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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不服……服不服……”这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如翻山倒海一般的回荡开去,曾经多年的心酸,就这么在一叠声的呼喊中,涌上了心头。
然后,像是曾经期待,又像是毫无准备──那一个只是从岁月中悄悄伸出的手掌,枯槁而满是皱纹,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却又曾几何时,竟是那么的震动心魄,带着无边的恨意!
悬智老和尚,微笑着,依然是曾经慈悲亲切的笑容,站在了面前。片刻之间,他的世界完全都空白了,其他所有的一切,村庄、孝、争执,突然都消失了,只有那一个慈悲而平和的悬智老和尚,微笑的望着自己,像是在幽幽岁月之中从未褪色的画面。
他全身颤抖,深心处一阵难以言明的悲愤就这么涌上心头,忍不住仰天长啸。
天空中,什么时候又变黑了呢?
有风雨,悄悄落!
浓重的血腥气息,笼罩了连清山主峰,就连一向懒洋洋的镇山灵大王独角灵兽,此刻也显得焦灼不安,在明月水潭中不断来回游动,发出低低的嗷吼声音。而站在太极殿上的诸位正道圣教高人,一个个面色严峻,望着山下。过了盘龙桥便是巨大的连清山云海广场,此时此刻,一场激烈而残酷的厮杀在那里已经进行了一天一夜。
尽管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场神犬犬王及其他麾下的怪兽之战的可怖与惨烈,但现场的残酷仍然让许多正道圣教中人为之心寒。神犬犬王及其麾下的怪兽从山下攻上,一路上如疾风暴雨席卷而来,虽然正道圣教中人不停在旁袭击,但无数怪兽形成的巨大洪流根本就不在意那些在一旁偷袭的少数敌人,如雷轰如怒潮,席卷而上,当者瞬间披靡。而周围袭击阻击的人竟都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面对着黑压压的一片,杀那么一两只甚至十数只怪兽,几乎根本算不上什么!
就这样,原本正道安排的凭借山势阻击迟缓神犬犬王及其麾下怪兽的攻势,转眼间即被这些看似残忍无知的野兽破坏无遗。正道圣教中人被迫退上连清山主峰,直到神犬犬王及其麾下的怪兽攻上连清山云海广场,掌门玄一魔道长等当机立断,将大多数正道圣教力量集中起来,在巨大的连清山云海广场正面对敌,一时间,在漫天飞舞的法宝毫光之中,主峰连清山云海之上,血肉横飞,惨呼嚎叫声不绝于耳。
黑暗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疯狂涌来,而在他们的前方,数百位正道圣教中人半数站在地面,半数飞在空中,无数缤纷绚丽的光芒在人群前赫然立下了彩色的冰冷城墙,绽放着冷冷寒光。
神犬犬王及其麾下的怪兽仿佛根本不知痛苦恐惧,如大潮涌来,在几乎数里之宽的光墙前以血肉之躯撞了上去,片刻之间,寒光颤抖,异芒乱闪,令人震怖的声音如密雨瞬间扫过主峰头,直刺入深心处。
当先的数百只怪兽瞬间被冰冷的毫光绞成破碎血肉,浓重的血腥如狂风“呼呼”的声音掠过耳边,漫天的血雨轰然炸开然后徐徐落下,一点一点,落在了正道圣教中人的脸上、手上。
闻之欲吐!
还不待人定神之间,后续的怪兽已经再度涌来,原来平整的光墙顿时如受到巨力挤压,多处被压了进去,呈现出不规则的弯曲状。甚至有几个地方,功力稍弱、心志未坚的弟子稍微手软,手中法宝神器一个掌握不好,巨力涌来,嗷吼声中,瞬间怪兽扑上,将数个人扑倒在地,惨呼声中,没有人再看见他们的身影。
太极殿外,掌门玄一魔道长、悬空大师以及三老洞易明燎等人面色凝重。掌门玄一魔道长向他们二人看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
三老洞洞主易明燎道:“一切由掌门作主。”
掌门玄一魔道长面无表情地回头,向着山下又看了一会,只见在连清山云海之上,那一幕光墙被一股黑色巨潮死死压住,其中更有数个薄弱地方摇摇欲坠,眼看要支持不住,不时有惨呼声传来,而空气之中的血腥味道更是越来越浓烈。
他眉头紧皱,忽地抬头,只见天空高处,黑云沉沉,风云疾走之际仿佛还隐约望见那个神秘黑衣人的身影。掌门玄一魔道长深深注视,片刻之后,转过头来,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魔圣王张显威走上一步,掌门玄一魔道长淡淡道:“显威,你去吧!”
魔圣王张显威应了一声,迅速转过身来,右手一挥,自己当先飞起,跟在他身后的是将近百人的正道圣教中人,人数虽然没有连清山云海广场上的多,但法宝毫光之闪亮耀眼,却远非底下那些弟子可以相比,一眼望去,显然都是正道圣教各脉中的精英弟子和一些零散弟子,在魔圣王张显威带领之下,这批人向战势吃紧的连清山云海上飞身了下去。
轰然雷鸣,闪电般的光芒在天空苍穹乱窜,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的那一场雨。只是不知怎么,就算是这个雨天,天际上竟然还有着那么一轮诡异的月亮,很亮很白。
雨水打在脸上的感觉,那么的凉……
那个曾经是连清门的少年凡星星木然回首,风雨潇潇,那一个小小村落,终究悄悄隐去。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但空空如也。只有身后,灵应寺悬智和尚那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他的身影。
下一刻,他已经置身在那个熟悉的房间,连清山西岭上特有的气息,在四周泛起,那么的亲切与熟悉。远处有诸位师兄们的谈笑声,有大黑狗和红魔雪的嬉闹声,还有那么熟悉的一阵脚步,一个少女傲雪笑颜如花,冲进房间,笑着喊道:“星星小师弟,你这个大懒虫,快起来,上山做功课砍伐黑皮松树去了……”
他全身发抖,突然之间,数十年来在心间筑起的心防堤坝破碎了,崩溃了。
他泪流满面!
枯槁的手掌从背后伸出,轻轻拍打他的肩膀,那个和蔼的声音低声问道:“星星小师弟,怎么了,孩子,为什么要哭呢?”
曾经是少年的凡星星霍然回头,看着那个慈悲的脸庞,身子忍不住的绷紧。他深深的盯着面前那双眼睛,直欲看到这个慈悲老和尚的深心处,只是悬智和尚的眼神从来是那么平和却又深沉,无论他如何努力,终究是看不穿。
他一字一字地、仿佛是低吼一般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灵应寺悬智和尚没有回答,他只是依旧那么悲天悯人地望着少年凡星星,眼神中除了慈悲还是平和,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更不用说是什么后悔!
身旁的一切又再一次消失了,整个世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少年凡星星,不,现在看去他整个人已经仿佛化身恶魔孽障,凶厉的血红目光再一次占据了他的眼神,从头到脚都透露出那么一股杀意,“嗤”的一声轻响,他身前衣衫裂了开去,闪烁了幽暗红光的黑色魔棒升起,横在他的胸前。
悬智和尚的目光终于震动了一下,慢慢向那件凶煞戾气之物望去。黑色魔棒顶端,那颗正大放玄青光芒的“噬牝珠”,一点一丝遍布珠身的暗红血丝,仿佛也都在凝望着他,带着冷冷的嘲笑之意。
势不可当的血腥气息,突然从前方时苍穹身上凭空出现,继而排山倒海般冲了过来,如狂风吹过,悬智和尚的僧袍猎猎飘舞,怔怔望着,那狰狞中带着绝望的红色光芒,如困兽一般冲来。
他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下一刻,那绝望而凶狠的红色光芒穿过了他的身子,慢慢在他身后停下,凝聚出如今是灵王宗副宗主,那个号称是幽灵冥公子的身影。
苍老的和尚缓缓低头,慢慢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然后,他叹息一声,头颅垂下,身子缓缓跌倒一旁。在他身后,冥公子幽灵猛的转过身子,看着悬智和尚,脸上神色如狂风暴雨,急遽变化着,渐渐的,凶厉恶煞之色悄悄淡去,伤痛之情再度泛上,眼中的红色光芒黯淡了,他木然望着那个似乎渐渐失去生命的身躯,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嗷吼!
“啊呀!……”
黑色的魔棒掉落在地,他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天空中惊雷阵阵,电闪雷鸣,风雨潇潇中,一阵寒意落在了心间。
他跌跌撞撞地向普智和尚走去,脚下的土地仿佛也变得泥泞不堪,每一步都让他耗尽体力,他不停地跌倒又再一次爬起,用尽了全身气力向那个枯瘦的身体爬去,终于,他挣扎到了悬智的身旁。
一把,他紧紧抓住了那只枯槁的手掌,这十数年来,这最亲切的掌心握在手中,他竟已是泪眼朦胧。
“师父……师父……”他哽咽着,低喊着,泪流满面,似带着几分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悬智和尚吃力地转过头来,看着这个仿佛重新又变做当年无助的那个少年,没有回答,只是脸色那般的苍白,他的嘴唇轻轻地动着,可是,终究是没有再说出什么。
枯槁的手掌,慢慢举起,伸向面前的少年的脸庞,那只手在风雨中不断颤抖着,风刀雨箭仿佛都落在了他的手间。少年凡星星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望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在风雨中望见了,对视了,凝固了,静止了,陌生了,疏远了……
悬智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随后,他的手轻轻落下了,不带有丝毫的声响。
生命,仿佛瞬间离去!
那个少年凡星星呆住了,全身如僵化一般,慢慢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仿佛是与周围的诡异气氛一样,在他身上突然也开始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一会儿,他面上露出狰狞凶狠恶毒的神色,化身做冥公子幽灵,一会儿却又显得痛苦不堪,似又变做曾经淳朴的那个连清门弟子少年凡星星。就在悬智和尚的尸身旁,他挣扎在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