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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初一十五,按照祖宗规矩,皇帝是要宿在皇后宫中的,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皇后病了,看着软榻上我见犹怜的美人,拓跋琛叹息一声道:“你病的这样重,怎么不让太医院告诉一下朕?”
兰若语气中带着丝丝的幽怨,浅笑着说道:“臣妾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春日里染了些风寒,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少不了要来探望一下,先不说这朝堂上诸事众多,就连这后宫里面,新晋的妃嫔们陛下也要费心安抚,这才隐下了。”
但是这后半句,在拓跋琛听来,却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他看向了兰若,只见兰若垂着眸子,也不看他,樱唇一张一合,有理有据。
坐在软塌边,拉着兰若的手,轻轻柔柔的唤了一声若儿。
兰若蓦地眼眶就红了,吸吸鼻子,娇声说道:“陛下许久都没有这样唤过臣妾了,再唤一声可好?”
话音未落,一滴晶莹的泪珠,就自兰若略显苍白的面颊划过,犹如清晨微雨后的花瓣,柔弱娇美,惹人怜爱,在这一刻,全都撞进了拓跋琛的心里。
他心中没有来的闪过一丝愧疚,方才柔声的哄道:“你爱听,朕以后经常叫便是,只是你要好好的把身子养好,你是朕的皇后,母仪天下,凤体有恙,何谈管理六宫?这不储秀宫一事,就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朝堂上都有人报了奏本呢。”
兰若轻叹一声道:“这些人就是不让人省心,我早就明令下去,不许声张,哪里知道还是闹得人心惶惶,让陛下烦忧了。”
“烦忧倒是算不上,后宫不宁,本不全是皇后的职责,更何况你现在病着,这件事情,我差人去办就好了。”拓跋枇不在意的说道。
“哦?陛下可是有合适的人了?”兰若眉头舒展开来,这件事情若是真的交在了她的手上,处置的严重了,未免给人感觉自己不敬先皇后,若是处置的轻了,却又纵容的意味在里面。
“暂时还没有,这不打算和皇后商议一下。”拓跋琛思索片刻后才摇了摇头。
兰若美眸微转,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对着皇帝道“七皇子,现如今在京中如何?”
语气略带嘲讽道:“禁卫军送来的消息,这几日,他不是打马游街,就是寻花问柳,好生逍遥自在啊。”
手指在薄衾上紧了紧,兰若有些犹疑道:“不管做什么,总是放在京城比较安心。”
拓跋琛听闻她说起七皇子拓跋玥,似乎是反应过来,问道:“皇后的意思是?”
兰若向上挑起的唇,勾勒出一抹精明的笑意,氤氲的眸光中也满是算计道:“七皇子入京已有半月了吧,陛下隆恩浩泽,心疼他一人远放南疆,但这先皇已经不在,日后陛下也会有自己的皇子,届时要是再唤七皇子,怕不是乱了规矩。”
拓跋琛眸色渐深,点了点头,道:“这次召他回京,必然会加以封赏,只不过……”
“只不过陛下没有想好要怎么封赏他对么?”接过了拓跋琛的话,兰若淡淡道。
拓跋琛知道兰若向来聪慧的,能猜到也不足为奇,巧儿轻手轻脚的端上了热茶,拓跋琛接了过来,白玉花鸟纹如意的茶杯温度适宜,茗香四溢,正是上好的碧螺春,银芽显露,一芽一叶。
拓跋琛轻抿一口,心神舒缓,深吸一气道:“你向来知道朕心中所想。也最深的朕心。”
兰若眉眼带笑,原本苍白的脸色都变得些许红润起来。
“臣妾愚见,陛下应该封他个闲散王爷做做,不放实权,自然不会出什么乱子,到时要是陛下不放心,寻了个罪名处置了,只不过陛下现在要宠着,纵容着这位七皇子的,给天下人看。”
殿内的熏香缭绕,午时三刻,一道圣旨就从未央宫发了出去。
七皇子府,拓跋玥正跪在地上领旨,只听见传旨的太监尖声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弟玥孝友宽厚,温文肃敬,践君子之中庸,究贤人之义理,情惟乐善,志不近名,然久居南疆,朕心甚愧,现封贤王,七皇子府改名贤王府,赐东珠五颗,黄金万两,愿辅朕卫我邦家,叶於展亲,永固磐石,钦此。”
拓跋玥神色不惊不喜,似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狭长的眼眸中藏着清冽与魅惑,声音淡漠道:“臣谢主隆恩。”
负责传旨的正是福清,他将明黄色的圣旨放在了拓跋玥的手中,半晌才道:“老奴恭喜贤王,五日后正是端午,借此良辰,陛下于宫中设宴,为贤王殿下庆贺。”
“皇兄心中记挂我,我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劳烦公公回了陛下,届时,我一定会去。”福清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油然想起一段话来:“彼其之子,美无度。”只是可惜生在帝王家,不能逍遥度日。
“既已如此,老奴便回宫复命了。”转身命人清点了御赐之物,就带着众人告了辞。
福清走后,萧奈看着拓跋玥手中的那抹明黄,神色古怪,察觉到萧奈的异样,拓跋玥关心到:“奈儿可是有事?”
“玥哥哥以后要留在京城,不能回南疆了?”语气中带着小小的幽怨与委屈。
随手将那卷轴扔在一旁的桌子上,拉着萧奈坐下,语气懒懒的道:“我从南疆回来的时候,便料到如此了,要是奈儿想念南疆,我让月七送你回去见你父亲。”
萧奈神色刹那间慌张了起来,一双柔夷攀附在拓跋玥的手臂上,像是溺水之人抱住求生的浮木道:“奈儿不要离开玥哥哥,玥哥哥在哪,我便在哪,父亲自小疼爱我,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语气有些急促不安,拓跋玥眼神怜惜,半晌才道:“既是如此,那便由着你吧,若是想回去直接吩咐月七就好了。”
慌乱的心终于定了定,萧奈方才一急,额头上就浸出些许细汗。拓跋玥轻轻的帮着拭去,月七送走了福清,进屋便见到两人相对而坐,目光一怔,斟酌片刻后才轻声的禀告到:“王爷,禾青今日启程回江南。”
禾青原就在江南,事情处理的差不多,自然也该回去,禾曦越是受宠,江南的禾府就会越来越引人注意,万不可有任何差错。
点头,似乎是想起什么,叫住了月七道:“丑奴呢?”
“由着禾青带回江南了,还有梁启,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还是适合隐在暗处,只是丑儿姑娘……”月七有些犹豫,梁启有武功在身,就算是留在情报阁内,也有用武之地。
“丑儿的事情,不必担心,只要月余,就会重新入宫,带回江南,让禾青好生照顾着。”拓跋玥唇角带着笑意。
月七似是不解,在月七看来,丑儿这般的样貌,想要进宫,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不知道王爷为什么如此笃定。
萧奈坐在一旁,疑惑的问道:“玥哥哥怎会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想起那人,拓跋玥脸上竟然不觉的凝了一抹笑意,自己都没有察觉有何不妥的道:“禾曦的性格,丑奴对她十分重要,虽然是我送她进宫,但我们并不是主仆关系,只是合作而已,她那样的人,怎会把这么重要的人放在我们手里。”
语气没有丝毫的不满,甚至带了欣慰和赞赏,萧奈竟然觉得此时拓跋玥脸上的笑意十分刺眼,心中不断的冒着酸水,嘟了嘟嘴道:“一个叛贼的身份,竟然还敢跟玥哥哥做交易,单单是这身份,只要我们报上去,就能让她死无全尸。”
最后几个字,萧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拓跋玥似有些察觉萧奈的不满,语气倒是凉了许多:“我既已送她入宫,必然是达成了协议,若是轻举妄动,必然功亏一篑,到时不只是我,就是南疆萧氏都会成为第二个沐王府。”
萧奈脸色一白,不是为了拓跋玥话中所说的厉害之处,而是因为她听出了拓跋玥的警告之意,是的,警告,警告自己不要在禾曦身份的这件事情上做文章,放在桌下的手指,屈了又紧,紧了又屈,终是装作懵懂的笑道:“玥哥哥这话,奈儿明白,玥哥哥在南疆十年,韬光养晦,奈儿又怎么会不知道轻重缓急呢?”
拓跋玥眼底温凉,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命月七去问问宫中有没有传出来什么消息。
萧奈脸色白的犹如冬日腊梅顶雪,但也知道自己触及了拓跋玥的忌讳,便也不再说什么。
合欢殿内,禾曦双手正抱着书闲读,如意进来低声道:“方才陛下去了皇后的未央宫。”
指下都没有停顿,禾曦随口便道:“初一十五陛下按照祖宗规矩,必然是要到皇后宫中的,这有什么好新奇的。”
如意想说的也不是这个,接个便说道:“只是听说才不久,就有一道圣旨传了出去,径直往着七皇子府去了。”
这个禾曦倒是感了兴趣,书页翻过一篇,正好书上写着几句话:“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清浅笑道:“这到是应了景,只是不知道,最终谁会于高位呼风唤雨。”
如意早就习惯了禾曦偶尔冒出的几句,自己不能理解的话语,也知道禾曦不喜多言,便也不多问。
径直说着自己打探到的最新消息:“听说封了七皇子做贤王呢。”
贤王?怕是闲王吧,虽赏了亲王位,但是没有封地,只赏了黄金万两,明旨上说着要辅佐他治理江山,但是实权却没有一丝一毫,拓跋柰兰若当真是好计谋,全了自己的好名声,做给了天下人看,又达到了心中的目的。
“不是会说,皇后娘娘病了么?想必过几日端午宫中要办宫宴,几日陛下不会去冰泉宫,你准备一下将前几日陛下赏赐的七宝珊瑚簪取来,我们去冰泉宫走走。”禾曦合上了手中的书卷,轻声道。
两人一路上往着冰泉宫走去,却见到赵如雪正在冰泉宫,禾曦也只是一怔,便恢复了清明的神态,倒是许晴儿有些局促,脸上的笑意有些尴尬道:“禾曦姐姐怎么今日过来了?”
“我想着今日陛下去了皇后娘娘宫中,怕你烦闷,就过来看看。”禾曦笑意不减,在一旁的圆桌上做了下来,见到赵如雪手中拿着绣样,也不理会自己,也不尴尬。
许晴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禾曦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的不悦,微微放下心来。但还是半解释道:“赵美人这几日再给皇后娘娘绣荷包,选不到好的绣样,就来问问我。”
赵如雪听见许晴儿这么说,随是事实,但是她向来不喜欢禾曦,言语间免不了有些火药意味:“许昭仪同曦答应说这些做什么?小门效出来的,能见过什么好东西?”
如意脸色微变,许晴儿倒是有些尴尬,这赵如雪算得上是自己宫中的客人,此时这般嘲讽禾曦,跌得也是自己的面子。
禾曦也不在意,自动忽略赵如雪的话,抬眸望向了窗外,天气渐渐的暖了,各宫各殿白日里也会开几个时辰的窗户,用作通风。
正巧在冰泉宫的一角有一株矮小的灌木,枝叶繁茂,郁郁葱葱煞是喜人,便笑道:“马上就五月了,我看妹妹窗下这株石榴树长得甚好,相比果断时间必然繁花怒放,灿若云霞。”
赵如雪一怔,脸色一喜,但是转瞬便掩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