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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满地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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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一开始就遇到几件不愉快的事。先说说我们的欢乐王子吧!常言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看这回得这么说了‘欢也洋马,悲也洋马’。九月七号那天,尹欢骑自行车带梅铃去户外兜风,结果他们那辆假‘宝马’撞到了真宝马,弄得人仰马翻,车毁人残的悲剧。尹欢遇事机警,反应及时,侥幸逃过一劫,这倒苦了我们的女主人公,像轻舞飞扬的蝴蝶似的被凌空抛起,然而这只丢了翅膀的蝴蝶很不幸,没能真正的飞起,而是狠狠地撞在了大车头上,落得两腿粉碎性骨折的下场,我看这辈子只能坐轮椅了,我们的欢乐王子也得郁闷一生了。出事第二天他找我诉苦道:“唉呀阿B,我的命真苦呀,居然躺到了这种事,恐怕下辈子都只能烂在那女人手上了,你不觉得这太凄惨了吗!”“那你还想怎么招,难道把人家甩了不成?”“我哪敢呀,你又不看她哥是什么道上混的?人都敢杀的角色,如果我辜负了他妹,不把我摆平或弄个一级残废。”“现在来难过有什么用,从前不就警告你,人生得意莫径,谁叫你一次就用完,这下子好了塞,我看你这个欢乐王子得成忧郁王子了,唉,看来我真得同情你了!”“你也别幸灾乐祸,你和鑫菀的事还指不定谁比谁惨呢。”“难道我也跟你一样开辆假奔驰去撞真奔驰?”“如果真是那样,你把鑫菀弄成了梅铃那样,你就没我幸运了哟!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我不辜负梅铃,她哥就不会把我怎样,也就是说还能安然无事,但如果鑫菀有事的话,你娃子不死也得半活。”“放心吧,我没你那么运气,一不小心就中个六合彩。

本来梅铃这边还没个结果,可何徇又弄出岔子来了。那天我从鑫菀的公寓回学校,刚走到校门口,便一头撞见他拖箱背包的往外走,我忙上去拦住道:“怎么刚返校就想家了。”他一心走,也不搭讪。“何徇,你这是去实习呀,搬这么多东西!”“对,我去实习,到生活中实实在在地去学习真本事。”“这是啥话?”我见他说话莫名其妙的。“B哥,咱们兄弟一场,恐怕这份情谊只能到此为止了,保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抑郁不堪的样子。“你究竟咋啦?”“我要走了,要离开这个鬼地方,逃脱这个拘束了我整整三年的托儿所。别了,shemather’suniversity!”他一脸愁容地向身后作了个飞吻。“你这是干嘛,怎么把我都搞糊涂了。”“唉,给你明说了吧,我被学校开除了。”“开除?不会吧,你怎么搞的?”“我不是给你说过,这一切都是女人惹的祸,前几天,我心里实在郁闷,便又去找了薛佳,可她根本不睬我,当时一时冲动,就稳不住抱着她吻了起来。结果第二天就到学校去告我非礼她,就这样学校便把我开除了。唉,为什么我爱的女人不爱我,实在有点恼火。”说最后两句的时候,何徇居然大声吼了起来。我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问道“那你今后咋个打算?”“我也不知道,先回去后再打算吧。”“唉,真是没想到……”我本想说点啥,可实在找不到说的“算了吧,既然你要走那还是送你一程!”正好这时候从街那边杀来辆空车,于是急忙走过去招呼住,“来吧,作兄长的也不便远送,就只带你上车了。”“谢了,B哥,就只你还看得起我!”“这是说哪里的话。”“咱们兄弟在一起这几年从没红过脸,也从没说个不,朝这点爷们拥抱一下,希望走到天涯海角还是好兄弟。”“好吧,恕不远送了,祝你一路顺风!”“B哥,我也祝你万事如意,但愿最后一年能在这个鬼地方全身而退,等再见面时还像现在这样精神抖擞、完好无损的。”说着他便往车上塞行李。正在这时候,阿猛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隔老远就喊“何徇,何徇,等一等,你还有一百块钱的班费没交。”“滚他妈的,老子遭狗咬了还被牛踢一脚?”我立刻劝道“你去吧,这事我处理。”说着便把阿猛拦住,随手塞了一百块钱,叫他别吱声,阿猛像撞了雾水似的,一头茫然的回去了。“好了,走吧,师傅开慢点哈!”我冲着的哥喊道。“B哥,你也进去吧,没事的。”“记住哈,有空常打电话,等发财了更要打电话,到时候可别忘了哥们哟。”车开动了,何徇什么也没说,只是探出头来,微微地点了点,然后又怅然地缩了回去。当我看到他那失意远去的身影时,自己也不由得潸然起来。

我怏怏地回到寝室,结果只见零点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研习他的庄老。“唉,看来即使天垮下来你也稳得起。”我进门便叹道。“怎么啦,出啥乱子了?”“你知道吗,何徇被开除了。”“咳!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不就下了场小雨,正常!正常!”“没看出你这人倒挺冷漠的!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也不知道惋惜一下。”“什么冷漠不冷漠,惋惜不惋惜,有些事该怎么就怎么,能留的自然能留,该走的早晚得走,就像天有刮风下雨,人有旦夕祸福一样,你我是勉强不了的,一切都顺从天意吧。”“这话听起来没人味,但仔细推敲还是很有道理的。”“这叫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懂吗,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没搞清,还说是大学生,一点文化底蕴都没有,纯粹玩牌货一个。”“你就别讽刺了,我这种人还是啥子大学生哟,滥竽充数的,要是冒牌货都好,人家还有个名号,问题在于我什么都不是,完全白板一条。”“你还白板,我看你是二筒才对,脑壳和脚都一样大。”“看来我得借你的《庄子》研习研习了,不然这精神无依无靠的,以后的日子该咋个过哟!”“就是嘛,我早就给你推荐过,庄老哲学是现世最上乘的了,看了之后,会让你受益匪浅的,特别是在现代这个物欲横飞的年代更该如此,学学那种清静寡为丢官弃爵的思想,你就不会在尘世中感到生存的悲喜荣辱了,要是懂得了那种把生死视作气的聚散,把福祸当着得失的轮环的生命哲学,你就会觉得世间的一切事都万顺万便,人生根本无所谓什么烦恼。”“噢,这东西有这么霸道吗,难道不成九妹娜就是被你这样给顺便了的!”“说啥呀,这两者能扯到一块吗。我跟你说真格的呢,你看那两个家伙,当初不听老人言,现在吃亏了吧!”零点指了指尉里跟明渊的床位。“他们又怎么啦?”“怎么啦,你还不知道吧!我一直叫他们性情不要这么少安毋躁,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可到头还是执迷不悟,弄成这种结局倒安逸了,现在一个被留级,一个好像被老妈像动物园的小兽似的监管起来了。”“你说他们都搬出去了。”“你看那空空荡荡的床架子也该明白了塞!”“咋会搞成这样呢?”“这都怪他们自己打游戏玩物丧志,走火入魔了,明渊所挂科目已超过总学分的三分之一,学校要他不退学就留级,他只能洋一条路,而小里子呢,香火放在屋顶上——老人供得高,只差一个学分他们就再一次志同道合了,虽然没降级,但却被家里监读起来了,你看这下场是何等惨也!”“哎,真是秋分乍起,满地都是飘落的黄花!”“你看现在,他两个走了,艾笛不知怎的连人都丢了,尹欢就更不用说了,见到他比见到哈雷彗星还难,而你呢又在外面住,这个寝室恐怕只剩我独守空房,几乎快成孤家寡人了,不过呢,又说回来,这反倒合了我的癖性,一个人好清闲自在。”“如果你觉得一个人住着空荡,那干脆我也搬回来算了,这段时间鑫菀去了伦敦,我自己在外边也寂寞。回来大家也好有个照应,你说呢!”“随便,反正我不在乎!”

我搬回来的第二天,艾笛也回来了。不过感觉就像是从西天取经回来似的,整个人都憔悴了。可他二话不说,一进门就急急忙忙的往外搬东西,我便问道“这是干嘛?”“我要考研,教导主任叫我搬她那儿去。”“你要考研?那干嘛不早点准备呢!现在都快十月份了?”“这是临时决定的。”“你考研去了,哪唐凰就不管了吗?”“完了,没戏了!”“啥玩了,没戏了。”“写剧本的死了,这戏还没到高潮就夭折了。”“简直莫名其妙。”“咳!”阿迪达突然把捏在手里的东西扔在了地上,一头栽倒床头,“阿B,你说这是天意呢还是命运故意捉弄人?”他一下眼泪汪汪起来。“究竟遇到啥事了,说话怎么莫凌两可的。”“和我结识的两个女人都是爱花无果,你说这算什么?”“这叫无花果啥。”“哎,你就别逗人了,我都烦死了。”“有事就快说,别隔靴绕痒弄得不是滋味。”“我跟唐凰认识都快一年了,到现在才知道其中的隐私。”“什么隐私。”“如果这次我不主动去揭发恐怕还蒙在鼓里,自从圣诞节那天落水之后,就大病小病病个不停,她家里人又不肯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病,我也只以为体质差了所至,于是也就没在乎,可是这次不同,一病就是两个月,而且很长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但又看不出啥症状。时间一久我便疑心了,头几天乘她家人不在的时候,我便悄悄的追问那主治医生,他问我是他什么人,我想如果说是一般的男朋友他肯定不说,于是扯谎说是她未婚夫,我们已经订婚了。结果那医生立刻惊惶道‘幸好你们未曾结婚,否则你这一辈子都要伺候活死人了,而且她这种情况是不能结婚的。’我一听就吓住了,忙问“她究竟得的是什么病?’‘说来也可怜,她得的是一种先天性神经萎缩症,恐怕以后就是个植物人了。’我一听就晕了,总觉得这是老天爷在捉弄人,与我有缘的人都这么不幸,一个走了,二个却残了,我这人究竟做什么孽了,哎,不说了越说越气愤。”“这是真的吗,不可能吧!”“当然是真的,第二天她妈来的时候,我便直接地问了,主要是想确证是不是这回事。她听我的口气,像是知道了事实真相,于是便无可奈何地说道‘小芩啊,你是个不错的酗子,人品好又有学识,可是我们家凰凰没这个福气。’说着她就放声地哭起来,‘你还是另外找一个吧!’一听这话,我也知道了大概,没有必要再继续追问下去。临走的时候,她妈妈又拉住我说道‘小芩实在对不起,一开始我们没把事情真相告诉你,让你一直蒙在鼓里,希望以后,还不嫌弃,把我们当成自家人一样,有空的话就常来家里坐坐,虽然你们今生没这个缘分,但至少也可当兄妹一样看待,有时间的话,也能来看看她,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说着说着便噫不成声了,我便安慰她道‘阿姨,放心吧,我一定会来看她的,其实我根本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从一开始我就非常感激你们对我的看顾和垂爱,也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照顾她,相信她吉人天相会慢慢好起来的。我想如果今后我有什么出息的话,一定不会让她躺着过一辈子的。’‘好好,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知道的话一定会感动的。’”

从医院回来之后,我心里实在寥落极了,觉得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了,做啥事都没心情,更没动力,感觉整个人就要垮了似的。昨天我便去找了班主任,简单地聊了一聊,她听了也没说什么,等我要走的时候才稍稍的讲了几句:“这种事也是没办法的,当初她家讲的时候,我觉得你的方方面面都比较优秀,便叫你去了,哪知道结果是这样,我想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忐忑,那不如静下心来去考研吧,这样既可以稳定自己的情绪,对今后的发展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但考上的把握还是挺大的,本来你的基础都很扎实,英语也学得好,我看你还是试试吧。”“可是我家里情况不是太好,我想尽快出来找钱。”“其实你这是个错误的想法,现在很多人想考研都考不上,可你有这个潜力却不考,实在很可惜,而且研究生出来比本科出来起点要高,效益要好,你最多让家里艰苦两年罢了,我看过你在全集的成绩排名,很靠前,说不定已经达到了保送的条件,所以你只要认真去准备准备,其它的也用不着太担心。”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也就答应了,最后她还说,家里有间空房,又没人住,放着怪可惜的,干脆搬过去,一来清静,二也省心。我见她这么执意,也不好拒绝,便同意了。所以我打算今天就搬过去。”“看来班主任对你照顾有佳啊!”“是啊,我都觉得过意不去的。”“有人关心岂不是件好事,那现在我就祝你马到成功了。”“考上了免不了让你大吃一顿。”“到时岂是大吃一顿,要让你大放血。你需不需要人,我来帮你吧!”说着我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这样最好,人多好干事,怎么寝室只有你在,其它的人呢?”“他们?不用说你也知道。”我不想播报小道消息,以免让他悲天恸地,又生人是物非之叹。“还真是不巧,可我想一次就给它弄完,不如把蓝希何徇叫来吧。”一听他说蓝希跟何徇,我便大声嚷道“你究竟有好多东西嘛,要这么多人搬,要搬你自己搬!”说完就冲气地走了,正好这时零点回来了,“阿B,你怎么啦,干嘛发这么大的火!”“鬼火,里边那个人要帮手,你去给他搬吧!让开!”我一气之下便把零点推到一边,直冲冲的下楼去了。过了十来分钟等我再上楼的时候,零点和艾笛已经抱着床套下来了,艾笛突然挡住我道“他们的事我都知道了,刚才实在对不起,惹得你发了火。”“我哪发火,我是去给你找三轮了,看,外面不是,这下可当十个帮手了,你要把床搬走都没问题。”说着我们三个都笑了,不过笑声里有种酸酸涩涩的味道。

艾笛搬走不到一周,轩辕居便贴出了布告,要求楼层的所有学生必须在三天之内搬至新宿舍,否则便强行驱逐。在这个‘强行驱逐’的淫威下,大家只好搬了。我们的新宿舍是在银杏二斋,这里都是四人一间,里面环境幽雅,设施齐全,而且装饰也豪华,但唯一的不足是新手上路诸多不熟,因为我们搬过去的大部分都是插寝,也就是说哪里差一个就补一个,差两个就补一双,这就好比破了的锅哪漏就补哪。这不,我和零点便被扯开了,分别去了一个陌生的国度,而且既不同种族也不同国籍更不同宗同姓。这到底让我想起了n年前看过的一部叫《表姐》的电影,里面有个情节是,表姐问黄秋生是哪个国家的,既像中国人又像日本人,黄秋生回答是混血人,结果表姐也说她是混血人,不过小了个级别,不是混国的,是混省的,混四川释广东省;她的侄儿更搞笑,居然是混市的,混佛山市和成都市,真是笑死人,按照他们这么说,那我也岂不成了混血人了,可更小了,只是混院,混电气学院和地质学院,而零点最小,混了个系,混的是电子系跟电力系。搬过来才几天,我就发现自己被这里浓厚的民族风情给深深地吸引住了。由于银杏二斋跟芙蓉一斋是睦邻友好关系,也就是说这两个国家仅以一池相隔——中间的睡莲池。这样的格局直接导致了每到晚上的时候,这两个国家的老百姓就开始礼尚往来,互通消息。那热闹的气氛完全不亚于50周年国庆阅兵盛典,那骚动的场景岂是1919年的示威游行能比。我去的第一天晚上就看了回王婆骂街的现场直播:

“哈哟,哈哟!什么东西四条腿耶,走起路来缩头又缩尾耶?什么东西呱啦呱啦叫耶,游在水里一蹬一蹬耶!”女儿国的人居然家住刘三姐隔壁。大家听到这一信号,就像猪仔听到了母猪叫吃奶的招唤似的,迅速集合到各自的凉台上,一时间两边两岸的人都敲锣打鼓的大呼小叫起来。男儿国里的阿牛哥接引道“哎哟,什么东西两条腿耶,一顿吃草几百吨耶;什么东西一张嘴耶,一年四季直流水耶!”“哎,对面的美女kiss一个!”结果全栋的男生都吼起来,“嘿嘿!来一个,嘿嘿来一个。”我突然觉得这里的国民怎么这么下流,说话都用禽语。那边的女人毫不示弱“哪个要ki我,有胆量的就过来塞,老娘奉陪!”全体女生有了顶梁柱,也一齐喊道“嘿嘿!过来塞,嘿嘿!过来塞!”忽然间我们寝室的X先生也坐不住了,挎起吉他拨弄三两下就唱道“对面的美女快过来,快过来,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好无奈,好无奈,快过来,快过来,我想你想得好悲哀,好悲哀!快过来,快过来,过来让我抱一下才爽哉!”对面的也开始拉二胡了,“你知道我在等你吗?虽然你那玩意儿已经坏,只要你还能再来,我愿意陪你到天亮?”哇噻,姑娘这都能唱呀!真是人语的悲哀畜语的可爱,这女生实在潜力可挖,后生可畏哟。“别以为自己有两张嘴巴的优势,我就怕你不成,银杏斋的爷们,给我扎起,让我来收拾这些娘们。”一听领袖的号召,下面的平民百姓也跟着暴动起来。有的唱“阿叻,阿叻,阿叻……”;有的吼“起来,不愿作奴的男人,面对凶残无比的女人,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奋勇抗争……”“我站在烈烈风中,挺起机场,架起大炮,义无反顾地向前冲……”楼上的孩儿居然拿起麦克风,摆开音响威风凛凛地唱起来,真是雄健了得。见这等嚣张,对面的人岂能善罢甘休,怎么也算是巾帼嘛,那就不让须眉了,忽然间一位猛女引吭高歌起来,“珠穆朗玛,珠穆朗玛……”哎哟,这女的声音好高耶,她一放声,感觉就像晴天里起了个霹雳,炸得这边的男生退避三舍,开头还在雄赳赳气昂昂地进攻,一下之间就焉嗒嗒,趴唧唧的防守起来。我想要是月亮上的嫦娥在睡觉的话,那一定会把人家给吵醒。这还了得,那些女生像复活的丘吉尔似的,从a女到z女,再加上从a撇女到z撇女都尖叫了,这时只听得对面像潮水似的一齐击掌“刚把啦,刚把啦!”那汹涌之声不绝于耳。这边的人早被震得一言不发了,这时我才发现女人的合作精神惊人,当我看到这种浩瀚的场面,听到这些没经过包装就直接裸露在外的语言。突然想起了薛佳的那篇《千年一擂》,里面的情节和当时的盛况有许多相通之处,都是男女对仗,或许她是有感于这样的场面才写的吧!常听说‘男人宁愿动手也不动口’,可是对眼前的这帮流氓来说哪敢称男人,如果不是披着一张大学生的羊皮的话,恐怕俗陋的本性比那些泼妇还要辛辣。这边的同胞看着对面的气势正有西风压倒东风之况,但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好法子来摆脱被动的僵局,于是只有使出下招,来个王婆骂街。开始是楼顶上那个唱‘什么东西两条腿’的单兵作战,后来这边的人都觉得此法行之有效,于是便纷纷的效仿起来,一时间楼上楼下楼左搂右楼前楼后的一起叫骂起来,那个盛况空前的场景,即使有一千个会说话的丘吉尔都敌不过一个能骂出口。这些大男人们嘴里钻出的尽是村夫野妇的脏话,而且还很有地方特色,尤其让我觉得用四川话骂得最具色彩,什么妈的爸的爷的奶的,哥哥姐姐的,弟弟妹妹的;什么滑孙子、龟儿子、梭叶子、棒老儿、色舞儿、砍脑壳的、卖千嫁的、娼妇等等简直不一而足,把精华的神采的瑰丽的词儿统统都给骂了出来,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嘴里的这些话都是从哪儿窜出来的,怎么以前我从没听过呢。突然之间我才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人们常说巴蜀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在这里就可窥一斑而见全貂了,恍然一下我回到了原始社会的部落时代,倾听着猿人们的狮吼狼叫、虎嚎犰啸。但又一想,恐怕那时候还没有真正属于人说的话吧!更别说这些语言的精华了。而我们人类进化到现在这个文明的程度,就遗留下了这么一朵瑰丽的奇葩,真是让人望洋兴叹啊。我觉得这玩意儿没啥意思,也便退了回去。当双方骂到十几分的时候,这边的爷们儿觉得派头不足,骂得也不过瘾,嘴上不行了,于是纷纷动起手来;对垒的人都直立在楼舍的两边,个个手舞足蹈,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飞过去把对方狠狠地海扁一顿,幸好距离和障碍是矛盾的最后防线,不然这里就要重演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悲剧了,看着他们隔靴扰痒而无比痛苦的样子,我也会心地笑了起来。

这种状况持续了几分钟,众人还是觉得争斗不够激烈,场面不够壮观,于是又想到扩大战役,为了营造强大声势,烘托热烈气氛,这些家伙纷纷搬出些杂碎物什来,像啤酒瓶、易拉罐、饭钵、水桶、脸盆、衣架、桌子、板凳、鞋子、水袋等等,反正砸在地上能发出声音的都拿了出来。砸的砸,丢的丢,甩的甩,撬的撬,打的打,吼的吼,叫的叫,嚷的嚷,整个宿舍区像是在开一场怪异的音乐会似的。人山人海的爷们娘们都涌到了凉台上,纷纷跑出来呐喊助威,狂欢狂闹,那种喧哗震动的气氛简直没法形容,是火山,是地震,更是海啸。经他们这么一搅和,结果把周围几栋的人都惊动得无法入睡,也都跑出来,为虎作伥。一时间喧哗声,嚷闹声,叫骂声,敲打声,爆破声简直不绝于耳,震天动地。这时宿管的保卫不得不出面干涉了,十几个人跑到中间的喷泉边上,大声嚷嚷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了吗!”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公愤。这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开始只不过是男女对站,这下却弄成了三国鼎立,而且是孙刘联盟抗曹,上演了一仇烧赤壁的大战。“去你妈的,管你毛事!”忽然从上面飞下来一个水瓶砸在了保安站的地方,这还了得,看见有人带头,其余的都跟着趁火打劫,霎那间便看见瓶瓶罐罐,盆盆桶桶,箱箱盒盒的东西从四面八方飞奔下去,那种玩忽丧志的劲儿,简直恨不得把整栋楼都抱起来扔过去一样,底下的保卫躲闪不及,有的被砸个正着,有的只能拱手求饶,“爷们,求你们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家里人怎么办呢!”一听这话,两个国家的公民,还有观战的他国百姓都哄笑了起来。显然这招无济于事,几个大哥越是退让,这些亡徒就玩的越见凶残,刚才还只是小打小闹,这下却来真格的了。不知是那些家伙,居然买来几元鞭炮,都纷纷的点燃朝水池处扔过去,唬得下面的人魂都没了。我们寝室的Y先生和Z先生见场面异常精彩,也加入了这个声势浩大的派队,把书呀,扫帚呀,牙膏牙刷呀,还有能随处检到的袜子内裤什么的,一股脑地往下扔,反正只要觉得是个东西就行,也不管它该不该。我见他们疯狂的样儿,自己也吓得连连退避,我是担心,他们一时冲动把我也当成个废物似的丢了出去。看着眼前黑压压的成百上千的人围堆在凉台上,听他们像老鼠过街似的打骂叫喊,我的心怦怦直跳,今晚还是初来乍到,该不会闹啥乱子吧。阿门!主啊,快来拯救这个暴动的人间吧!

第二天一早,便听到楼下打扫卫生的边清洁边嚷道“……太不像话了,扔得到处都是,一个个还说是学生,我看比畜牲都不如!……”我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立刻对这工人的愤怒肃然起敬了,骂得正是,佩服佩服。起来的时候,楼管的人纷纷议论道“你还不晓得昨晚那个厉害的场景,简直恐怖死了,好不吓人哟!我出都不敢出来望一下,你看保卫小陈吧,人家好端端的一个人,现在却躺倒医院去了。”“他干嘛啦?”“唉呀,实在可怜,被打成脑震荡了!”“天勒!”有个女的惊讶万分,“这么吓人呀!”“也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怎么了,简直没点教养,跟街头流氓一个货色。”“就是,就是!”鉴于此,看来我也不敢在这个黑人区多呆一秒了,这个鬼地方岂止是一个恐怖了得,完全跟午夜凶铃雷同,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我搬到新宿舍还不到三天又搬回到了原来住的地方,结果发现零点回来得比我还早,只住了一个晚上,说那边太吵,影响他清静寡为了,金窝银窝还是老窝好。后来宿舍管理员跑来警告说“这栋楼不许住人,必须搬出去,否则通报你们学院。”我和零点坚持道“你就是拿八抬大轿来请我,我都不走了,楼在人在,楼亡人亡。”那女的见我们视死如归的样子,说了句“我让学校来请你们。”便气冲冲地走了。后来学校也没来请我们,她也没来找我们,就把这事给不了了之了。好像是因为搬迁导致了管理的混乱,而且学生和学院的意见很大,学校也不好执谬,只好收回成命,妥协到明年再搬。我想等到明年,老子都走了,那时候管你妈的咋个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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