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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剑峰里,古城植树之地与古城遗迹大门石台相去数里,羽轩再寻旧路返回,要有大半晌。但既至石台,便能听得风啸之声,只见苍明雕飞在了半空之上。又见那石阶之上,苍明雕纵起的一团大风笼住了一个身影,随即白雪飞扬。但白雪掩蔽之时,又隐隐见得那道身影窈窕,当是个少女。
少女也是十四五岁年纪,香腮雪敷,青丝如瀑。羽轩于是凝神细看,轻声自语道:“她怎会在这儿?”随即又对凌苍道:“老师能帮她吗?她是惜儿的救命恩人,可不能被伤了。”
凌苍听了,说道:“好,你只管用寂炎指对付苍明雕。”但蓦然又轻“咦”一声,心下暗道:“这是‘山河势’么?怎么此地也有秦家的一支族人?”只见那少女气息冲起,在顶上四五丈的虚空中,现出一团青蓝元气,高低起伏不定,便如一片层峦叠嶂的山脉。只因她修为未至玄化境,不能使以虚化实的手段,无法现出山川河流之像,而显现出了气体的模样。
蓦然苍明雕清唳,无视劲风与山河气激荡,以身躯闯过,便展开了一对翼翅。少女见它翼下力大,身形轻飘飘退出一二丈。羽轩借凌苍灵识,也看得分明。当下一指点去,一束紫气激射而出。
其时,寂炎指受了凌苍的灵力加持,紫气有一丈长短,往苍明雕身上迫去。苍明雕不能抵受,被打下山峰。
少女见状惊愕,羽轩便高声道:“秦小姐可能拉我上去?”那石阶被苍明雕的劲风打碎了一块,钩爪掉下深渊。
“原来你在这里。”那少女便是秦雪涵了,但见她点了点头,抛下一条雪白绸缎。羽轩抓在手中,被拉了上去。
羽轩行了一礼,道:“大恩不言谢,异日但有所命,必不推辞。”但面上又突现踌躇之色,问道:“那个……不知惜儿还好吗?”
秦雪涵轻哼了一声,道:“你昨日走后,惜儿一直心神不宁,于是我再派出爹爹的部下去寻你,适才方有音信。但我担心惜儿又一次失望,自己便先来看看,不想却遇上了苍明雕,若不是你助我,我就有麻烦了。”
羽轩略一沉吟,道:“惜儿怕是要再麻烦秦小姐一段时日了,家父旧伤发作,急需我送药回去。”
秦雪涵点了点头,但见了羽轩衣袍、储物袋等物仍在石阶之上,要去喊他,他却已去得远了。
时值寒冬,天空不断洒下雪花,以致积有尺许深的雪层,早令得地面十分难行。然而羽轩冒雪前进,脚步未曾有丝毫拖沓,他脚下源源不断地涌出一团热气,化开积雪。
海柔为羽烈运功压毒,已有大半晌。但看寒毒暂时不再发作,她忽然心念一动,当下更是坐不住了,随即只听得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轩儿已经得手,再有片刻便该回来了。”海柔“啊”的一声惊呼,脸上虽是有喜色爬上,随即又散去,身形出了山洞口,只在原地留下一声轻叹。
海柔走出片刻,便远远望见羽轩大踏步而来,但脸色却已涨成紫红。海柔惊出一身冷汗。但见她纵起身法,立于羽轩身后,玉手搭上他的后背,却又给一股力道震开。
海柔心下暗道:“古诀确是举世难得的功法。”
忽然耳畔传来几句口诀,海柔登时释去心中所疑,依言而行。催起修为,缓缓为羽轩梳理体内内息,但羽轩手中的护心木早已被一只袍袖卷走……
白雾山脉外围,已聚成一片人海,随处可见持着各种怪异兵器的人走动。他们表情各异,或疑惑或沮丧,或得意洋洋或瞋目切齿。但见其打扮,想是修为不一的修士。
又见东边的一处山坡上,有一群一般着装的人簇拥着三道人影,为首一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那男子问道:“宽儿,找到羽轩了吗?”
“还没看到。”提问者便是洪木了,回答的声音出自洪宽,他道:“父亲何必这么在意那小子,他能打败妖狼也只是仗着灵器之利而已。”
洪木却摇了摇头,沉声道:“那小子不过十四岁,却已有了元脉六重境的修为,当真骇人听闻。”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看着洪宽道:“我知你不服气,但事实如此,若遇上他可不能轻敌,倘若敌不过他便不可硬撑。”
“父亲何必如此长他志气?我好歹也是元脉七重境的修为,难道还杀不了他?”洪宽面色阴沉地道:“‘云烟楼’是千年传承的宗门,其底蕴岂可是这山野间的小子可比!”
“唉,既然你有此信心,我也不该怀疑你。”洪木幽幽一叹,不再言语。沉默了半晌,听得一旁的洪峰道:“家主、少爷,羽轩那小子出现了。”随即两人凝神望去,果见山凹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动,洪宽随即低声道:“我替父亲杀了那小子,蓉宝图。”
“好吧,一切小心!但要注意风岳与那小子关系不一般。”洪木说着还不忘往另一处山坡上望去。
“嗯。”洪宽答应了一声,取出一柄铁骨扇跃下山坡。那扇子是一柄千金难得的下阶灵器。其扇面是百年蚕丝织就,坚韧可抗利刃劈砍,扇骨却是取灵境灵兽的兽骨煅炼而成。
但见洪宽手中的蚕丝扇一点,一束劲风迫向羽轩咽喉,那竟是一手杀招!
羽轩遭遇突袭,虽是一惊,但无慌乱之状。只见他手指一弹,也使一束劲气相迎。但洪宽蚕丝扇点出劲风,是使了一套完整武学,唤作“青风剑”,乃是学自云烟楼的。
羽轩的弹指武技粗具规模,招法不曾完善,那两劲激撞的劲气,都被洪宽推着,往他一面迫来。羽轩但觉劲气迫人,又见洪宽森然一笑,叫道:“你只有死了!”
羽轩冷哼一声道:“凭你?”但见寂炎指发,指尖吞吐半丈紫气,随即便如长剑一般斜劈而下,震散了青风剑。洪宽便只觉一股巨力袭到,身形踉跄后退。但幸赖扇面挡住了紫气的五六成力道,否则便是十个洪宽也要受到重创。但饶是如此,亦不免气息一滞,片刻缓不过劲来。
蓦然间,一道人影欺身近前,挥双拳乱打,在洪宽的小腹脊背上直打满数十拳,唯独胸口有扇面护住,未尝受得一击。
洪宽只稍一运气,胸中窒闷感即逝。但受了这许多拳,身虽无大碍,面子却丢得干净了。于是陡发清啸之声,手中接连舞出几十道扇影。他这几招本是走刁钻的套路,然而洪宽急欲一雪前耻,只将蚕丝扇左劈右砍,大开大合。
“宽儿的心神乱了。”山坡上的洪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对着身旁洪峰道:“盯紧风岳他们。”
“是!”洪峰答应一声,抬首往西边山坡上的一老一少望去。那老者白须白发,身穿蓝袍,正是先前相救羽轩的夏老。此时夏老正凝目望着羽轩的身法,半晌后叹道:“如此精妙的身法真是世所罕见。
原来羽轩的身法虽是稚嫩,却颇有几分灵动之气,脚下每一步尽是踏在人意想不到之处,又连着身形上下纵跃,扇影固有威能,却始终近不得身。
“看来这两天轩儿已领悟了几分流云身法的奥秘了。”数十丈的虚空上,一道剑光之上踏着一男一女两人。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容貌秀丽。那女子听了,点头应道:“是啊,有此基础,日后轩儿修习其他身法武技便容易多了。”
其时,洪宽怒声道:“你是一只泥鳅吗?给我死来!”他将一股元气运至扇面,尽力扇去,有劲风呼呼,那风中自蕴成一股大力。
洪宽怒极,大风翻滚,那自是运了十成的修为。但羽轩使弹指功夫,也有劲风。只见两劲撞在一处,疾风交相激荡,都迫得两人面上气息不畅。洪宽在心中怒道:“该死,如今竟沦落到被一个修为尚且低自己一重境界的小子戏耍!”他身形跃在高处,居高临下,对着羽轩,又再挥舞扇劲,有一团劲风滚去之时,迫得黄沙飞扬。如此一来,拼得便是元气之修为,而非武技之高低了。他自忖修习的是下乘功法中的巅峰之作,元气底蕴远超羽轩,更何况他的修为已是元脉七重境。
但蓦然劲风之下,紫气腾腾,有一股热浪冲起。随即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羽轩连点两招寂炎指,破去大力劲风,径直袭向洪宽。他大惊失色,急忙抛出蚕丝扇格挡,再复一掌,终于化去这一束紫气。然而顷刻之间,黄沙里冲起一道身影,使拳打在洪宽小腹之上,有紫气乍现,这正是湮灭刚劲之术!
“元脉七重境!”身形摔落间,心中有这几字。
蓦然羽轩背后汗毛竖起,急回头时,早见得洪木的身形鬼魅般飘至,拍出一掌离他面庞仅有尺余……
顷刻间,羽轩命已悬一线!
然而洪木一声痛呼,便收了双手来捂着头颅,但觉头痛欲裂,好似有利斧加额,在头顶开了一个口子。洪峰、洪宽二人见状,抢到身旁,扶组木。洪宽忙问道:“父亲怎么了?”
洪木大叫道:“头痛……啊!”
“不红不肿,真不知如何下手。”洪峰急道。
“嗯?”但片刻之后,洪木脸色渐缓,他甩了甩头,已觉头痛顿愈。心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自来未曾患有头疾啊。”
其时,羽轩也是一头雾水,但随即一想,自忖当是父亲、母亲所为,便也是放下心来,转身欲走。但听得洪木一声断喝道:“你想走哪儿去!”
变手为爪,抓向羽轩。即便知道先前之事极为诡异,但又心怀侥幸,只道是自己隐而不发之疾。
羽轩闪身欲开此招,却见得一抹剑光自西而来,在洪木手心处引出几滴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