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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苋?
几乎是瞬间,肖问东的大脑就眩晕了一下。恍惚间, 他又想起了当天生日宴会上发生的事。
当时站在白苋身后的, 有两个青年,一个许肖荣,一个陆治光, 而其中陆治光的父亲, 就是电话那边的陆归远。
当时许肖荣说收养白苋的老者是他父亲的老师, 这个时候, 一旁的陆治光并没有吭声。
所以“我的侄女”这句话的意思是……
面色几经变化, 片刻后, 肖问东语气之中满是艰涩:“沈桢生沈先生, 是你……什么人?”
除此之外, 他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终于猜到了么?
陆归远眉头微动,他的语气依旧温和, “沈先生是我父亲的好友, 我是从小看着苋苋长大的。”
当年嘴巴甜甜的小姑娘, 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不过……想到自己儿子说过的, 她在肖家过的并不是那么如意的事,陆归远心中就有些恼怒。早知道这样, 自己就应该在沈先生仙逝之后, 不顾白苋的反对把她接到自己家里来。
但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 陆归远没有表现出来,肖问东也就猜不到他心中所想,“……原来是这样。”
可能是因为心情复杂, 连带着肖问东的声音也变得起伏不定。虽然没了白苋的这层关系在,但他们还能谈生意不是么?
“不,我们再继续聊聊股份的事?”
“不急。”好似没有看出来肖问东的焦急,陆归远继续刚刚的话题,“我想知道,白苋到你们家之后,你们有关心过她么?”
电话那边的人对女孩的看重,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因为对方犀利的口气,被逼无奈,肖问东只能硬着头皮撒谎,“……有。”
有?
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陆归远低笑了起来,“你所谓的关心,就是指把她一个人放丢在家里,然后只有早上……不对,连早晚饭都没有一起吃过么?”
“你怎么知道?”肖问东愕然。
这些事不是只在他们家中发生过么?
“白苋跟你告状了?”
看,这就是肖家的态度。
陆归远才不管别人怎么样,既然肖问东这个一家之主遇到事情第一时间就开始怀疑白苋,那么其他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直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陆归远眼神微凉,“如果真的关心某个人,她之前遇到过什么事真的很难弄清楚么?”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们觉得她就是一个贫民窟出来的平凡的姑娘,虽然面上表现的很客气,但你们都怀疑她立身不正、作风不检!”
很显然,陆治光已经把宴会上发生了什么,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六岁的小女孩会去勾引男人,这种鬼话肖家人也信!?
其实当时听到这些的时候,不仅是陆归远,就连陆家老太爷,也就是沈桢生的好友,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都气的抛开了自己的身份,直接在小辈面前骂娘。如果不是陆归远和陆治光拦着,他甚至还要坐车到星月湾,当面质问肖家。
他们是不是欺白苋身后无人,不然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
肖问东这五十多年真是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肖氏有这样拎不清的老板,能坐大到今天这个地步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看现在这情形,辉煌的日子似乎马上也要到头了。陆归远暗忖。
这个时候,肖问东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件事,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为白苋抱不平来的。
明明从血缘关系上来讲,白苋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理所应当去亲近肖家。但她本人非但对自己爱答不理、处处顶撞不说,在别的方面还处处给自己没脸,更甚者,白苋居然能够对肖氏的现状视而不见。
帮忙跟孟既庭搭线,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但即使是这样的小事,她也不愿意帮忙。
想到这里,肖问东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不难看。一旁的肖鸣见状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他到底没有发出声音。
肖问东对白苋的态度有待商榷,但肖问东对肖鸣这个儿子却是真的好,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肖鸣都没有立场去指责他。
“我知道是我们不对,明天我一定会向苋苋道歉的。”被人以强硬的姿态提起自己的错误,恼羞成怒之下,错误也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这是所有爱面子的人的通病,肖问东自然也不意外。在这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他心中对自己亲生女儿的那点愧疚逐渐开始消散,到了最后,恼恨的情绪陡然出现。
刚开始只是一点点,后来越聚越多,再也无法收拾。
肖问东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如果当时没有理会那张鉴定书,将错就错,就这么一直生活下去其实也不错。
再或许,白苋不出现的话,肖氏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抛却个人恩怨,来谈谈生意方面的事宜了?”跟心中翻涌的情绪不同,肖问东的姿态一降再降。
这世界上,到底是利益二字为重。他就不信,在陆归远这种商人面前,白苋还能比钱重要。
“我可以再给你加10%的股份,一共25%。”
如果拿到的话,肖氏差不多可以算是并入陆氏之中了。这条件,竟然比给孟既庭的还要优厚许多。
现如今,肖问东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没有过多的思考,陆归远就明白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了,“说实话,我跟你聊这么许多,确实只是为了给苋苋出一口气。”
“肖氏的股份虽然不错,我也有些心动,但还不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别急着反驳,即使是肖氏没有出事的时候,我也会这么说。”
无他,人总要讲良心的。
“为什么?”电话那边的人说的笃定,肖问东压根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这一段谈话,近乎颠覆了他的认知!
知道如今自己袒露的越多,肖家的人心中的悔恨就会越深。思考了一下,陆归远说出了一段从未展露人前的话,“二十多年前,陆家在海市突然发迹,引得各方关注,其原因不过只是因为沈老先生的一句话而已。”
当时陆归远已经二十多岁了,所以记的很清楚。当时自己的家庭穷困潦倒,治光生病都拿不出钱来,只能厚着脸皮问沈老先生借。
饭场才好开口,酒过三巡之后,可能是觉得生活不顺,厄运缠身,陆归远记得到了后面,自己的父亲情绪突然崩溃,紧接着痛哭出声。
对于一个年近五十、已经做了祖父的男人来说,再没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孙子病倒,因为贫穷而无力把他送到医院救治更心酸的事了。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桢生?”
陆归远记忆里,当时他红着脸去拉自己的父亲,紧接着一只宛若青松一样苍劲的手就这么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只一眼,陆归远就望进了沈老先生冷冷淡淡的眼睛里。
“老大不小了,哭什么哭?”
“包子店黄了就搞搞别的,我看倒腾房子就挺不错的,国家的政策不是刚好下来了么,停止福利性分房,全面实现商品化么。”
只这后面的一句话,直接奠定了陆氏的发展。
一直到今天。
没有人知道,当时陆家老太爷捞到的第一桶金,就拿给自己小孙子治病之后,剩下的钱赚到的。
所以对于白苋,陆家上下都拿她当亲生的看待,如果不是白苋执意要住在老楼里,像沈老先生过世的妻子一样守着他,他们早把人接到家里来了,后面又怎么可能有肖家什么事?
然而这么好的机会肖问东他们都没有把握住,陆归远也只能说一句时也,命也。
将事情原原本本讲述出来,或许是觉得打击不够一样,陆归远又加了一句,“沈老先生手中的人脉不只是说说而已,陆家这样的,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尽管在生日宴会那天肖问东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但等真的亲身体验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感觉到对面的人呆立当场,陆归远轻轻吐出一口气之后,紧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对了,提醒你一点,与其这样满世界找投资,你还不如直接去问苋苋,只要她肯帮忙找关系,肖氏就还有救。”
反正白苋开口,陆家必然义不容辞。
感觉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肖问东的身躯顿时剧烈的椅了一下。肖鸣见状,赶忙去扶着他坐下。
“只要她肯帮忙……”喃喃的念叨了这么一句,接着肖问东的神色逐渐变得狰狞。
白苋怎么可能肯帮忙?!
自己今天才刚刚又把她给得罪了。
明明知道办法就摆在那里,但最关键的人却死活就是不点头,这种感觉简直就是折磨。
觉得老天爷就是在玩弄自己,肖问东没有控制住,直接把客厅茶几上的东西,无论是茶杯也好,还是水果也好,统统扫到了地上。
耳边传来“乒呤乓啷”的响声,目睹了这一幕的肖鸣彻底没了言语。
肖家,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
两天后,顾韵从检察院出来,当听到这些事情之后,她先是一愣,接着就变得沉默。
不是不遗憾,不是不追悔,只是到了现在,一切都没了意义。
“公司里的几个高层扛不住压力,把事情都说了。”顾韵道。
虽然他们完全不知情,也没有直接参与进去,但作为总裁和副总裁,该有的惩罚还是会有的。
果不其然,过了不到半个月,无论顾韵和肖问东怎么努力,肖氏建设的股票还是跌停了。
因为公司经营状况不好,银/行也开始上门催款。房地产公司的负债率本来就高,这么一来,他们就只能抽调别的地方的资金。
想尽了一切招数,到头来还是出现了将近十个亿的空缺。实在是没有办法,顾韵和肖问东只好打算把目前他们自住的星月湾的别墅给卖掉。
消息挂出去了大概两天,紧接着第一个买家就上门了。
看着不甚熟悉的身影,顾韵打起精神,尽量掩饰住自己满身的疲惫,“你好。”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叶琦。
真是奇怪,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赵家好像在隔壁别墅区也有房产吧?与星月湾只有一墙之隔,她为什么还会选择这里呢?
没有注意到顾韵眼中一闪而过的困惑,赵叶琦随手将一条微信发送了出去,“我到了。”
大概过了半分钟,手机那边的人给予回复。
“好,我知道了。”
“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白苋:没有出场,失望。
孟既庭:我不配在正文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