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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易宁低着头,半晌,才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但留在这个地方只为了自己残忍龌龊的一己私利,你就真的一点也不痛苦吗?”
“姑娘,你瞧瞧你,多干净!你看见的东西都是好的,那只能说明你比较幸运,可世上最多的一种人,是和我一样的,残忍又自私,世俗偏偏不甘平庸,从黑暗污浊的世界里长大,目睹了太多太多的人世苦浊,才想到这样一个好方法。”
“——只要他们都下了地狱,西方极乐世界,总有一寸净土,会让他们有个安身之所。”
他字字句句为人着想,却让苏易宁不寒而栗。
这个人,怎么可以把这样的事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沐青云嘴角掀起一抹古怪的笑,看着步步后退的苏易宁,又接着道:“我倒是有件事很疑惑,你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他爱你胜过爱他的皇位?
她退无可退,只能任由他抬起自己的下巴,“若不是这张脸,你真以为,在尽是虎狼的深宫你能活得下去?”
“这与你何干?”云封和她之间的事,和这个疯子有什么关系。
他的手顺着下巴来到了她纤细的脖子,摩挲着光滑的皮肤,道:“他夺走了我最爱的东西,我自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最爱之物?她不明所以,垂着眼,看地上婆娑摇曳的斑驳光影。
沐青云放开了她,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指了指一旁的砚台,淡淡道:“替我研墨吧……”
她立在那里不动,过了一会儿,沐青云抬头望了她一眼,她才缓缓走过去,按他说的做。
他写的字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所以她就微微往前倾着脑袋,看过去,只写了三个字——不可期。
人们都说,字如其人,苏易宁深以为然。
她见过云封写的字,矫健有力,收笔内敛;她也见过宋允写的字,清秀飘逸,隽永脱俗;沐青云写的字,则是笔画之间,可见其意,透过他写的字,就可知道他此时的内心大概是如何的……
她对人心这东西,看得算的上透彻,于是张了张嘴,先润了润有些痒的嗓子,开口试探着问道:“……其实你这种人一直都很孤独吧!”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奇怪的看着她。
“云况为了请我出山,给我的承诺是等他战胜,那人会任我处置,”他朝她眨了眨眼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想怎么折磨他就怎么折磨他,我一直在朝这个方向走,有什么可孤独的?”
苏易宁把研好的墨推到他前面,低声道:“一辈子只以这个为目标,本身就是一件寂寞的事情啊……”
他看着离开的背影,没有喊住她,一辈子那么长,以这个为目标,是有些寂寞了,但只要能做到,那寂寞一些又有何妨呢……
守在外面的人见她出来了,立刻上前押着她往牢房走。
她厌恶的说了一句:“不用你们押着,我自己会走。”
忆华听出是苏易宁的声音,对其他人道:“是小姐。”钟如意一听他说是苏易宁,就要从草丛里冲出去,被天青一把拽住了,他低声道:“姑奶奶,您这是要干什么哟!”
她不客气地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傻呀!当然是去救她喽!”
天青疼的直龇牙,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忆华也看着她:“你现在出去送死,没人会拦你!”
他语气冷冰冰的,让钟如意又生气又委屈,敢情她一片好心就这样给当成了驴肝肺!
暗自委屈了一会儿,四人跟着往牢房走的三人,那两人押着苏易宁往一条小道上走,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黑暗里什么东西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边随便从路边折了一根树枝,往前探,喊道:“什么东西!给爷爷滚出来!”
他一喊,又立刻没了动静,苏易宁嘲讽道:“两个大老爷们儿,胆儿倒是和那洞里的老鼠有的一比!”
两人听她这样一说,心里更是不快活,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狠狠地把她往前一推,骂道:“臭娘们儿!给老子……”话还没说完,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另一个见状,就要大喊,一个黑影从一旁窜过来,用从地上搬的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在他后脑勺,忆华把苏易宁拉到小树丛里,捂住了她的嘴。
苏易宁以为是谁要来杀她灭口,挣扎着要脱身,张霖喊了她一声“夫人”,她立刻安静下来。
忆华松开手,道:“小姐,是我们!”
钟如意抱住她,苏易宁疑惑,怎么一个女子扑到自己身上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钟如意。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她不等他们回答,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定是宋允回到永京把她的事告诉了云封,“云封在哪儿?”
钟如意听云封这两个字,总觉得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小姐,先不要说这些了,等回了客栈再说。”
众人都点点头,此地不宜久留。
一行人在天青的带领下沿着小道旁边的草丛往山外走,张霖则留在后面,把那两个士兵的尸体拖到不显眼的地方,然后跟了上来。
出了山,几人迅速把拴在树上的几匹马拉过来,苏易宁和钟如意同骑一匹,其他几人一人一匹。
回到客栈,楼上的客房里灯光明灭,晃得苏易宁眼睛有些疼,鼻子似乎也有些酸。
钟如意难得安静下来,推了推她,示意她到上面的房间里去。
见她呆呆地站在那儿,就推着她上了楼。
推着她走到了楼上,钟如意朝她作了个进去的口型,然后步履轻松地走下了楼。
她停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犹豫着第一句话要与他说些什么,门内却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既然已经这样决定了,何不干脆让她出宫?何必这样麻烦。”听上去像是在抱怨。
直觉告诉她她不应该留下来,但心里的好奇心让她停下了往台阶走的脚步。
“她还有些用处,总该发挥些作用才好。”云封的语气与他平日里说话不同,没有不耐烦,听上去就像是在跟亲近的人说什么平常事情。
钟如意端着热水上了楼,本想回自己的房间里泡个脚,却发现她还呆呆地站在外面,于是就朝她这边走了过来:“易宁,你怎么不进去?”
苏易宁简直想把这蠢女人的头给揍扁,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要这个时候来!
果然,话刚落音,房门就开开了。
钟如意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端着盆站在那儿,看着苏易宁转身就要离开。
云封拉住了她的衣袖,看了钟如意一眼,她会意,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困了,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吧。”
他强硬的把她拉进了房间。
“我有话,现在就要跟你说。”
拖到房间里,她靠在门上,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房里不是已经有别的人了吗?难道还特意拉她进来,让她看看这屋里藏着的是个怎样的美人儿!
一想到这儿,她就觉得委屈的不得了……
“你为什么不回宫?”他沉着声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额前的碎发,又落到她娇俏的鼻尖上,喉结滚了滚,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不想回。”她赌气似的回道,不着痕迹往一边挪了挪。
他又靠近了一步,低声道:“你再说一遍。”
“我不想回。”她果真又说了一遍,有什么大不了!
那人抬起了她的下巴,就狠狠地吻了下来。
他以往总是小心翼翼,从来都没有这样粗暴地对她,想起这件事,脑海中又浮现出沐青云说的那句话,又响起女人和他的对话,眼泪控制不住地就留了下来。
云封只觉得嘴唇碰到了有什么咸咸的液体,他愣了一下,放开了她。
有些不知所措的替她擦眼泪,无奈道:“你又哭什么?”
“我不想要一个三心二意的夫君。”她冷冷地回答,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哪里三心二意?”他强势的把她圈在怀里,不满地反问。
“你是真的爱我吗?”她抬头看他,眼睛的泪未干,一闪一闪的,像是黑夜里的闪闪发光的星辰。
他把她脑袋按进怀里,叹了一口气,“你在多想些什么?……怎么会不爱!”
眼泪流的好像有些多,把他胸膛前的衣服都弄湿了。
钟如意看着趴在窗边偷瞄的几个大男人,怎么能比她还要八卦!
不过还是跟在他们后面,竖着耳朵想要听房间里的声音。
张霖没预料到云封会来开门,他一拉门,一群人就跟着跌进了房间里。
他挑了挑眉,张霖苦着一张脸,这下完蛋了。
“各位还真是有闲情雅致!”特意加重了“闲情雅致”的语气。
张霖尴尬的笑了笑,众人推搡着都退了出去。
忆华咳了咳,道:“小姐已经没事了吧?”
他扫了他一眼,钟如意见忆华被他这样看着,连忙来替他解围。
“大家也都累了,先回去睡吧,别都围在这儿。”说完还对云封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明显得很。
春宵一刻值千金,古语有云,小别胜新婚,这么多天没见,总要亲热一番才对。
她的那些小心思明晃晃的写在脸上,看得忆华有些头疼。
云封的眼神告诉他们他没有多少耐心,该走的就赶紧走,不然就晚了。
四人忙不迭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宋允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从楼下走了上来。
看见站在门边还没来得及关上门的云封,他步履有些不稳地走到了他面前,忆华他们回来的声音他已经听到了,看样子,苏易宁应该也已经回来了。
朝屋里看了看,他问道:“她……没什么事吧?”
“睡着了。”他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但最后还是说了,看宋允的样子,又问了一句,“你喝酒了?”
他轻轻应了一声,就摇椅晃往自己的房间走。
云封看着他关上了门,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也轻轻合上了门。
他走到近前,苏易宁闭着眼睛,睫毛上还有一颗没干的眼泪,脸上的泪痕一条一条的,他微微笑了笑,到外面找了一个干净的棉帕,轻轻替她擦了脸。
刚要把手拿回来,苏易宁却一把把他的手腕拽住了,嘴里还低低地喊着一个人名,他贴近了她的唇,只隐约听见一个“云”字,喊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他在她额前轻轻印下一吻,然后熄了蜡烛,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也睡了过去。
严逸第二天从永京赶到了凉州,他收到了云封的飞鸽传书,办完了他交代的事情,就立刻驾马独行来客栈与他们会合。
钟如意让天青早早起来做了早饭,把张霖忆华都喊了起来,一起坐在一楼的桌子前用早膳。
忆华问道:“小姐和公子还没醒吗?还有宋先生去哪儿了?”
她答道:“刚叫天青去喊了,只是到现在还没人答应。”
“可能是还在睡吧。”她往楼上看了一眼,又说道。
严逸推开门,走了进来。
张霖赶紧放下正在夹东西的筷子,站起身朝他拱手道:“严大人。”
“皇上呢?”他神色有些着急,语气也有些焦躁。
“在楼上,还没起。你先在这儿吃一口早饭吧,过一会儿也该醒了。”
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他这一路赶来,什么东西也没吃,确实是有些饿了。
苏易宁睁开眼,就看见眼前放大的俊脸,翻了个身,觉得有些不对,又翻过来,用手指戳了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怎么又和这人睡在一张床上了!
云封也睁开了眼,道:“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她往后挪了挪,默默地把衣服穿好,揉了揉眼睛,看了没看他一眼,就穿上鞋,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