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花儿开了

人们都说，春天来了，各种花儿便开了，而爱情来了呢，就像心里开满了爆米花。对常人来讲，则可能派上用场，若把它放到艾笛身上恐怕就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了。大家都知道，是人便能产生爱情，就连一般的低级动物都回有暧昧的情节，比如猪牛羊、鸡鸭鹅什么的。就别提人这样高等的动物该不该爱情了。如果某人违逆了这样的人情世态，那说明他脑壳一定有问题，不是白痴就是瓜儿（但尼姑跟和尚除外）。艾笛的情窦初开无法用春天盛开的牡丹花来比喻，最多只能说它是冬天下的雪花。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雪花也是一种花，只是没啥色泽，而且让人感到寒冷。

自从国庆假回来，我便发现艾笛比开校时还要异常，成天躲在寝室里，不是傻坐就是闷睡。一天，我转街回来，便瞧见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一直望一直望，几乎快把他头上那盏日光灯望出水来了。开始我还以为那灯出了啥毛病，于是便把它拿下来，考古一番之后，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于是对他说道“你是不是对这灯产生浓厚兴趣了，干嘛老把它盯住，人家都快不好意思了。”他也没理会我，直把头扭过去朝着外边，这下终于转移目标了，又把窗台上的花盆盯个死去活来的。一下之间，我觉得这人怎么神了呢。“你是中邪了，还是得病了？”“当然是得病了啥！”小里子边玩游戏边应道。“人家可不是一般的病哟！”明渊躺在床上也笑起来。“不是一般的病，那是啥病，癌补是艾滋病？”我忽然惊恐起来，“没这么惨吧，老爹才出了院，你娃子又倒下了，真是家门不幸啊。”“什么不幸，他是幸福的病，人家得相思病了。”“噢！”我顿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你有意中人了啥，小子还装聋作哑的，你可真承得住气，那还不喷喷你的爱情香波，也好让大伙解解闷呀。”“阿B，你就别烦人了，要找乐子，自个儿到有乐子的地方去，我这里缺货，暂时停业。”我见他极不情愿的样子，也只好打消此念，勉为其难。

人家常说菩萨都有好生之德，可我这个人生来拉撒，也就有点好事之德了，本人一向喜欢道听途说，嗜好别人的花边新闻，更有偷盗他人隐私之癖。为了捅出艾笛心中的秘密，我是挖空心思处心积虑的去引诱他，最后实在招架不住了，也只好缴械投降。那天是上电力电子课，我俩坐在最后一排，他向我讲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不是给你说过，国庆的时候我找了两份零工吗，一个是给快餐店跑外卖，一个就是做家教。不说这跑外卖如何，只这个家教就把我搞得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了。我去的那家人是个四口之家，父母是行政官员，有一儿一女，姐叫唐凰弟弟叫唐尧。我是去给他们的儿子辅导数学和英语。本来在那里干的好好的，他们家给的待遇也很好，每小时二十，那孩儿也挺能接受我的辅导方式，而且每天还供应一顿晚饭，尽是大鱼大肉这些，弄得我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便弄出了一件离奇的事情来，他们家的女儿对我有意思，我每天大约六点钟去那儿，开始几天还没啥反常的，到第四天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姐对我特别殷切，叫我吃这吃那的，又问我听不听音乐，看不看大片，居然把她阿弟搁在一边，不问不理，当时我完全不知道这是啥意思，也不好去违逆她，只好让她在那里胡闹。当我六号再去的时候，她居然把弟弟赶了出去，说让他自个儿去玩。等她弟弟走了一阵之后，她居然动起手脚来，对我是又拥又抱，当时吓得我满身是汗，一时间脑海里浮现起那些通奸的情形，这心里就忌讳极了。虽然对这一突发事件有些举措不定，但自己的意识还是蛮清醒的，于是立刻把她推到一边，然后趁机便各自溜了。到第二天，我都没这个勇气再去了，可这份家教又是班主任介绍的，我怕有负她的期望。便只好麻着胆子去了。结果那天他们父母都在家，而且还来了好些客人，一看这情形，心里便踏实多了。可让人奇怪的是，当我进屋之后，来的这些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地看，有个年长的，更是绕着我团团转地看。我就被晾在客厅中间，不知如何是好，他们那种专注而投入的目光，就像我没穿衣服似的，弄得自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当时那副傻样，唉，不说了，能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幸好女东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我尴尬地站着，便面带微笑的说道“小芩啊，你来了，唐尧和他姐去超市买东西了，你先坐会儿吧，这几位是尧尧的姑妈舅妈及姨妈她们，别介意，请自己随便点哈。”她说完便又进去了，我也不好呆在客厅跟几个妇人对峙，只得跑到唐尧的书房去看电视。可是等到吃晚饭了，还不见姐弟俩回来。他们都叫我用饭，我想和这些人挤在一桌上，肯定不自在，于是只好说自己吃过了，那几位什么妈的见我有点不好意思，便死拉活拽地来邀人，说“不吃饭也得吃点菜，你们在学校的生活不容易，这些东西都是刚煮好，新鲜的，一起坐着吃点，摆摆龙门阵也行。”我强敖不过，也只得厚着脸皮吃些。席间我几乎没动啥筷子，倒是左右临近的不停地帮着夹来夹去的，看着碗里秀色可餐的东西，自己也挺想吃的，但又不敢放肆的吃。他们边吃边扯些闲谈，但几乎都是针对我的话题：说在学校里的生活怎样呀，学习好不好呀，将来有何打算呀等等，反正是这一闹套的。后来又问到了家里的情况，当他们提到这些的时候，好像很关切似的，问得特别细致而深入，当时我一下子觉得这里边有点不对劲，但一时糊涂，也没过多的计较这些。当晚饭快结束的时候，唐尧他爸便直言不讳的问道“小芩啊，你觉得我们家唐凰人品如何呀？”问到这话，当时把我羞得面红耳赤，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吞吞吐吐的丫了两句“她呀，其实多聪明伶俐的，对人也挺好。”我一说完，女东家便满脸春光的笑道“人家小芩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一听这话，我便唐突的问道“阿姨，什么可不可以的？”“唉，小芩，我们就直接给你说了吧。”唐尧他姨妈立刻接过话来，“今天我们这几位外客，都是凰凰她妈妈请来当观察员的，叫我们来看看，说你品性样貌很不错，为人也都端庄，而且又有文化，他们的意思是想让你当他们的女婿，就看你意下如何？”我一听这话，差点被噎得半死，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失态情绪。

“你噎什么，难道送上来的礼物都想拒绝吗？”“情况哪是想像中的那么天真，你还不知道，听周围的人说，她小时候得过什么病，成绩很邋遢，好像连小学都没毕业，就辍学了，如果娶这样没文化的人来相伴一生，那岂不让人遗憾。”“没读多少书，并不代表人家没文化呀，你这是啥见识哟，那唐凰长得如何呢？”“长得还多漂亮的。”“这不就行了，人还想追求什么，仅此一点就可知足了，老弟。”“你还不知道，她这人像是有些弱智似的，都过二十的人了，看起就跟十几岁一样。”“不就是几岁的差别嘛，你还介就这点不成，人家原子钟隔个几载都会误差一秒，何况人呢！”“这能相互比吗，反正我心里是不很舒坦。”“那后来你是如何回答他们？”

女东家继续说道“今天我是故意让凰凰和弟弟到外婆家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她对你也挺有好感的，你在这儿的几天，她都是满心欢喜的。其实我们的也觉得你是个品貌兼优的酗子，把她托付给你可以放心，为人父母嘛，为的就是自己的儿女能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过一生。凰凰舅妈她们都是今天特意来的，她们都觉得你很不错。我知道你是你们班主任老师推荐来的，我也去问过她关于你的情况，对你的评价也很好，说虽然是出身贫寒了点，但却是个非常有才识的人，所以呢大家都觉得这是件好事，我们大人商量之后，便邀你问一下情况，就看你对这件事是如何想的了。”女东家说完之后，见我久久没答话，便继续说道“如果凰凰有缘份能跟你走到一起，我也不会让她以后的生活过得太辛劳，我和她爸都向她承诺过，如果她结婚就送一栋房子还有二十万作为嫁妆，其实我也不想说那些王婆卖瓜的话，凰凰除了文化稍微差了一点，其它条件都还是不错的。小芩我们几个都把话说到明处了，这就看你的意思了。”

“你当时是同意了还是拒绝了呢？老弟，这可是件美差耶。”“人生大事岂能儿戏，什么美差不美差的。”“原来你这人原则还挺强硬的啥！是我的话，马上就回答了，要得要得！”“作不成鸳鸯鸟，弄个一夜情也是可以的呀嘛，结了婚，房子有了钱也有了，什么都搞定了，如果觉得老婆不行，离了再娶一个又有何不可呢。”“猪头，像你这种没良心的想法，岂是我的所为，做人本分厚道点才好，人生在世，低头不见抬头见，哪有你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哟！”“我也是跟你说着完的，你还认真了，那后来你是咋给人家说的呀？”“当时我也没给他们明确的表示，只是莫凌两可的讲了几句，说：这事不能一蹴而就，彼此之间都需要深入的了解，那就暂且说到这里吧，等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我再回复你们好吗？”“真是高明。”我听了这话便竖起大指母来，“还是你小子有儒雅风度，懂得什么是中庸之道，佩服佩服！”“佩服啥呀，我这是缓兵之计，肯定不能长此以往的，最终还得给人家一个明确的答复。因此这段时间里我一直是心神不定的。”“那你为啥不早点跟我们说呢？”“国庆回来本想叫你给我斟酌斟酌，可你又遇到悦悦的事，接着这段时间大家又都忙着搞节目去了，所以这事一直拖着。”“噢，原来如此。不过我想奉劝你一句，做啥事都得干脆利索点，行就行，不行就拉倒，莫要这么拖拖沓沓的，以免过分为难了自己。要像我一样，要跟悦悦好，那一定把她追到底，分手了，大家屁股一拍，各自走人。”“我不是乐天派的，哪会有你那样的潇洒。”

艾笛误撞桃花的事让班上很多人知道了，平时便被大家津津乐道起来。很快就有消息传出说：他在班上成绩了得，人又俊朗，是个德才兼备的好青年，他那温文尔雅的书生气质令很多女生爱慕，还听说曾有两个女生偷偷地喜欢人家，一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绝望不已，而且好一段时间都伤心得垂泪到天亮。可艾笛本人对待感情是冷漠的人，明知道自己周围开满了那么多‘妖媚动人’的鲜花，但就是不知道去摘一朵。更让人气愤的是，居然无缘无故的乞出一场雨来，最终那些热情都被冰雨给浇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