舒没有跟过去，只是叫住了佣人，说道：“老爷子晕倒的事情不要传出去，就说何医生只是过来给他照例检查身体的，知道了？”
沈望舒没了先前和秦雁回在一起时的放松，拿出了当家太太该有的姿态吩咐佣人。
“谁把消息泄露出去，以后就别想在秦家工作，也别想继续从事相关工作。”
“是是是！”佣人连忙点头，去叮嘱其他主宅的佣人。
不知道为什么，沈望舒觉得心里慌慌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