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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对饮空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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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魔雪眼睛眨了眨,似乎和冥公子幽灵的心贴在一起,也安静了下来。冥公子幽灵深深呼吸,抬脚缓缓向前走去,红魔雪爬到他的肩膀上,不再吵闹,静静地向四周张望着。

吉安镇上除了风声,一点声音都没有,冥公子幽灵信步走去,街道走完了一半,只见各家各户有的门窗紧闭,有的却房门开着,不知道是不是被神犬犬王及其麾下的怪兽闯了进去。只不过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人的尸首,看来这里的百姓还是事先得到了消息,所以多半都向北方逃走了。

便在这时,忽地一阵冷风吹过,街道左边一扇摇摇欲坠的房门“砰”的一声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在空寂的街道上回响着。冥公子幽灵和红魔雪同时都转头看去,只见房门背后,一只手臂无力地落在木板上,一动不动,同时空气中隐隐有股血腥味道。

冥公子幽灵向那个方向默默看了一会,然后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红魔雪此时已躺在冥公子幽灵的怀中,却不时回头向那只手臂张望着。

以前冥公子幽灵也来过吉安镇几次,所以对这里的情况也算略知一二。他缓缓走着,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道:“红魔雪,前面我记得有家酒馆,我们去那里吧,也许还能给你找点吃的。”

红魔雪“叽叽”叫了两声。

脚步踏在街道上的声音,此刻听来似乎特别的响,冷风从背后一阵又一阵的吹来,很快的,顺着街道,他们来到了那件酒馆前方。酒馆的招牌已经从门榄上掉了下来,翻盖在门口,蒙上了一层灰尘。冥公子幽灵看了这个不知道名字的木匾一眼,踏了上去,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脚印。

忽然,红魔雪发出低低的叫声,盯着这个酒馆里面,冥公子幽灵的身子也突然停了下来。片刻之后,从酒馆之中传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

是神犬犬王还是怪兽的么?这是冥公子幽灵的第一个反应,只是这个吼叫声音,听起来却似乎有几分熟悉。

“嗷吼……”

红魔雪忽地发出一声尖叫,向酒馆里窜了进去,冥公子幽灵吃了一惊,不知道红魔雪为何突然激动起来,但向来红魔雪与他亲密之极,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伙伴,不管如何他也不能让红魔雪独自一人去面对酒馆中的神秘事物。眼看红魔雪转眼就要没入酒馆,冥公子幽灵脸色一变,身影晃动,已经追了进去。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酒馆之中,当他看清楚了酒馆之中的事物之后,却不禁为之一怔。

酒馆之中四下凌乱,锅碗瓢盆丢的到处都是,碎片成堆,原先的桌椅也杂乱摆放着,少数还完好的,桌面椅上也看得出有厚厚的尘土。但就是在这样一间破败的酒馆中,在酒馆中间的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上,摆放了一壶酒和几个酒杯,旁边坐着的却是一个身着鲜艳丝绸服装的少年,而在他和时苍穹之间的空地上,一只怪兽和红魔雪对峙着,模样狰狞可怕,吼声低沉中略带一丝惊愕,正是恶兽“巨羊虎怪”。

竟是那日在荒山野岭深林之中,与冥公子幽灵相遇的神秘少年。

巨羊虎怪伸着长长的脖子,瞪着四只铜铃大的巨眼,盯着红魔雪,但红魔雪的表情却没有刚开始的那么紧张,反而有几分高兴的样子,口中“叽叽”叫了两声,咧嘴而乐,慢慢走上前去,却是想用手去摸巨羊虎怪的脑袋。

巨羊虎怪低吼一声,显然对红魔雪这个动作有些不适应,红魔雪顿了一下,一双眼睛眨了眨,绕着巨羊虎怪恶兽的身体走了两圈,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巨羊虎怪长长的脖子转动,跟着红魔雪的身子转来转去,口中不时还发出几声低吼,但听起来敌意已经越来越小,显然对这只灵鼠红魔雪,巨羊虎怪居然也有几分好感,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得碰见一只和它一样贪吃的家伙,所以才如此另眼相看……

这时那个少年也看到冥公子幽灵,坐着并没有动,但神情上似也怔了一下,显然也没有想到居然还会和冥公子幽灵在这里相见。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微微一笑,冲着冥公子幽灵点了点头。冥公子幽灵心中吃惊的程度并不比那个少年小,而且此刻心中对这个神秘少年的身份更加的疑惑,能够在这样一个死寂小镇的酒馆中出现,此人的来历不问可知,大是诡异。

这时的红魔雪已经靠近了巨羊虎怪,忽然开口而笑,伸手探了出去,在巨羊虎怪粗糙的头上拍了一下。巨羊虎怪口中发出一声低吼,四只眼睛瞪着红魔雪,模样凶恶生惧,但红魔雪却似乎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觉得很是好玩的样子,又用手拍了两下,发出怪异而带着一丝滑稽的“哧哧”声音。

巨羊虎怪似乎有些拿这只雪地松鼠没有办法,打了个响鼻,似乎是像人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一样,趴了下来,不再去理会红魔雪。红魔雪却似乎很喜欢这只怪模怪样的怪兽,靠近巨羊虎怪在它身上这里动动,那里碰碰,大是亲热的样子。

那个神秘少年从这两只灵兽身上收回眼光,看向冥公子幽灵,微笑道:“公子,看来他们相处的关系还很不错啊。”

冥公子幽灵点了点头,也微微笑了一下。

那少年一拍身旁椅子,道:“道兄啊,其实我们两个也算是颇有缘分了吧,天大地大,居然在这里还能见面。道兄何不过来坐坐,我们喝上一杯,也好聊上几句。”

冥公子幽灵向正凑在一起的红魔雪和巨羊虎怪看了一眼,只见红魔雪此刻的注意力似乎都已经放在了巨羊虎怪身上,当下淡淡道:“道兄,也好。”说罢,慢步走了过去,却没有在那少年身边,而是另外拿了一张椅子,在桌子的另一面坐了下来。

那少年英俊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笑意,伸手拿过一个干净杯子,放到冥公子幽灵面前,然后为他加满了酒,微笑道:“公子,你来此空无一人的荒僻小镇之上,不知道所为何事?”

冥公子幽灵不答,望着这个少年,沉声道:“道兄,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

少年微微一笑,道:“公子,我是路过此地,看到此处居然还能找到几杯残酒,便在此休息片刻,自斟自饮了。”

冥公子幽灵转头向红魔雪看了一眼,道:“道兄,如果我说我也是带着这只雪地松鼠红魔雪,来这里找酒喝的,你信不信?”

那少年一怔,向红魔雪看了一眼,忽然大笑出来,抚掌道:“信,公子,我为何不信呢!来来来,你我对饮一杯,人生本就寂寞,又太无聊的紧,难得还有一个有缘之人,在天涯海角,在这荒僻角落,一起找酒喝。”

说罢,他一举酒杯向着冥公子幽灵,然后一饮而尽。冥公子幽灵深深看了他一眼,口中慢慢重复了那一句:“道兄,既然人生本来就寂寞无聊,嘿嘿,人生本来就寂寞……”

他忽然也笑了出来,那笑容中满是沧桑神色,举起酒杯,一口饮下。一股火辣一样的酒味,从喉间直下到腹中,这荒僻小镇上的酒,竟然颇为厉害。

那少年笑道:“公子,又如何?”

冥公子幽灵一抬眼,伸手将酒壶拿过,替二人加上了酒,道:“道兄,好酒!”

那少年笑意更浓,一拍桌子,大笑道:“好,公子,果然是好酒。”笑声中,这少年神情渐渐激昂,忽然大声吟道:“旧时情,伤心过,记得否,寂寞人。 白发枯灯四海临,一语道破无聊醉……”

吟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渐转为苍凉,脸上竟也有几分落寞神色。吟罢,他低头无言,冥公子幽灵默默望着他,将自己面前酒杯中的酒,一口喝下。

入夜,寒风渐起,寂寥的小镇上响起了“呼呼”的声音,如远方有人悄悄哭泣。

夜色深沉,黑暗如潮,将大地淹没。雪地松鼠红魔雪靠在巨羊虎怪身上睡着了,那只凶猛的恶兽此刻也懒洋洋地躺在地上。酒店中,一片黑暗,冥公子幽灵和那个少年坐在黑暗之中,谁都没有起身去找蜡烛照亮的意思。

也许在黑暗中,他们仿佛才更加觉得舒服一些吧。

一整天下来,他们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偶尔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偶尔喝上几杯酒,更多的时候却似又彼此勾起了心思,默然沉思,回想着一生往昔。

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夜晚,天涯海角荒僻地方,两个陌生的人却似乎已经相识一生的样子,淡然相处。

清晨,又是新的一天。

吉安镇镇口处,冥公子幽灵与那少年面对面站着,红魔雪正躺在他的怀中,恶兽巨羊虎怪则跟在那少年身后,一副无聊的样子。

那少年看了看冥公子幽灵一眼,微笑道:“公子,难得相聚,今日别过,不知何时再见,公子多保重了。”

冥公子幽灵淡淡道:“道兄也多保重吧!”

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公子,如今天下大乱,而且北方情势越来越是紧张,兄台没有意思北上去看看热闹么?”

冥公子幽灵略感意外,忍不住看了那少年一眼,只见那少年脸上神情自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意思,沉吟片刻之后,道:“再说吧!怎么,道兄你也对这些争斗杀伐感兴趣么?”

那少年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只是一拱手,道:“公子,天涯路远,世道艰险,我们有缘再见面吧。”

冥公子幽灵还礼,道:“是,道兄。”

那少年大笑,转身而去,巨羊虎怪低低吼叫一声,似乎也在对雪地松鼠红魔雪知会一声,然后跟了上去。躺在冥公子幽灵怀中的红魔雪颇有几分不舍,对着巨羊虎怪背影“叽叽”叫了几声。不到一会,那个神秘少年和巨羊虎怪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冥公子幽灵望着他们身影消失的方向,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过身子,面前的这座吉安镇死寂一片,连一点生机也没有。红魔雪嘴里“嗤嗤”两声,从背后抓过那个酒袋放到嘴里喝了两口,昨晚从那家酒馆的地窖里,居然被这只灵鼠又找到了一些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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