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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早已经过了,银川本来就空的肚子现在只剩一堆皮贴着皮。好在厨房和饭堂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并没有再受到精神上的折磨。
肉体被摧残的破败不堪,又冷有饿,这雨下了一早上竟没有丝毫减弱的势头,越下越来劲,银川像一颗蔫巴的大白菜,叶子都抬不起来。
“哪个新来的丫鬟,怎的跪在这儿?”走廊下,四公主众星捧月般的缓缓走来。
见到公主的瞬间,银川眼神像一盏灯亮了起来,被雨地湿答答的风灭了个干净,四公主分明一脸和自己不熟的样子,昨夜简单的交集仿佛虚空一梦,公主转身忘了个干净。
“嗯?这不是昨夜的那个丫头吗?”四公主饶有兴致般的在她面前的走廊下站定,问道:“怎么跪在雨地里?”
“公主,这丫头今早犯了错,李嬷嬷罚她跪在这……”常月抬眼就看见四公主挑着眉,带着别样意味的眼神,猛得住了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可这一瞬间她在这位知书达礼的四公主身上看到了一种可怕的,不同平常的气场。
四公主性格温和,乖巧可爱,在众多公主中最没娇惯脾气,本是一位官女子所生,生下来却没那个福气等晋升,留下四公主一人撒手人寰。是真没福气还是假没福气常月不敢胡乱猜测,但四公主出生就注定了没有强有力的靠山,哪怕后来抱给梅妃养,也只能说中规中矩的养着,给皇上一个交代罢了。
要不是皇上莫名喜爱这位公主,恐怕这朝鸢宫四公主这辈子是无缘了。
常月的心的确不是在四公主这里,公主又怎么样?命运还不都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凤首拿捏着?七公主讨厌四公主人尽皆知,因为她皇上还出言教训了七公主两回,皇后当然要为自己女儿讨回公道,这就是常月在此的意义。
只是今儿是怎么了?从来不红脸的四公主那眼神晦暗不明,气势忽的变了……
“你知道的倒是多。”四公主优雅转身,再不看跪在雨中的银川一眼,语气淡漠:“既然犯了错那就跪着吧。” 说完,莲步轻移,直径走向寝宫。
常月在湿风中发了个寒颤,咬咬牙跟了上去,临走还不忘狠狠瞪了银川一眼。
银川失落的看着公主离去的背影,因公主而升起来的光亮慢慢消失。
她还以为公主会救她,现在想来是她想多了。一个洒扫宫女能有幸伺候公主一刻已经是福祉了,别妄想在公主心中留下丁丁点位置,她还不配。银川不由得盯着公主寝宫方向,心中叹息道:我和公主的缘分到此为止了吧。
“银川!嬷嬷叫你回去了!”一个小宫女远远的冲银川喊道。
嗯?银川疑惑,问道:“嬷嬷不是让我跪一天吗?怎么现在就叫我回去了?你莫要诓我。”
小宫女顺着走廊哒哒哒的跑过来,高兴道:“骗了你和你一起跪?我才没那么傻呢!是真的,嬷嬷让你回去。还有啊,我给厨房的小厨师傅送了点银子,给你留了饭,快起来吧!”
天大的馅饼砸在银川头上,一时间她呆愣愣的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小宫女将她拉起来,膝盖剧烈的疼痛让她回了神。
“嘶——”银川眉毛眼睛皱在一起,嘴巴咧的老大:“好疼!”
“慢点慢点!”
银川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换好干净的宫裙才得空问小宫女:“黛黛,嬷嬷怎么就饶了我呢?”
黛黛摇头:“我怎么知道!”将一碗热水递给银川后,又神神秘秘的说道:“不过我看到有个宫女去找了李嬷嬷,长什么样我没看清,不过那人走后嬷嬷就让我叫你回来了,还说你今天不用当班了,明天再把班补回来。你是不知道,她和我说话的语气啊,咦~现在想起来都起我身鸡皮疙瘩,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好说话过。”
黛黛凑到银川身边,用胳膊肘戳戳她,低声道:“你是不是碰上什么贵人了?”
朝鸢宫里最大的贵人不就是四公主吗?银川心想,抱着热水的手一顿,难道……是公主?
“唉!不会真有吧!”黛黛惊呼。
银川忙捂着她的嘴,摇头道:“怎么可能!我们在朝鸢宫能碰到什么贵人?又有什么贵人能看的上我?你别胡说!”
对,公主怎么看的上她一个洒扫宫女?银川啊银川,别再痴心妄想了。
春夏秋冬交替一轮,第一场秋天的小雨落下,一年光阴就这么过去了。银川安分守己的干活,除了时不时关注四公主的动向之外,没有任何逾越的想法。
那晚握着公主的手,背公主回寝宫的事被银川当宝藏一样深埋心底。
这一年,四公主越发得皇上喜爱,太后那边也经常留她用膳,梅妃迟来的关怀随着小山般的礼物浩浩荡荡搬进朝鸢宫库房。
常月被公主以各种原因罚了许多次,近来做事越发谨慎小心,也不对她们趾高气昂嚣张跋扈了,这让下头的宫女松了一口气。
所有的事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不过让银川没想到的是,她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似乎都砸在了不久之后的那间公主寝室中。
那天早上,皇上的圣旨传来,朝鸢宫上下为之震荡,原因无他,圣旨中赐四公主‘朝念’封号,特许提前搬出宫去自立府邸。
这消息风一样传遍各个宫,银川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惊呆各位娘娘公主……七公主该绞碎那方牡丹手帕吧?
银川偷眼朝接旨的四公主……不,朝念公主看去,她无比庆幸今日当值,没有错过这个对公主来说无比殊荣的时刻。
四公主她当得了最好的身份!
待看清朝念公主娇嫩的脸时,银川愣住了。礼仪得体端正,就连表情都控制的恰到好处,没有过度的喜悦,激动,和平时一样……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朝念公主眼里松了一口气。
困在牢笼里的金丝雀终于啄开锁链,推开牢笼的大门,扬起收藏多年的羽翼义无反顾的飞向空中。
银川好像懂了点什么。
就在这时,朝念公主忽的转头看向她,眼睛一弯,露出一抹笑容,银川心头如遭重击,打得她晕头转向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脑子本就不好使,此时胸腔里波澜起伏,她甚至找不到一个词形容自己的心情。
以至于被公主叫进寝宫,都忘了激动忐忑,木讷的跪在公主下方。
“银川。”公主唤她的名字:“今后随本宫去公主府伺候吧。”
“什……什么?”银川怀疑自己耳朵出了幻听:“公主要带奴婢一起去公主府?出宫?”
朝念公主含笑点头:“不愿吗?”
“愿意!奴婢愿意!做牛做马!当粗使丫头都可以!”银川连忙磕头谢恩。
朝念公主被她逗笑了:“呵呵,你怎么呆头呆脑的?若是让你当粗使丫头,本宫何必亲自与你说?”
“……啊?”银川再一次呆住了。
好在这次脑子不全是浆糊,很快就明白公主的意思,这回真是天大的馅饼砸头上了!!
“我……奴婢,奴婢谢公主!”银川嘴瓢,结巴的说完这句话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哪怕这辈子的好运气都在这里用完了都好!能贴身伺候公主一回,这辈子没有遗憾了!娘!您看见了吗?女儿终于要离开这座冰冷愁苦的皇宫了!
银川只希望这不是一场梦,其他的什么都好。
朝念公主是银川命中的贵人,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妥帖的贵人,恐怕公主和姜焕单独在山洞过夜,对银川来说刺激很大吧。
哪怕公主安好无恙,那种后怕,提心吊胆和自责愧疚才是后来引发心病的主要原因。
她们的往事还是那天晚上朝念公主告诉她的,当时深陷囫囵,就连下了药的熏香她都不能点破,自身都保不住,更何况银川只是个小宫女呢?
云秋染另一只手掏出一块帕子递了过去,等着银川平复好情绪才开口:“朝念公主虽然可惜你早早嫁人,倒也不后悔。你现在过的安稳幸福,公主心中也安。”
“若不是公主,奴婢怎么嫁得了如此好人家呢?”银川不自觉的将自称改为奴婢,就像在公主身边那样。
“我这次来除了替公主看看你以外,还有些事需要问问你。”
“何事?”
云秋染掏出帕子放到银川面前:“这帕子是银钩的吧?”
银川看了一下,点头道:“是银钩的,她亲手绣的,绣了两块。不过这帕子我记得她寄出去了,我当时还笑她是不是有情郎了,她说不是,问是谁也不说。”
“那银钩死后有人问过你她是怎么死的了吗?”
银川点头:“银钩与我不同,她性子不错,在公主府有许多好人缘。她死后府里不少与她交好的人都来问过我,因勾着公主和姜大人的事,我都支支吾吾糊弄过去了。”
“你糊弄过去的?没说实话吗?”
“当然不是,银钩的死我是如实说的,其余的她们再问我就不肯说了……她们可能觉得我在说谎吧,那段时间大家对我态度有些怪怪的,直到公主厚葬银钩,她们才渐渐相信我说的话。”
那么这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云秋染将帕子收好,动手倒了杯水递给银川:“那有没有当时刚进府,或者平时和银钩没什么交集的人来替你打听过银钩的死?”
银川轻咬着指甲,细细思索着片刻,突然啊了一声:“是有的,有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