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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琛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他道:“可是皇后此事——”
兰之礼突然抢先道:“陛下,这未央宫也并不是只是出过一任皇后,况且,臣见过那些尸身,因着河水的浸泡,早就查不出什么线索了,陛下何不保留皇后娘娘的颜面——”
拓跋琛的手微微一抖,看向了兰之礼,神色复杂,最终道:“朕会好好考虑的,你先下去吧。另外让赵彦成仔细查查身边的人是谁动了手脚。”
兰之礼颔首,俯身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福清垂首立在门外,秋风渐冷,他的手都没了温度,但是他还是呆愣愣的立在那里,好像是泥胎木偶一般,等到兰之礼走后,福清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半晌,才听得拓跋琛在内殿道:“福清——”
福清深吸一气,走进殿中,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阶下道:“陛下——”
拓跋琛看了看他,眼神有些狐疑的道:“福清,朕记着,从来都是你帮着朕整理御书房的吧。”
福清恭敬的道:“回陛下的话,奴才从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便跟着陛下了,知晓陛下的习惯,这些事情从不假手于人。”
拓跋琛神色微微的凝滞,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桌面上,浅花纹的白玉盏都叮铃作响道:“既然从不假手于人,你倒是给朕解释解释,为何你会将那账册放进朕的案几上?”
福清面色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道:“陛下,奴才不知道什么账册啊,奴才冤枉啊,奴才大字都不识一个——奴才——奴才又怎么能拿什么账册呢——”
福清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似乎真的是十分的激动,他声音有些沙哑的道:“陛下,奴才冤枉,还请陛下明察——”
拓跋琛却不语,定定的盯着他看,半晌才道:“好了,起来吧,朕也就是试探你。”
福清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哭喊声硬生生的梗在喉咙里,显得有些滑稽,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琛,似乎不懂,方才还在盛怒中的皇帝,为何突然转了话锋。
拓跋琛道:“怎么?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福清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奴才只是有些不明白——”
拓跋琛坐在软椅上,端起了手中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道:“其实朕是怀疑你的,不过这么多年了,朕也了解你,你不笨,若是真的是你做的,你大可假手于人,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福清默不作声,拓跋琛半晌见他没有反应,才终于完全放下了怀疑,是的,方才的这句话,依旧是在试探福清,若是福清马上撇清自己的关系,亦或是,继续问下去,都是有嫌疑的,恰恰是这样,才能真正的证明他是清白的。
这个时候,殿外响起了小太监的回禀:“陛下,大理寺吴大人求见——”
拓跋琛扬声道:“传——”
福清识趣的站在殿内的一角,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审理,此次未央宫一事,因着出了数条人命,不得不交于大理寺审理。
吴明凯阔步进殿,见了皇帝,躬身行礼道:“臣吴明凯参见陛下。”
拓跋琛正了正神色道:“吴大人今日前来,可是案件有了新的进展?”
吴明凯道:“是的,臣翻阅了内务府的名册,发现这些人都是新和十四年以及之后,被调往了未央宫的,惨死的人宫女十人,内侍二人,共十二人,均为溺死,但是因着尸体常年在水塘中浸泡,已经分辨不出身份了。”
拓跋琛轻轻的嗯了一声,忽然道:“既然不能确定身份,又如何得知,这些人都是十四年调往的未央宫?”
吴明凯道:“臣查询了人员名册,发现当年服侍先皇后的人,在先皇后殁了以后,都被送到了罪奴所,今年五月左右,才被陛下赦免,放出宫去。”
拓跋琛点了点头,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道:“话虽如此,可是也不断定时间,吴大人为人谨慎,断案明了,父皇在时,便是父皇仰仗的忠臣,朕相信吴大人必然能明察秋毫——”
吴明凯微微蹙眉,他不是愚笨之人,自然是听懂了皇帝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将先皇后在时,宫人的名册一并查了,但是时间久远,中间又有诸多变故,当真查下去,自然是十分的繁琐,加之许多宫人都已经被放出宫去了,寻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吴明凯咬了咬牙齿道:“臣尽力,还有另外一事,臣比对过,当年沐王府一案中的物证,那枚印章,就是当年那些书信上的印章,还有那图纸,臣也仔细的比对过,纸张所用纸是进贡的富阳纸,纸质细软,哪怕是这么多年,依旧保存良好,至于所用笔墨,都是上好的松烟墨,松烟墨是用松树枝熏出来的烟灰掺以动物骨胶捣制而成,配以麝香,冰片等防腐,而为了防水,会在最后图纸制成后,用油烟熏烤,锁住笔墨,据臣所知,只有工部,为了图纸保存,才会用这般方法,所以,这图纸必然是出自工部——而那笔记,正是出自苏大人之手。”
拓跋琛点了点头道:“笔记可以仿冒,但是工艺却不行,看来,图纸出处却实是工部了,好了,朕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几日后,吴明凯又寻到了当年在工部任职的工匠,得了证词,但是那证词却只是说自己受了人贿赂,私自制作印章,苏炳仁并不知晓此事,而那上面的字迹,也是自己找了人仿造的。
苏炳仁一连几日跪在御书房的外面,力证自己清白。
朝堂中众人都觉得苏炳仁是被冤枉的,纷纷上书劝诫陛下,吴明凯却也再找不到能指正苏炳仁和此事有关联的证据。
最终,拓跋琛将那匠人处以死刑,苏炳仁则以御下不严之罪,罚俸三年。
事情传到了禾曦耳中的时候,她正与拓跋玥对弈,天气依旧阴雨连绵的,秋雨寒而冷,拓跋玥近几日好像已经习惯了一般,无事便来禾曦的院子中,对弈饮茶,禾曦从最开始的排斥,到最后的习以为常。
两人像是陈年的老友一般,连日子都显得恬淡舒适。
禾曦愈发的畏冷了,她缩在厚厚的披风下,手里抱着暖炉,拓跋玥却只着了单衣,不由得打趣道:“前几年怎么不觉得你如此畏冷,可是腿疾犯了?”
禾曦摇了摇头道:“理应不是,高先生走的时候,已经诊断过了,说是腿疾渐渐的好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许是这京都的秋季寒凉,受不住罢了。”
拓跋玥却道:“若说寒凉,南疆才算是苦寒之地,许是你的心寒了。京中传来消息,苏炳仁被罚俸三年,皇后的事情要从你入未央宫的时候查起,一时没有头绪。”
禾曦的唇角凉了下来,执起了手中的一子,轻巧的落于棋盘上道:“若是查不到,怕是要查到太后身上了,他便如此护着她,连一个死人的身上,都要泼脏水。”
拓跋玥细细的打量着禾曦的神色,突然道:“禾曦——你是否——”
禾曦从棋盘中抬起头来道:“是否什么?”
话音刚落,便见到一个月卫悄无声息的落进院中道:“王爷,淑妃娘娘朝着这边来了。”
拓跋玥生生将那些话咽了下去,他起身,道:“我先走了,苏炳仁的事情,我会去安排,这几日我会回京,你自己在这里,万事小心。”
禾曦点了点头,十分乖巧懂事的模样,他们之间嫌少有这般平心静气的相处,禾曦有时候觉得,这是这些年来,她过的最为舒心的日子,沐王府的旧案在一点一点的浮出水面,好像希望就在眼前,而自己,走出了那样的牢笼,呼吸着这山林中潮湿而又静谧的空气,不由得闭上的眼睛,禾曦缓缓的呼吸着,好像要将自己同这细雨融为一体,如意打了帘子出来,见到禾曦半卧在软塌上道:“小主,可是困倦了?”
禾曦神色有些倦怠的道:“许是天气冷了,总喜困倦,扶我起身。”
正说着,便见到许晴儿扶了绿萝的手匆匆而来,许晴儿神色不同于往日的和婉,绿萝一手撑着伞,饶是这样,许晴儿因着走的急了,半边身子也被细密的雨水淋湿了,禾曦起身站在廊下,将许晴儿迎进来道:“臣妾参见淑妃娘娘,不知道娘娘有何事,竟然冒雨前来。”
绿萝看了看许晴儿神色中有些许的不忍,许晴儿将禾曦搀扶起来,大大的眼睛肿蓄满了泪意,她见周围无人只有如意随侍在侧,也不卖关子,直接道:“禾曦姐姐,最近可是听说了京中的事情?”
禾曦眉头微微蹙起道:“淑妃娘娘怎么突然这般问?”
许晴儿道:“禾曦姐姐,我听闻最近工部侍郎苏炳仁卷入了沐氏旧案,可同样是御下不严,为何他就只被罚俸三年?”
她满眼都是不甘,丝毫不顾及身上已经半湿的衣衫,禾曦心中不忍,牵过了她的手道:“如意,拿件干爽的衣服来给淑妃娘娘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