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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的从马上摔落,再一次次的爬起,接着一次次的爬上马,再摔下。
反反复复的上一边的看守都有些于心不忍。
这马的性子是烈的,只是因为有的贵人专喜烈马,可眼前的人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这性子太烈的马始终有些不合适的。
但是一边的六皇子不开口,他也不能上前。
此刻的少年面色不甚好,甚至有些担忧,但是唯一不动摇的就是对她的信任。
这是一个敢于克服一切困难的人,如果眼前的一匹马她都无法征服,那么她心中的抱负还不如在此刻就此打消。
最后,在经历了多次的失败和受伤后,谢三终于成功的坐在了马背上。
这一切用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然而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小瞧这个“少年”,知道良好的训师,怎么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烈马驯服。
一个少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让人意外的事情。
遍体鳞伤在这一刻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谢三坐在马背上,眼中的骄傲看的少年心中欢喜。
看着谢三,少年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一个比谢三大很多的人,坐在马背上驰骋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是少年的得意和欢喜让人沉醉,着迷。
“既然驯服了,那就来再试一下,如何?”少年提议道,手里已经拉紧了马缰,看着对面的谢三。
“自然是不会相让的。”说话间那人已经先走一步,少年看着唇角维扬,策马扬鞭追赶上去。
这是一个属于少年的夜晚,两个十岁的孩子在马场感受着从不曾感觉到的自由,然而下一刻,两个人却陷入了危险之中。
少年的马突然间不知为何受了惊,直奔密林深处而去,那里是有野兽的,这是马场,也是狩猎场,只不过往日里都会隔开,今日偏生二者之间的围栏被打开了,受了惊的马如入无人之境,直奔密林深处而去。
谢三连忙跟了上去,少年的马在前,谢三的马在后追逐,然而却是跑到了一处悬崖边。
这马场的后面竟是悬崖。
谢三也不曾想到,只是看着前面停不下来的一人一马,心中焦急万分,
“跳啊!快跳!”再不跳万丈悬崖必将粉身碎骨。
然而当少年反应过来跳下去的瞬间,已经晚了一步。
白色的御马就这么跳进了悬崖里,而另一边因为惯性的缘故,少年的身体随着翻滚,一直滚到了悬崖边,谢三连忙拉紧了马缰,随之从马上下来跑到悬崖边拉紧了那个人的手。
“殿下,别放手。”谢三一手拉着少年,一边把着悬崖边的枯木枝干,小小的手因为拉扯以及摩擦的缘故,已经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可谢三却迟迟不肯放开少年的手。
用力的向上拉,然而她的力量何其的有限,怎么拉的动一个比自己还要沉重的人?
“谢三,放手吧。”少年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如此的平和,如此的……温和。
这是谢三见到的少年最温和的一瞬,今后的漫长岁月里,她都在想,如果那一瞬,她真的放开了手,是不是之后的一切痛苦都会免除了。
那样的话,自己会不会依旧是那个始终保持本心的谢家三少爷?顶着无数的光环,成为那些欺上瞒下之人其中的一员?
谢明依仔细的想了想,恐怕那样的话,自己的人生也许会很不同,但是同样的也会错过很多的人,很多的风景。
“殿下若不是因为我一时之言,怎么会来马场?今日谢三感念殿下之心,陪同殿下共生死!”
说话间谢三依旧不曾放弃拉着少年上来,然而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流血的手总是容易继续受伤,连枝干也不忍谢三再如此毫无意义的坚持下去,竟然断裂了,谢三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看着上面流下的红色血滴,一瞬间感觉整个人的心都空了。
“谢三,你何苦为了一个没有任何希望的人放弃你自己的大好前途?”看到谢三手空的一瞬,少年彻底的放弃了希望。
终究是,天不留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只不过少年的心中仍有所不甘,他从出生起便遭到父皇的冷落,难道真的有人从一开始便是错误的吗?那既然如此,又何必让他来到这个世上既然来了又为何如此待他?
“什么希望,前途,谢三只知道,我命由己,不由天。若是今日不救殿下,谢三将终生难安,与其如此,倒不如随殿下一同离去。”
风传达着谢三的话,少年听着已经闭上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了,两个人极速下降的同时,手却是紧紧的拉在一起的。
或许是因为同样的害怕,亦或许是因为彼此的惺惺相惜。
“如果早一点遇到你,那该有多好啊。”少年看着谢三,在失去知觉之前,看到的是头上的天空,已经星辰密布了啊。
谢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树枝上面,原来坠落之时,被树枝撑住,命保住了只是身上痛的很。
只不过少年就没有她这么幸运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影影绰绰的,谢三是在树叶的交错间看到的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腹中空空,却来不及去细想,稍有些力气,谢三便移动了身体。
“啊!”骨节都是痛的,每动一下都是钻心一般的痛苦,而手上,身体上的伤痕也算盘不给谢三这个面子,往外渗着鲜血。
抓住一个支点,谢三艰难的移动身体,努力的将脚搭在了树枝上,一步,两步,三步,终于快要到底的时候,突然间脚下一滑,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啊……”谢三痛呼了出声,随及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谢三尝试着站起来,可方才从树上下来,她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
谢三看着少年的位置,翻了个身,手指紧抠着地面,一点一点的朝着那个方向爬过去。
“殿下!”谢三喊着,希望可以唤醒他,然而等她一直到了少年的身边,少年依旧昏睡着。
谢三的手放在少年的鼻息之间,在感觉到他鼻息之间的微弱气息后,谢三悬起来的心终于稍微放下,然而她也知道此刻应该抓紧时间,将少年送到可以救他的地方。
“殿下,你一定要坚持住,谢三带你回去,谢三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支撑起身体,谢三喘了口气,谢家的三公子从小到大哪里受到过这样的苦,但谢三不敢轻易地松口,因为她知道,这提起一口气,若是松下去,再提起来就难了。
将少年背在自己的身后,少年比自己高出了许多,这也就决定了谢三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艰难,几乎是拖着身后的少年在走。
不知道是两个少年的坚持感动了上天,还是少年受的苦太多,连老天也不忍心让他就这么死去。
总之,少年在迷迷糊糊之间,看见一个小小的人背着自己,明明她的力气那么小,明明她的身体那么瘦弱,这一刻却是如此的温暖,对于他来说是如此的宽厚。
“谢……谢三。”
谢三听见少年的声音时,脚步下意识的想要停顿住,却在理智的支配下坚持着迈了出去。
“殿下,你醒了?”谢三的声音中满是激动,可是身后的人此刻动不了也是真的。
“你……怎么……这么……傻啊。”少年也迟疑了片刻,看向前面的谢三,眼中的眸光晦暗不明,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信任。
“母亲说,人生在世,总是要有坚信的东西,只有这样才有继续下去的力量。”
谢三一字一句道,有些喘着气,有些费力,她脚下几乎已经没有力气了,所有的行走,只不过是在靠着惯性而已。
凭着记忆中的方向感,想要走出这片林子。
“谢三,若今次能活着回去,我……赵永诚定当……此生不负卿,若……有违誓言,当天诛地灭。”
“殿下……”
谢三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立下这样的誓言。
“从……小到大,从不曾有人如此待我,卿以性命作陪,永诚怎能薄待?”少年说着,看着谢三的脚下,每走一步,几乎都是在发抖的,而她的身上,自己能看到的地方都带着伤,流着血。
但是最难以让人忽视的是,那眼中的坚毅。
“卖命的人,总是有很多,今后殿下的路越走越好,岂能任何一个人都如此相待?”
谢三说着,语气之中也有了几分打趣,只是少年看得到她眼中的泪光。
“越走越好,遇到的人都是为利益而来。”少年说。
“殿下怎么知道,谢三不是为了利益?”
少年沉默了片刻,谢三见他不语,心中有些失落起来,终究不是真的坦诚相待。
“现在把赌注压在我身上的人,也一定是极有眼力的人。”少年突然说的这么一句话,却给此刻的压抑平添了几分趣意。
“殿下竟是这般有趣的人,谢三今天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少年说,“你若想听,以后我都讲给你。”
谢三笑了笑,说了一声,“好。”
谢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这一路上少年只要醒了,就会陪自己说说话。
她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只可以有些时候身体先一步选择了放弃,当她觉得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整个人站在了原地,身后的少年正在沉睡之中。
谢三看着旁边的湖面,不由得苦笑出声,“殿下,怕是谢三要辜负您了。”
倒下,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两个人的身体纷纷滚落在一旁的湖边,青草之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有些陌生的房间,甚至可以说极其粗陋的木屋时,她竟然觉得十分的激动。
自己还活着,竟然还活着。
只是这里一定不是成德园的行宫,那又是哪里?
六皇子,对,六皇子在哪里?
谢三想到这个问题,下一瞬想要起身,被人阻拦。
“别动,你身上都是伤,才给你包扎好不久,要是乱动又要再多费一番波折。”同样是一个少年,一看便知是一个乡下人,因为皮肤是粗糙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简陋的。
“那个人呢?”谢三看着她问。
对于两个人是什么身份少年不清楚,但是两个人衣着的华贵他还是看得出,毕竟不同的料子,连手感都是不一样的。
谢三的目光很吓人,至少这一刻的少年是这么认为的。
“在休息,爷爷已经用药给他治伤了,只是他的伤要比你的严重一些,醒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少年说着已经端着一碗药走到了谢三的床边,说是床,其实只是用木板和棉布搭起来的简易的床铺。
“该喝药了,爷爷说你该醒了,还真是的。”少年有些惊叹的说。
谢三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口,连衣服都被换了,不过好在换上的衣服很简单的粗布麻衣,但是……
“谁给我换的衣服?”谢三看向少年,眼中的戾气愈加的浓郁起来,看的少年不由得后退半步。
“是……是村子里的姐姐。”少年有些吞吐,而且目光躲闪着,看向别的地方。
魏红起来的脸色让谢三明白,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姐姐?”谢三眉头轻蹙。
“是,祖父让我去找的,你的衣服有些破了,也是那位姐姐给缝补的。”少年有些吞吐的说,似乎有些害羞起来。
“谢谢。”谢三脸色不快,但是在性命面前,这样的事情可以暂时的不去计较。
“我自己来就好了。”谢三接过少年手里的药碗,有些破旧,却已经努力的擦拭的很新了。
谢明依闻着难闻的中药味道,眉头不经意的蹙了起来。
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这中药的苦味。
然而在少年的注视下,谢三深吸了口气,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看的少年不由得目瞪口呆起来,“你真是……不苦吗?”
他只是尝了一口,便已经觉得苦的要命,而她却一口气全部都喝了下去。
谢三放下碗,看了一眼少年,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绷带上,
“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说苦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