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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啸不得争辩机会,狠狠的看着迟风,似乎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此刻他的心中充满着愤怒、恐惧,失望,不解,搅成一锅乱麻,无计可施,下意识的往自家主公北沉夜那边望了望,却在接触到对方冰冷的眼神,又赶紧收回了神。
迟风缓缓撑起身子,忍着膝盖的疼痛跪在地上,深埋着头,一一招来:“小的家与杨啸家是世交,我两自小相识,又因为有同样的志向,自然成为了好友,自参加武试以来,我两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容易走到了最后就要殿选武试,可就在文馆出事前几日,杨啸却忽然向小的下了挑战贴,要进行三日小武试,我本想着我两切磋切磋也好,可没想杨啸要与小的比试是假,暗里却是与我商量要在文馆行杀人之事,小的本是死不同意,可他竟用构陷小的武试作弊的证据威胁,参加武试是小的毕生所愿,要是被他构陷得逞,小的一生都不能再参加武试,无法,我就只有做他的接头人,他不会轻功,文武馆的围墙无法翻越,就让小的用木梯接应,木梯被小的藏在武馆柴房中,各位大人若不相信可以去查。”
“就这些?那杨啸是如何动的手?为何要动手?又为何要诬陷于岳达身上,你可知道?”北辰问道。
“小的实在是不知道,杨啸每次翻越围墙之后发生的事小的就不清楚了,但小的知道他是跟文馆中的人串通起来行事的,为何冤枉岳达,小的也不清楚。对了,那几日,他还一直在练一套拳法,那套拳法却是十分奇怪,毫无章法,气力不足,像是不擅长武功之人随意打的拳法,当时小的还好奇他为何要练那套拳法,他却只是说练着玩的,小的想,他练的应该就是岳达的拳法了,好在害人的时候完美伪装成是岳达动的手。”说完,看了杨啸一眼,又匆匆的低下头,看不出他的情绪。
“嗯,这么一看,杨啸确实有很大的嫌疑。杨啸,你还有什么话说?”苏秉斯居高临下,半日的审判,已是让他也没了精力去思考这话的真假,只看着杨啸问道,似有强迫逼问之意。
杨啸眼睛滴溜的转着,知道此刻只能靠自己扭转局面,绞尽脑汁皱眉苦思,终道:“启禀大人,小的是真的冤枉,岳达冤枉小的想洗脱罪名就罢了,连小的最在意的知交也冤枉小的,小的实在是百口莫辩了。小的只想问,岳达说听出在树林与文馆之人商议事情的人的声音是小的的,身形也是小的的,那就是说,他当时在场,能听到明确声音,那距离应是不远,小的自小习武,像岳达这般武功低微之人,说小些一里之内,小的都能察觉到,要是有人偷听偷看,小的能不知?一里之外,他能听到声音?这说辞真假实在是禁不得推敲。还有迟风的话,小的在练岳达的拳法,他都说了岳达不擅长武功,又怎么会有固定的拳法让我模仿学习?再说小的借由小武试一事让他帮忙接应,这么明显的合作,是谁都不会这样明面上干吧,还说小的准备诬陷他武试作弊,各位大人听见了,迟风的身份,他可是太原府大都督之子,能被人在武试上诬陷?怕不是他故意惺惺作态与岳达合作要扳倒在下,平日里他可不是这般畏首畏尾的性格,今日怎的就这般胆小怕事屈打成招了?”一番话下来,回寰了所以对他不利的说辞,待说完,他也是被自己的思维话语吓了一跳。
果真,岳达和迟风瞬间哑口无言,都知道现在再说一句,那就是证实了杨啸的话。杨啸见着他们那般,得意的笑了一笑,继续道:“诸位大人,我杨啸从未想过要害人,也无害文馆之人的动机和理由,请各位大人明察此事。”
这一场戏,越来越复杂,众人早就失了耐心,支着头看着这一场“表演”,其实结果很明显,但他们此时也不能偏向着谁随意断案。气氛一时变的十分凝重,无人打破这寂静。设计这一切之人,想必应该算到了这一切,事情到现在这个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转圜——
“报——”由远及近,一名府吏匆匆进门,跪在地上禀告道:“大人,不好了,苏月寒发疯了!一直嚷嚷着说人是他杀的,非要来审案堂,拦不住了。”
有趣!
“拦不住就放他来,正缺这几人对峙呢!”北辰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有人布置这一切,那就会布置得很圆满,看来,“真相”就要水落石出了!
“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北辰方一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疯喊,正是苏月寒的声音,只见他跌跌撞撞的往堂中来,一副失心疯的模样,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模样滑稽极了。
“苏月寒,这是审案堂,不可疯癫!”苏秉斯提高了声音警告道,虽然他知道这样的情况警告无用。
“大人,大人,人是我杀的,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他仍是叫着,半跑半跪的晃到了堂中间,被两个府吏按住跪在了地上,抬起头,双眼满是诡异可怖的黑红色。
“你说人是你杀的,可有什么证据证明啊?”苏秉斯继续问。
“是,是——”他歪着脑袋左右看着,在看到杨啸那一刻,猛的瞪大了眼睛,开始左右挣扎起来:“他,就是他,就是他把他们打死的,我听到他们叫“救命”,叫的可大声了——”说到此处,他仿佛是觉察到有什么,忽然转过头惊恐的看向身后一片空气,双腿向那处使劲蹬去,边蹬边叫道:“不是我,不是我,你们去寻他,是他杀的你们,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又猛的转向另一侧,身子不住的往后缩去,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让我做的,是他——”
还不及他疯癫胡言乱语完,一根长长的银针端端从他的天灵穴刺入,人登时晕厥了过去,堂上瞬间又变得安静起来,都看向那施针之人:不是医术高明的北暮清,不是那几个太医院的太医,也不是百毒老人的弟子阿龙,正是所言之人杨啸。
“大胆杨啸!”苏秉斯喝声道。
“大人,一切事情都是小的所为,小的认罪,苏月寒与迟风所言不错,他们都是被小的所蛊惑威胁,才一起做了这事,其余的,再无其他,小的就是想要嫁祸岳达,谁叫他是司兵大人的儿子!”他扑通一声跪下来,没了方才头头是道的推脱分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态度急速转弯,一股脑儿将所有的事情揽在身上。
眼看事实就要揭露,苏月寒晕过去之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要说出幕后凶手吧!可杨啸及时阻止了他还揽了所有罪责,是要袒护那个幕后凶手?南阁?还是其他?
“你做的?我记得你方才还不是这样说的,言行前后不一致,你究竟是想干嘛!”苏秉斯问道。
“想干嘛?小的说的很清楚,小的就是要让岳达负罪,让整个司兵大人声名举。一切都是小的的罪,小的罪不可赦!”一说完,他手上小小动作,内力聚集,就想要朝自己天灵盖打去,也许只有他死了,这一切才会结束,他想要保护的人才能安全!
本是波澜不惊的北沉夜在杨啸认罪那一刻竟有了丝丝的慌乱,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苏月寒最后那句说明明是对着他说的,杨啸难道是见着苏月寒那般以为会对他不利供出他来才要阻止的?难道杨啸不是海密那边的人?他不确定,但心里却隐隐不安着。一抬眼,见着杨啸的细微动作,猜到了他的意图,慌忙起身出手,内力一出,将他的整条手臂震得**,没了力气进行下一步动作。
放缓语气道:“杨啸,即使有罪,也应当将真相说个清楚明白,无需担心顾忌其他,也不要为了无端的人辩解承受,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坦白从宽,可别放任了歹人继续为非作歹啊!”
话中之意,也不知道杨啸有没有听懂。只见他抬起通红绝望的双眼,缓缓的扫过堂中的每一个人,定格在迟风那处,静静的说道:“迟风,我与你十年知交好友,我本以为我最懂你,最能看明白你,没想最后,竟是你出卖了我,这会儿我倒是看不懂你了,从到审案堂,你一切害怕胆小的行为,都是为了让大人们发现你,你好供出一切吧C,好极了!我最信任的朋友,却是在背后捅我刀子的人,迟风,你记着了,我此生都不会原谅你,此生都不会!”
说完,自嘲的笑笑,转过头,目光又转移到北沉夜处,对着他轻轻的笑着,那笑容,有说不出的苦涩,甚至还带着几分释然,趁着北沉夜反应不及,取下扎在身旁苏月寒身上的银针,直直的朝自己心脏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