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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好她出去的时候,穿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衫,并没有弄脏,看起来就像是在这宫里休憩一般。
看到紫瑾行礼,皇上虚扶一下,道:“爱妃免礼。”
两人一同坐在了圆凳旁,皇上在左,而紫瑾则是坐在了右手边。
自古以左为尊,皇上的左边,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坐在那个位置的,除非是宫宴或者,皇后。
“皇上怎的来了?”紫瑾轻轻问道。
她和皇上的身边一向都不喜欢留人,所以这殿内只有他们两人,紫瑾按照惯例,从杯中倒了一杯茶水,道:“皇上请用。”
皇上笑着点头,将那茶水一口饮尽。
品味了好一会儿,才道:“朕今日是来看看爱妃,身上的伤可好了?前日来的时候,爱妃的脸色实在是吓人。”
他那一日回去想过了,这件事虽说错不在他,但是也是有些过了,毕竟一个病弱之人,又痛失了孩子。
虽说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痛失还有待商榷。
“谢皇上。”紫瑾冷冷淡淡的回答道,丝毫没有想要和解气氛的意思。
若是真的想要对她好,何必等到现在?那时候那么重的伤,最起码在他的眼中看起来那么重的伤,他都没有去让太医来医治。
下午来的那一趟,怕是来看看她有没有死的吧。
还有,那一日在完颜玉那处……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皇上,哪怕她也希望这件事不是皇上做的,但是却根本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若是这件事不是皇上做的,那么怀秋呢?
又有何人可以在这后宫中来去自如,而且还想杀了她……
看到紫瑾冷冷的样子,皇上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差了起来,这件事本就是她的错,看来他今日来的这一趟是不应该,倒是助长了她的气焰。
下毒,弑子,那下一步是不是要弑君!
若不是这张脸,若不是这张脸肖似那人,他如何会来!
皇上双唇紧抿,道:“雪妃看起来似乎并无不妥,看来这补药也不需要了,日后便停了吧。”
紫瑾站起身,施礼道:“是。”
简短的一句话,仿佛根本不想和皇上说话一般。
皇上冷冷的看着她,面色寒的简直像冰,若是一般人见到了定然抖如糠筛,偏偏紫瑾还是一副冷静的模样,不卑不亢。
好一副不卑不亢!
皇上也不再说话,拂袖离去。
紫瑾在他身后行礼道:“恭送皇上。”
外面的那些人看到皇上的脸色,不禁感叹,这承乾殿,是真的完了啊!
这么晚的时候了,按理来说皇上应当是在这里歇下了,偏偏又回养心殿,这贵妃娘娘,以后是无望了。
直到皇上的背影消失不见,紫瑾才静静的站了起来,将大殿的门都关上,留下了一层感知的法术,她现在要去找,德妃!
“娘娘,那边如何?”白洛看到了紫瑾,眼前一亮,赶忙问道。
她刚刚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皇上来了承乾殿,现在也不知道娘娘有没有赶上,万一没有赶上,那可就糟了。
德妃的眼中也闪过期翼,若是如此,就说明,若是她得救出去了之后,这穆澜依绑架皇嗣的罪名就坐实了!
紫瑾看到了德妃眼中的希望,讥讽的笑了笑,道:“不必担心,我刚刚回去的时候皇上也刚刚过来,不必担心。”
听到她的回答,白洛松了一口气。
赶上了就好。
紫瑾对白洛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和德妃有些事要说,承乾殿里若是没有你看着,也不知道会闹出来什么乱子,多亏你了。”
白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娘娘,哪里有什么亏不亏的,白洛先回去了。”
说完,直接在原地消失。
德妃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又看到了紫瑾一步一步的向这里逼近,眼中不禁闪过惊恐,她想杀了她灭口吗?
紫瑾道:“若是你将这事说出去的话,你觉得会有人信你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有人信你,你也要有那个命活下来。”
德妃惊恐的看着她,嘴里呜呜,但是因为被布条绑住了,根本说不出话了,因为害怕,一直在落泪。
穆澜依的眼神明确的在告诉她,她真的会做出来这种事的!
德妃赶忙点头,她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会放她走,这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且还有这么多的虫子,味道还这么难闻!
她哪里受过这种苦,她现在只想回宫。
不管是什么要求,现在先答应了就是。
直到德妃被她身边的宫女找到之后,慢慢往自己的住处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穆澜依,这宫里的雪贵妃,是妖!
德妃身边的宫婢一脸担忧,道:“娘娘,你可是让奴婢好找,怎么会跑到那柴房里去了?”
这大半夜的,刚刚回来看到娘娘不在,她的心脏可是吓得漏了半拍,不过幸好娘娘很快就被发现了,竟然是在这柴房中,只是看起来十分狼狈
德妃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现在若是将穆澜依是妖怪的事传出去,定然不会有人相信的,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在路上的时候,影影绰绰间,却听到了两道细小声音的谈话。
“那贱人不过就凭着一张脸罢了,长得漂亮了不起吗?一看就是个贱人。”婢女恶狠狠地道,德妃眼神愈发阴郁,突破口出现了。 漂亮的宫女?
德妃挑眉,这宫里的宫女哪个不漂亮,随意拉出来一个都是清秀,若是说得上漂亮的宫女,她到目前为止,只见到过一个!
德妃眼前一亮,唇角勾起,若真的是她,那这件事情,便有办法了。
命身边的宫女去询问清楚之后,德妃身边的大宫女直接将那两个宫女口中,漂亮的贱人给带到了德妃的眼前。
“奴婢见过娘娘。”那人在下方行礼,道。
德妃的脸在这明珠的衬托下晦涩难明,看向了眼前的这宫女,笑道。
“果然是你,怀秋!”
冷宫中。
完颜青和紫瑾约好了这一处地方,两人便在这里会面。
“娘娘。”完颜青的眼神复杂古怪,但是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最后这些古怪情愫都归为了一句话。
娘娘。
她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而他只是一个匈奴王而已。
紫瑾颔首,好像并未注意到完颜青的古怪,或者说,她也不愿意注意到。
完颜青自己站了起来,道:“这件事问清楚了,玉儿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这件事是德妃娘娘在天牢的时候和玉儿说的,所以才会认为……”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两人却也都心知肚明。
既然心知,那么说出来反而会尴尬,有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紫瑾面无表情,只是眼中多了几丝厌烦,沉沉道:“又是她。”
不管哪一件事中,都有她,而且还将她自己做的这种事,诬陷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看起来她现在似乎还是有些脑子的,竟然成功的让完颜玉怀疑到了她紫瑾的头上,也是不容小觑。
现在虽说德妃知道了她是妖,但是紫瑾却丝毫都不介意,因为她知道,德妃是不可能将这件事说出去的,她可是惜命的紧。
而且,聪明人会将这筹码牢牢的握在手中,若是德妃不出手便罢了,以后这件事一旦说出来,就说明德妃又十足十的把握,可以置她于死地。
紫瑾冷冷的看着眼前,目光似寒冰,虽说看起来让人生寒,完颜青却有些呆愣,他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
这次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伤,竟然是会在如此的境地中,所碰到。
完颜青踌躇,道:“娘娘,其实这件事还有一人参与了,是,夏侯生。”
这是玉儿所说的,她一向不会说谎,但是他却觉得有些奇怪,看起来夏侯生对她似乎并未抱有敌意,但是为何会对玉儿说这些话?
完颜青继续道:“那一日在地牢中,据说是玉儿刚刚被抓捕的那一日,夏侯生便对她说了这件事,和德妃所说的话差不了多少,也正是因为夏侯生,所以玉儿才会觉得,这件事可能是娘娘。”
这话说得半遮半掩,紫瑾却听明白了意思。
在完颜玉的眼中,德妃说她的坏话可能是中伤,但是一向看起来和她没有什么交集的夏侯生也能说出来这句话,就说明意思定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而在牢狱中,或拷问,或沉默的生活,真的会逼疯一个人的,也正是因此,所以完颜玉才会偏向德妃,相信这件事。
“夏侯生。”紫瑾道,“嗯,我知道了,还有吗?”
看到紫瑾一点都没有惊讶,完颜青倒是有些惊奇,难不成她和夏侯生直接也有什么别的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宫里的人,哪里比得上在外面逍遥自在,只是可惜,她这一生也只能永远的待在宫里了。
这里的事情到底是不能深究,完颜青继续道:“还记得那个叫怀秋的宫女吗?玉儿正是因为看到她,所以那一日才会如此,希望娘娘别怪她,她对于这件事,也是不知情的。”
紫瑾笑道:“我自然知道,完颜玉不是那种人,就像是你完颜青一样,你们的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我相信她,而且这件事我会尽力,给她一个清白,不管怎么说,她到底也是被我拖累的。”
轻轻浅浅的笑容像是初绽放的白莲一般,清新淡雅,让人着迷。
完颜青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什么话了,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娘娘,这件事娘娘还是多加小心,若是有什么我可是帮得上忙的,尽管来找我,而这件事我也会继续打探,我相信娘娘。”
完颜青的目光澄澈,干净,里面是爱意,是信任,干净得像是璀璨的水晶,这话也让紫瑾笑了出来。
“得友如此,足够了。”两人默契的笑了起来。
这,也只能是友了。
紫瑾在那里沉思,这件事情和德妃,夏侯生,怀秋都是有关系的。
德妃是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可以理解,毕竟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动机是有了。
而夏侯生,是因为什么?
若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是皇上,也不应该啊。
德妃是因为先确定了怀秋的身份,所以才以为她是神秘人,但是德妃知道那怀秋是皇上送来的吗?
若是知道,那么就说明皇上不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若是德妃不知道这件事,那么那神秘人就是皇上。
但是仅仅如此,也不能确定,说不定那神秘人还是在隐藏着,到现在都还没有显露出来。
她,到底该怎么办?
紫瑾的脑中乱乱,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想清楚这件事。
牵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夏侯生,她到现在都想不清楚,为什么他会来招惹她?
哪怕夏侯生对她所做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像是对她有好感,但是每每看到他的那双眼睛,紫瑾就会瞬间明白,夏侯生做的这一切,都是有别的目的的。
因为他的眼中,丝毫没有爱意。
哪怕是丝毫,也没有。
不是为了爱,那么就是她可以为夏侯生带来什么利益,到底是什么呢?
完颜青问道:“娘娘,在想什么?”
看到她的秀眉紧拧着,就猜到了定然是为了什么事情而烦恼,能为了什么?
他想不出来,在这宫里,她所要烦恼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多的让他心疼。
“无事。”紫瑾笑道。
完颜青的眼中露出了淡淡的失落之意,不愿意与他说吗……
完颜青道:“那我先退下了。”
“等等……”紫瑾皱了皱眉,叫住了即将离开的完颜青。 完颜青听到紫瑾叫住他,他顿了一下,眼中流光微转。
紫瑾微微叹了一口气,朱唇轻启,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澜依,还有什么事吗?”完颜青问道。
紫瑾眼中的坚冰像是瞬间破裂了一般,流露出迷惘和手足无措的神色,甚至是无助与渴望。
完颜青心中像是被猫狠狠抓了一下:“怎么了?”
然而到嘴边的仅仅只有这一句话。
紫瑾抬头看着完颜青,神色有些飘忽,有些不确定。就像是在透过完颜青看着其他人一样。
“完颜青,你相信我吗?”紫瑾有些期待的看着完颜青,心中竟然有些紧张,手心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完颜青神行一顿,愣了几秒钟,直直的看着紫瑾。
他捏紧拳头,紧咬的牙与绷紧的下巴都彰显着他的怒气,然而紫瑾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要是我不信你,我也不会帮你。”完颜青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紫瑾,然后带着心中的怒气转身离开了。
他心下明了,紫瑾刚刚的那句话根本就不是在问他。因为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建立在信任她,爱她的基础之上的吗?
如今紫瑾现在问他这种问题,完颜青不理解紫瑾还在怀疑什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刚刚在紫瑾的眼中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皇上吧。
所以完颜青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但又不愿撒在紫瑾身上,所以只能负气离开。
紫瑾侧着头看着完颜青离去的背影,里面夹杂的情绪自己都说不清楚。当完颜青说出自己相信她时,紫瑾心中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更加的急躁。
她呆呆的坐在庭院之中,感受着太阳被厚厚的云遮住的凉幽幽的气息,还有空气中夹杂着单单清香。紫瑾就这样单手撑着头,静静地睡了过去。
她模糊中似乎听到一个沉沉的男声有些缥缈的叫自己紫瑾。可是怎么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
紫瑾感到身子有些微微发凉,本想拉住他的手,但是那人却朝着她挥了挥手,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越走越远。只留紫瑾一个人在辽阔的黑夜中,融入这寂寥又浓稠的黑色。
“穆澜依。”紫瑾在梦中似乎有人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这个名字。
她从黑暗中抬头,依旧看不到一丝亮光,心中充满了迷惘:“谁是穆澜依”
“穆澜依。”声音依旧缥缈,紫瑾思维稍微清晰了一些。想要醒过来,她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叫她。但是周围的黑暗像是知道她要离开了,于是越裹越紧,让紫瑾动弹不得。
“穆澜依。”这时有人碰了碰她,紫瑾觉得刚刚的桎梏像是突然消失了。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你怎么睡在这?”紫瑾梦中听见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尖。
紫瑾见了眼前的人,微微有些失神,想起梦中那个带着孩子走了的玄衣男子,心中莫名的一股无名火就窜了上来。
紫瑾在心内不禁冷笑了一声:“怪说不得这么熟悉。真是连做噩梦都会出现他的声音。”
皇上见紫瑾神情怪怪的,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紫瑾没有怎么回应,瞥了一眼他后,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皇上看着紫瑾有些冷漠的脸,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想要睡就进去睡,小心着凉。”
皇上话虽然是关心着紫瑾,但语气有些僵硬,紫瑾心里听着也不舒服,更何况她认定了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