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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分,听闻陛下去了寿康宫中陪着太妃用了膳食,并未做任何停留。
而新晋为答应的巧儿,自从上次受到了宠幸后,便好像被皇帝遗忘了一般,人人都猜测着是因着皇后的事情,皇帝迁怒了她,甚至连她自己也觉得,是不是自己因着皇后的原因。这日,她正对着铜镜卸妆,见到自己的婢女夏梅端了一盆有些浑浊的水进来,掩着门边和窗边轻轻的点洒了,她心中疑惑便道:“夏梅,你这是做是做什么?”
夏梅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道:“小主不知道,最近宫中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这是奴婢偷偷找人在宫外的寺庙里求的驱邪的符咒,奴婢焚了符水,点洒在宫里,省得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
巧儿不禁心中一阵后怕,她最近也听得一些风言风语,她不禁问道:“皇后娘娘最近怎么样?”
夏梅忙完了手里的活计,放下了手中的银盆,才道:“奴婢打听过了,只是说皇后娘娘需要静养,宫里的人不要去打扰,还有惠妃娘娘也病了,总之,宫里现在人心惶惶的,不过有一件事情,奴婢瞧着有些奇怪。”
巧儿坐直了身子道:“什么事情?”
夏梅神神秘秘的道:“奴婢看着虽然娘娘说需要静养,但是这未央宫却不消停,经常能看见人来人往,看着衣着服饰,有很多人都是内务府的,甚至还有一些人是外臣,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进出皇后娘娘的宫殿,都没有人拦着呢。”
巧儿越发的觉得奇怪了,她道:“内务府的也就算了,陛下怎可让外臣随意进出皇后娘娘的寝宫呢?”
夏梅虽然也疑惑,但是她思虑片刻道:“小主,依照奴婢的看法,此事您还是别管了,现在您已经离了皇后娘娘的宫中,也不必事事以皇后娘娘为先,您总是要为了您自己的前程,奔一下的,虽然您现在位份低,但是要是您有幸能诞下皇子,那岂不是——”
巧儿无限期许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道:“是啊,要是能诞下皇子,我这后半辈子也就算是有了依靠了,可是夏梅,你看看这嘉熙殿,冷冷清清,就连那门口树都是病恹恹的,没有一丝生气。”
夏梅见到她如此的心灰意冷,忙劝到:“小主可别这么说,现在是宫中出了事,陛下无心后宫,奴婢可都打探清楚了,陛下啊,不仅没来咱们宫里,也没去旁的小主娘娘的宫里,您啊,有的是的时间和机会,您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这么多年,您对陛下的喜好习惯那是最了解不过的了,旁的小主娘娘可是没有您这样的能耐。”
夏梅的一番话,好像是一个小小的火种,倏地一下将巧儿眼眸中的火焰点了起来,是啊,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总不会太坏了不是。
另一边,拓跋琛从寿康宫回来,便一直闷闷不乐,福清轻手轻脚的跟在后面,也不敢说话,只是垂着头,闷声不语,拓跋琛的脚步声重重的摩擦在青石板的路上,踩到了初秋凋败的落叶上,发出吱呀的声音。
半晌他还是叹了一口气,福清看他神色已经缓和了些许,知道他方才的气恼已经消去了不少,才试探的问道:“陛下从德太妃的宫里出来就闷闷不乐,可是太妃说了什么?”
拓跋琛摇了摇头道:“太妃能说什么,这么多年,太妃只是安安稳稳的当着她的太妃,从未插手过朕和皇后的决断,唯一一次掺和还是因为麟儿,可是麟儿终究也是朕的孩子,太妃关心皇嗣,说到底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朕却不能拒绝——”
福清赞同的点头道:“是啊,太妃身份尊贵,但是这些年倒是在寿康宫中安稳度日,可是奴才不懂,太妃什么话,让陛下不能拒绝?”
拓跋琛揉了揉额角,道:“能有什么事情,现在后宫中最大的事情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皇后宫中发生的那些事——太妃说皇后统领东西六宫,虽然朕在查案子,但是不能不顾及皇后的颜面,还有皇后腹中的孩子。”
福清点了点头道:“太妃说的在理,最近宫中也开始有一些议论了。”
拓跋琛的目光渺远而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淡淡的道:“可是,朕又不得不查,毕竟——”
他心中突然一阵烦闷,放一转头,便见到了灵秀宫的宫门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不知道何时,竟然走到了灵秀宫了,他深吸一气道:“跟朕去看看曦贵人吧。”
福清恭顺的跟在拓跋琛的身后,迈步入内,正巧见到禾曦捧着一卷书坐在窗下,夜风微微的扶起了她的鬓发,她微微的动了一下,正见到一袭明黄色的衣角从宫门前,一闪而过。
她起身行礼,拓跋琛将她扶起来道:“朕只是从太妃那回来,路过看看你。”
禾曦微微的笑了笑道:“陛下可是看见麟儿了?可是乖巧?”
拓跋琛有些宠溺的道:“乖巧,朕总说,甚至连太妃都说,麟儿被你教养的十分的好,岂有不乖巧的说法,反倒是麟儿渐渐的大了,朕同你相处的时间倒是少了许多。”
禾曦佯装娇羞的垂下脸去,目光借着转首的功夫在如意的面上轻轻的一荡,如意会意,悄无声息的下去准备了。
禾曦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对着拓跋琛道:“陛下说笑了,您可是总来臣妾宫中啊,哪怕是为了麟儿,您来的都频繁了许多。”
拓跋琛坐在她对面,端过了禾曦斟给自己的茶道:“可是嫌朕烦了?”
禾曦掩唇笑道:“陛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臣妾怎么能嫌弃陛下呢?只不过臣妾没有嫌弃您烦,您好像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呢——”
拓跋琛的手微微的一顿道:“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禾曦柔声道:“可是太妃说了什么事情?”
见到禾曦一下子便猜到了原因,起初拓跋韫是有些惊讶的,但是随即,他便醒悟过来,将杯子重重的落在桌面上道:“怎么?太妃也同你说了?”
禾曦一时摸不清拓跋琛脾气是因何而来,便小心的回答道:“回陛下的话,太妃只是说了自己的忧心,借着对臣妾的说说罢了,可是臣妾哪里有办法能解决太妃的忧愁呢?”
拓跋琛心中疑虑渐渐的松懈了下来,神色也柔和了许多,虽然他现在对禾曦也算是宠爱有加,但是这并不代表禾曦能越俎代庖,插手宫中的事情,宠爱并不是权利,若是仗着自己的宠爱,便生出了什么其他的心思,就算是自己再宠爱她,甚至她现在是大皇子的养母,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但是听闻禾曦这般说,他心中的那点狐疑便被打消了,他深吸一气道:“你解决不了,朕也解决不了,案件要查,但是偏偏那事发地点又是在皇后宫中的后殿,朕又何尝不知道这样是委屈了皇后,但是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让皇后迁宫,对她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委屈?”
禾曦的笑意渐渐的凉了下来,委屈?在她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又何尝不觉得自己委屈?当她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权势荣华背叛了那些对她好的人,她难道也觉得自己委屈?
她深吸一气,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些脱口而出的质问咽下去,她道:“迁宫确实是行不通,但是臣妾也听说了,最近宫中议论纷纷,臣妾倒是有一个办法,能两全其美。”
拓跋琛忙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禾曦笑着道:“皇后娘娘虽然不能迁宫,这个案子,陛下又不能不查,那便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让皇后娘娘出宫——”
“出宫?”拓跋琛不解的看向了禾曦。
禾曦知道拓跋琛并未理解自己的意思,便道:“臣妾近几日听着身边的小太监说,这行宫可是种了很多的红枫呢,秋季一到,漫山遍野的红枫好看极了——”
拓跋栊然大悟,他高兴的拍了一下桌子道:“对啊,朕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可以接着行宫赏景一事,将你们都送出宫去,这样一来,就算是大理寺再怎么调查,也不会畏手畏脚的了。”
禾曦缓缓的垂下头,眼中的不屑越发的藏不住了,只有借着垂眸,才遮掩的住。
他这般激动,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那便是,这样一来,他也有足够的机会,能在那个宫女的身上动手脚,维护皇后也好,欺骗天下众人也好,但是拓跋琛,你或许没有想到,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这次容不得你不将天下昭告众人了。
她再次扬起眼眸的时候,已然是一片清明了。
夜间,拓跋琛宿在了禾曦的宫中,次日,皇帝下旨,因着宫中最近有孕妃嫔众多,宫中有闹阴邪之事,未防万一,便决定暂行去往别宫,赏秋景,品秋茶。
此道圣旨一下,各个宫中便悲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