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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元宝六六年,整个国家一片动荡,当朝八王爷竟然私下拉拢官员,结党营私,罔顾纲纪,百姓,当朝皇帝深表痛心,一怒之下交由大理寺处理,斩首示众。
苏青坐在园子看莲花静放,头轻轻地靠在雕花窗上,双目空洞极了,桢桢站在木门,看着如此的她,良久开口问:“你不去看看吗?不去送他最后一程吗?”
她不是不去,而是不敢面对,久缠于病榻已经数日,身体不见好转,却是越来越严重,枉了她是看了所有的医书,却怎么也医不好自己的病。
桢桢看着她如此的模样,哽咽万千,无话可说,“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什么,你回去吧!不要来看我的,我的册传染的,走啊走!”苏青痛苦的闭上双眼,用床上的锦枕砸向桢桢,不想看见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不想……
桢桢气得跺了跺脚就折身出了园子,连头也不回,丝毫没有一点同情苏青的意思。是!她不值得同情,是她亲手将那个男人送上了断头台,是她毁掉了所有的一切,使整个西周一片动荡,南越这才有机可趁。
思索着,泪水竟然不争气的啪啪而落,这到底算什么……
不知晓!
太阳一点点的上升,眼看要到午时之际,她的心加快的跳动,突然她紧紧地抓住锦被,对着屋外的祈右大声喊道:“祈右祈右!我要去刑场,我要去刑场!”
啪……
她想要撑起身体从床榻上下来,却因为无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没有痛,满脑子只有夜沧绝身穿囚衣,被押上刑场的场景。
祈右闻得她的呼喊,立马准备了马车,让兰儿替她更衣,这才将她抱上马车,扬鞭,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刑场。
远远的便看见围观的百姓很多很多,众人议论纷纷,主审官的刚刚喊出“行刑!”啪,木令版落地!
刽子手拉起长辫咬到嘴里,举起寒光瑟瑟的砍刀,想要重重地往下砍去之时,苏青紧紧地捂着嘴,害怕恐惧,一涌而上,泪水啪啪的从眼角滑落,他却突然转眸,以悲婉的眼神看着她,没有恨,只有愧疚……
苏青,如果有下辈子,我会偿还你所有的一切!呆呆的看着她坐在马车里,吓得泪水滴落的模样,连砍刀划过脖子,也不疼,眼角只有一滴泪……
血四溅!
泪飘洒!
她一声痛苦的惊呼:“夜沧绝!”霎时眼前一黑,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不堪一击的身体跌落在了祈右的怀里,吓得他大声的喊道:“大人大人……”
所有的一切都坍塌了,苏青以为她恨夜沧绝深到可以无情无义的地步,却不是如此,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只有痛,还有心疼。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和那个刑场上的刽子手没有半点区别,倘若她放得下,倘若她不计较,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
然而却因为她一个人,南越西周开战,又要死伤多少的兵卒,又要伤及到多少无辜的百姓。
她完全的掉进了自我责备的大陷阱里,她爬不起来,用着千丝万缕的线将自己紧紧地束缚。
从此一蹶不振,久卧病榻,拒绝食物,拒绝外界所有的一切。
夜很黑,苏青伸出枯瘦如材的手,却不见五指,枕侧湿湿,全身瘫软无力,连窗外的月好像都是冰冷冰冷的。
这明明是炎炎六月,却如她是寒冬十月。
夜沧绝葬在了花海,有越千凝陪着他,还有馨儿陪着他,素灵也搬到了那里,日日夜夜敲着木鱼,为他祈祷着。
苏青在黑暗之中摸索起身,拿过兰儿为她准备的拐杖,披了一件披风,拄着拐杖出了南苑。
眼前的一片都迷茫了,好久不曾看到的一切,佝偻着背,拄着拐杖一步步的前行,任了风入骨。
走一步,她要喘很大的一口气,脚步虚浮,仿佛不着地一般,她整个人轻得如一张轻纸。
走了好久好久,天空翻起了云肚白,她走到了牧丹园,看着那满园的牡丹,灼灼的开放。本来早就凋谢了,却一直开放着。
因为凝爱牡丹,夜沧绝就为她寻了药,让牡丹开不败。
她呆呆的坐在两方矮矮的坟墓之前,伸出手轻捋过上面的字迹,像是刻进了心头一般,好痛好痛。
木鱼声不断,一下一下的敲在自己的心上,却无法洗涤她所有的不安。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袭青色长袍的素灵捻着佛珠走出来,神色淡淡的看着,指了指里屋。
苏青只是默然摇头,头轻轻地靠在夜沧绝的墓碑上,慢慢地开口:“冤冤相报何时了,化作桃花又一春。你好像早就猜到结局如此……”
素灵缓缓地闭上双眼,单手一颗一颗的捻着佛珠,明明面带哀伤,却用佛来掩饰,她那么的爱夜沧绝。再怎么心如止水,也忘却不了以前的种种吧。
那夜苏青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两方坟墓前不知道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素灵的小榻上。
床头的小几上只有一张纸笺,是素灵那娟秀的字体:“用了早膳就回去吧!今日三爷出征。”
苏青的手抖了一下,纸笺从手中跌落。事情永远是一件接一件,像是永不停歇一般。
走到桌前用了素灵准备的早膳,是一些很清淡的可口小菜,不知为何她的食欲大增,竟然将所有的一切都吃完了。留了一张纸笺与素灵。
推开小木门,略大的风吹乱了她的青丝,捂住她的双眼,眼前一抹腥红的袍子飘飞,淡淡的嗓音开口:“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