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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首辅刘健、次辅李东阳、三辅谢迁等相继出了乾清门。
内阁三阁老一直阴沉着脸。
很明显,朱厚照刚才的行为给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这几个内阁阁老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内阁首辅刘健一想起自己被朱厚照打了一巴掌,到这时候依旧还紧捏着拳头,带着万腔怨愤,咬牙切齿起来:“朱厚照!”
内阁三辅谢迁也同刘健一样,对皇帝朱厚照突然表现出来的狠厉既难以接受也难以忍受:
“本以为当今陛下只是顽劣,如今看来不只是顽劣也阴狠无比,如此君王岂能是儒林之福?依谢某看,我们既然弑过一次君,又何须再来一次!”
“怎么弑,新帝登基不到一年就惨死?然后选谁做新君?先帝只有陛下一子,如若再选新君,只能从藩王中选,在没摸清秉性前,怎能妄作如此大事!”
内阁次辅李东阳说后又道:“现在得看王岳的了,等张昭带了官兵进宫,王岳自有办法逼陛下诛杀刘瑾等人,如果王岳这点都做不到,死的就会是他自己,只要王岳诛杀了刘瑾等人乃至谋反弑君,到最后定立新君的事依旧是我们做主!”
“老夫倒希望他朱厚照能识点相,这样总不至于让孝宗皇帝这一脉断在了他手上!”
内阁首辅刘健冷冷笑了起来,一笑就不由得扯得伤口疼,一时心里更恨朱厚照。
大明自土木堡之后,文官集团势力崛起,再加上孝宗皇帝为人宽厚待人以善,使得文官们被骄纵得已经无法适应君王的霸道统治,甚至也忘记了很多时候皇帝即便是一头温和的狮子,也会有亮出獠牙的时候。
……
锦衣卫实际管缉捕刑狱的乃是北镇抚司,而北镇抚司的长官一般是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衔,掌镇抚司事,从成化年间开始,北镇抚司的首官可以直接将缉捕刑狱事专奏皇帝而不用报告给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掌镇抚司事和锦衣卫都督,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掌镇抚司事和锦衣卫都督也不得干预。
因而时任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衔,掌镇抚司事的牟斌权力是很大的。
此时的牟斌回到了自己相好这里,身着儒袍脚踩暖炉浑然如一富家翁,手里捧着的热茶递到嘴巴微微一呷却迟迟不肯饮下,他脑海中一直还回忆着早上午门前皇帝朱厚照突然遇刺然后御马监掌印太监张昭被撤职下诏狱的一幕。
因为,大明皇帝遇刺这样的事非同小可,如果朱厚照愿意可以连带着他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掌镇抚司事也给撤掉。
但即便是三岁孝也能看得出来这场所谓的刺杀那就是一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计谋,因为没有一个刺客会持着木棍去刺杀皇帝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皇帝。
所以,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掌镇抚司事牟斌不用派人去调查都能猜到这肯定就是陛下自己演的一场戏并以此达到换掉御马监乃至东厂锦衣卫的目的,如今暂时换掉的只是御马监的人,但牟斌不知道会不会连他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掌镇抚司事也换掉。
但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掌镇抚司事牟斌一想到朱厚照最终让自己锦衣卫抓走张昭明显就是在考验自己,一时不由得把茶杯一放,自言自语起来:
“陛下这是在看自己的表现,可老夫也不能这么轻易地投靠在陛下名下,得静观其变,看看风向再说,只要陛下不像先帝那样暴毙,老夫倒是可以做一个不折不扣的忠臣。”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掌镇抚司事牟斌就见自己的亲信小厮牟庆走了来:“老爷,鹿督公的干儿子鹿七来传陛下口谕,说让把张昭放了!”
牟斌听后不由得淡淡一笑:“这估计不是口谕,是司礼监和文官们想让张昭去调兵呢,王公公和阁老们惹不起,吩咐下去,遵从陛下口谕,把张昭放了!到时候即便是陛下赢了,我们也说是鹿督公假传圣旨便是,如果是王公公们赢了,我们也算是做了个人情在!但想想如今这位陛下即便再有城府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哪里是首辅大人和王公公的对手!”
“小的明白!”
牟斌的小厮牟庆说后就退下了。
而此时,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倒是颇为风雅地挥毫在宣纸上写着大字,同时也在听着鹿鹤关于文官们去见陛下朱厚照之事的禀报。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听了后,只把笔锋一顿,一张银白色的脸笑了起来:
“还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们这位皇爷倒是打得我们措手不及,不过越是如此越是不可轻易放弃,无论我们皇爷想要怎么样,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这种不让皇爷高兴的奴婢都逃不了一个死字,好在我们没有家,也落不到个被诛九族的下场,无非就是多剐几刀!”
“老祖宗何必这么说,事情还没到这一步吧,无论是朱厚照自己想掌权还是刘瑾等勾结朱厚照,我们现在也还未满盘皆输,甚至输都还算不上,只要张昭带着官兵进了宫,朱厚照要么杀了刘瑾,要么今晚就暴毙于宫中,我们还不是依旧能平平安安活下去!无非就是让先帝的死重现而已。”
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鹿鹤说道。
“是还未到那一步,老夫不过是说个最坏的情况而已,外朝的文官们在等我们的表现,我们今晚倒也别让他们失望,免得明天上了早朝,彼此不好见面!”
王岳说着就又对鹿鹤吩咐道:“派人去盯着朱厚照!”
此时,他已决定殊死一搏,倒也连皇爷也懒得喊。
“早派去了,不过朱厚照一直待在屋里,外面有个叫陈荣的家伙一直堵在门口,此人颇有武艺,只要有人一靠近慈宁宫就被他给他杀了!”
鹿鹤说道。
“郭荣?无名小辈!不过倒是有一颗赤胆忠心,只是不知这年头赤胆忠心能值几钱银子,不过此人不过是一普通军官,缘何如此忠诚于朱厚照,你说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缘由?”
王岳笑着就不由得思虑起来。
“底下的军官懂什么,朱厚照给了他千户官,他自然效忠了!”
鹿鹤说道。
王岳听此才放下心来,又道:“等张昭来了,再问问这个郭荣,如果给他的参将官,他愿不愿意杀了朱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