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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周奕麟接到一个电话,起身准备更衣出门。
唐莘奇怪的问:“还没吃早饭,你要出去?”
周奕麟弯腰,在她唇角亲了一口,“嗯,是要出去一趟,见个很重要的人,他那里有我需要的消息。对不起,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谈完事我就立刻回来,好不好?”
唐莘被她哄孝似的语气给羞红了耳朵,“谁媳你陪,一整天缠着我,我烦得很,赶紧走!”
周奕麟抿嘴而笑,顺势而下,含着她的唇瓣蹭了几下,“口是心非。”
唐莘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反驳,“今天我炖汤,你晚上可以喝,要是回来晚了,我就一个人全喝光!”
周奕麟点头称是,心里早就笑开了花。
两人推推搡搡的,闹了好半天才停下来,周奕麟一步三回头的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刚刚新婚,只要站在一个屋檐下,空气里便随处能冒起粉色的泡泡。
周奕麟走出静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弭,变得冷酷森寒。
今天他要见的,不是旁人,而是他指定要心腹去接触的徐伯。
在他重生之前,徐伯对他照顾良多,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是景家难得的几个有良心的人之一。尽管他对景老爷子忠心耿耿,但在对待景麟的态度上,却存在根本的分歧。
徐伯认为不管景麟的母亲是谁,只要身上流着徐家的血液,就应当一视同仁,给予和其他孩子同样的待遇,但景老爷子始终介意景麟私生子的身份,哪怕看中他的本事和能力,也从未真心拿他当做亲生孙子对待。表面上疼惜,言辞柔和,实际上却一颗心偏向景蝉,危险的事情向来不派给他去干。
所以在上辈子,景麟一直被当成挡箭牌放在明面上,吸引景家众多仇人的攻击,所谓的继承人不过是景老爷子用于保护景蝉的幌子。偏偏他自己毫无觉察,痴傻的认为自己在肩负保护景家的责任,最终被仇家戕害,死于非命。
直到死,景麟才觉察到这点,这让他如何不恨?
“景总,已经到了。”
周奕麟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抬起头往窗外看去,就见一个瘸腿老人正坐在街边的早点铺子外的长凳上,端着瓷碗,稀溜溜喝着豆腐脑。
这碗豆腐脑是咸口的——他的口味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周奕麟神情复杂的走下车,朝他走了过去,动作自然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徐伯。”
徐伯愣了两秒,恍惚的抬起眼,用浑浊的目光将周奕麟打量了一遍。
“你就是周先生,买我消息的那个人?”
周奕麟点头应答:“是我,您慢慢吃,等吃完了咱们再谈。”
徐伯没和他客气,就着豆腐脑开始吃油饼,动作要紧不慢,脸上没有丝毫的着急和忐忑。看来,他对这次会面是抱着平常心来的。
五分钟后,他擦干净嘴巴,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树荫,说:“我们去那儿谈吧。”
周奕麟没有反对。
站在树荫下,徐伯掏出阿诗玛来抽,周奕麟按住他的手,递给他一包红梅。
徐伯面露惊讶,伸手接过,说道:“这可巧了,你怎么也喜欢抽这种烟,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老板都喜欢抽万宝路。”
周奕麟点点头,“万宝路我也是抽的。”
徐伯挺喜欢红梅的,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点燃后吸了一口,舒坦的眯起眼睛。
“周先生找我买景家的消息,我可以说,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您尽管说。”
徐伯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说:“景老爷子年纪大了,不管他过去犯了多少错,人之将死,你能不能放他一马?”
周奕麟沉默了半晌,道:“能不能放他一马,不是我说了算的。您该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欲的错都能弥补,都值得原谅的。”
徐伯问:“你这样对付景家,图的什么?他们现在虽然转白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真对上,你会有生命危险。”
周奕麟答道:“图个无愧于心,心安理得。至于我的安危,您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徐伯紧盯着他的脸,心里有种奇特的熟悉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怎么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某个人。”
周奕麟轻笑:“大概是我们投缘吧,我一看您就觉得亲切。您再另外提一个条件吧。”
徐伯想了想说,说:“那就帮我找个养老院吧,我苦了一辈子,想有个安稳、舒服的晚年,这并不过分吧。”
周奕麟:“好,这没有问题,我可以找一家全国最好的养老院,送您进去。”
徐伯唇边浮出一点笑意,“我给景家做牛做马几十年,临老了,景老爷子纵着景蝉胡来,还鬼迷心窍想要找到那件东西的秘密,我劝说过好几次,他根本听不进去……唉,算了,我还是心疼心疼自己,顾着自己吧。”
周奕麟顿时听出了关键之处,“什么东西藏着秘密,可是那枚鲤鱼古锁?”
徐伯有点意外,咳嗽了起来,“你果然知道不少,怎么,你也想要那枚古锁?我可告诉你,那东西是个不祥之物,但凡心怀不轨想要解开它的人,都不会遇到什么好事情。”
“可原先拥有它的周峄山老先生,不是名声赫赫,子孙满堂么,它如何不详了?”周奕麟向来不信这种神神怪怪的事情,是以表示疑问。
徐伯嘿嘿笑道:“那是因为周峄山没有心怀不轨,心思纯正啊。但老爷子就不同了,他的私心太重,欲望太大,对那里头的秘密着了魔啊。别人不知道,我却是清楚得很,那玩意是从一座明代古墓里挖出来的,带有很重的阴气,里头藏有墓主人用毕生精力寻找到的一份藏宝图,上面画着一个战国时代就有的埋宝之地!”
周奕麟惊奇极了:“都这年头了,还有藏宝图?我怎么觉着,这听起来像是假的呢。”
“哈哈哈,是啊,我这把老骨头也觉得是假的,什么藏宝图,说不得是催命符!”徐伯感喟的摇头,“但老爷子信啊,说那藏宝图是真的,以前在古籍上看到过描述,只要能把那把鲤鱼古锁打开,就能得到它!且不说藏宝图上记载的战国埋宝之地是不是还在,就说这古锁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他手上只有一把,这事就无解!”
周奕麟心说这另一把钥匙不就是黄铜鱼钥么,不正在他手里么?
他试探着询问:“您能把这古锁偷出来吗?”
徐伯惊了:“我不要命了,帮你做这种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周奕麟沉声劝说:“您也知道景老爷子老了,这把岁数只要喝一点安眠药,就能沉睡到天亮。您悄悄把那古锁拿出来给我,我只需要很少的时间,查看一二,就让您送回去,不会被人知道的,怎么样?”
“不行,还是太危险了,你是不知道,这景家晚上是有人巡逻的,我贸然半夜出门,太引人注目了!”徐伯惜命,可不想临老了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种事。
周奕麟还在劝:“我不会让您出事的,这景家有个秘密出口,您难道不知道?您从那里走,保管不会被人发现。”
徐伯这下是真的惊骇了,“你怎么知道那个出口!”
周奕麟按住他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肩膀,说:“您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可我确实知道,您只要按照我画的图去找,就能找到。”
说完,他将自己早准备好的图纸掏出来,塞到他手中,“明晚十一点,我在景家老宅的后门等您,您可一定不要失约。”
徐伯抖着手把图纸揣进怀里,“那,那你得再给我二十万的酬劳!我要寄给老家的妹妹,她家里条件不好,一直过得很苦。”
周奕麟答应的非常干脆:“没问题。”
徐伯再无犹豫,和他反复确定了见面的时间,两人对过表,便悄然离去。
周奕麟心思大定,迫切期待着明晚的到来。
与此同时,警方收到好几份有关景家的举报信,开始展开调查,悄无声息的进行核实,决定在暗中查访,收集更多证据,要在合适的时机一击即中,彻底取缔景家隐匿在暗处的黑势力。
景老爷子确实下决心要斩断过去,金盆洗手,将景家的产业洗白。但景蝉却胆大包天,暗中保留了不少黑暗产业,偷偷经营,因为这样来钱快,更有利于他发展自己的部属和势力。而这些事他都瞒着景老爷子,没让他知晓。
是以,景家即将面临一场暴风雨,他们却仍然以为自己早已进入了舒适圈,没有提起高度警惕。
徐伯回到景家后,偷偷观察景老爷子存放鲤鱼古锁的地方,记在心中后,根据周奕麟所给的图纸勘察到那个秘密出口,对他的身份越发感到好奇。
他这个在景家待了几十年的老仆都不知道这条出口,他一个年轻人如何知道的?难道……
徐伯心里生出一个诡异的念头,但因为过分离奇,随即便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