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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猛与段慧铃打斗之时,静茹看到被推倒的涛涛,发疯一样地跑过去,“涛涛——”,于志华和唐燕保护着静茹,跟过去抱起涛涛,快速返回安全的地方。
涛涛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便昏了过去。
“涛涛,涛涛……”静茹急切地呼叫着。
救护车将涛涛送入医院,推入急救室,在外等待的静茹泣不成声。
“嫂子,涛涛不会有事的。”唐燕自己心里也很担心,不知怎么安慰静茹才好。
不久,大夫从急诊室里出来说,“孩子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受了惊吓,没大碍。”
“谢谢大夫。”静茹这才收住了眼泪。
唐燕松了口气。
晚上九点多钟,《南区康复中心》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在各自的病区内不停地忙碌着。
一个像是来探望病人的家属,偷窥到医生值班室里没有人,便悄悄溜了进去,出来后,穿上了白大褂,戴着口罩和白色医生帽。他趁护士不注意,又从护士台上拿走了一个托盘,然后在托盘里面放了一个注射器,往另一个病区走去。迎面碰到的人,会以为他是一个准备给病人治疗的医生。他走到一个病房门前,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一侧身钻了进去。
病房内没开灯,他走到病床前,就着走廊的灯光,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头上缠满绷带的病人,他又用带来的手电筒照着床头插着的病人姓名卡看了看,证明确实是张俊生后,他从衣兜里掏出两支注射用的小药瓶,拿起注射器,把药水抽了进去。
他正要给躺在床上的这个“病人”注射时,这个“病人”突然立起身来抓住他拿着针管的右手腕,他立即感到像是被老虎钳子夹住了一样,又疼又麻,动弹不得。这时,又有人从他的身后倏地上来抓住他的左手腕,给他戴上了手铐,病房的灯同时亮了起来,他看到周围一圈的枪口正对着他。
就在他奇怪拿枪指着他的那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时候,易队走到他的跟前,拽掉了他的口罩。
“果然是你!孟春明!”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到这儿的?”
“我们不是‘知道’,而是‘料到’你一定会到这里来满足你因交易失败寻求报复的心理。”
此时的孟春明,想到了他曾对静茹说过的一句话:“万劫不复”。当时他莫名地怀疑,针对孙秉禄冒出的这个念头会不会是“一语双关”,现在竟真的在自己的身上灵验了。
这一切经过,都被在隔壁通过监控镜头观望的俊生、静茹和曾局一行人看的清清楚楚,曾局告诉张俊生,代替他的那个人叫马宝福。
“孟春明,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太自以为是了,”易队继续道,“你以为张俊生还是头上缠满绷带、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吗?你错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你还不是智者,所以,失败是你的必然结果。你看看,这人是谁,”易队朝病房外喊了一声,“请他们进来。”
静茹推着俊生坐着的轮椅,缓缓走了进来。
孟春明一惊,这时他才注意到,正在摘掉绷带的那个抓住他的人不是张俊生,但很快,在他的脸上弥漫起一层讥诮的神情,目光向别处飘去。
易队拿起孟春明刚才使用的药瓶,问张俊生,“你知道孟春明要给马宝福……哦,实际上是要给你注射的是什么吗?”
病房内立即出奇的宁静,不知易队“卖关子”要给大家亮出的底牌,究竟会有多大的玄机。
“是毒品!”
霎时,愤怒的目光全都直射向孟春明,而孟春明竟不顾死活地冷笑着“哼!”了一声。
“我有哪点儿对不住你的地方,要你这么一再地置我于死地?”张俊生简直在怀疑这个人还是不是原来的“老闷儿”了,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痛苦使他声音喑哑,“咱俩从小就是好哥们儿,难道你忘了,无论遇到什么事,不都是我帮你……”
“帮我?”孟春明摇摇头,眼里充满了怨恨和绝望,“你知不知道,‘帮我’意味着的是什么吗?是无能!是从小就让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是让我感到自卑!知道自卑是什么滋味吗?是耻辱!所以我不甘心,一定要做到处处比你强……”
听了这番话,张俊生从头凉到脚,难道是自己错了?如果当初哪怕是稍稍顾及一下“老闷儿”的感受,兴许今天的事情会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还有你,”“老闷儿”转向静茹,“只要能证明,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你,所以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可依然得不到你的爱……这全怪他!是他夺走了我的爱,我恨他!”
“你!”马宝福在孟春明面前挥起了拳头,被易队止住了。
“冷静点儿!”易队小声警告马宝福,“不许打人,打人是要犯错误的。”
“这小子太可恶了!”马宝福愤然道,“他这叫‘恩将仇报’,自己走上犯罪的道路,倒把责任赖在别人身上,”他直视着孟春明,“难道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作为毒贩,已经泯灭了人性,哪里还有良心可言?”易队下令道,“带走!”
孟春明回过头来声嘶力竭地吼道,“张俊生,沈静茹,你们记住,无论走到哪儿,我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张俊生突然意识到,这真是个莫大的讽刺——此时,此景,自己居然还在演绎着“农夫和蛇的故事”!
清醒了的张俊生终于可以和家人见面了。
儿子涛涛高声叫着“爸爸——”扑到坐在轮椅上的俊生的怀里,俊生抱住涛涛,泪流满面。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啊?”
“爸爸生病了,过两天爸爸裁了,就回去。涛涛想爸爸了吧?”
“嗯。”涛涛点点头。
“哪儿想爸爸呀?”
涛涛指了指自己的心。
“真是好孩子。”张俊生在涛涛的脸蛋上使劲亲了一口。
看到父母走到自己的跟前,俊生放下涛涛,和父母的手紧紧拉在一起,久久不肯松开。
“儿子,”母亲抹着眼泪说:“自打我们知道你出事的那天起,我们就天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现在好了,看到你没事,我们的心也算落了地了……”
“你看你,”父亲嗔怪母亲道,“儿子好了,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倒哭起来了?”
母亲擦干眼泪,嘴角露出了笑意:“我这不就是高兴的嘛!”
张俊生一家人沉浸在团圆的快乐里。
“对孟春明的预审怎么样了?”在曾局办公室里,曾局向前来汇报情况的易队问道。
“这家伙是个强硬派,什么也不肯说。”
“强硬派?再强,他也得有软肋。”
“您是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一定将他拿下!”
曾局微笑着目送易队走出办公室。
在看守所里,孟春明在狱警的看押下来到探监室,看到面容骤然苍老的父母,悲怆地问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眼见儿子拖着脚镣、戴着手铐的样子,孟春明的父母伤心欲绝地扑到铁窗上。
他的母亲悲戚地呼唤着,“孩子——”,父亲哽咽着嗔怪道,“你这个孽障,怎么能做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来?!”母亲当即昏了过去。
“妈,妈!快来人哪!”听到喊声,从外面跑进来两个狱警,见此情形,一个迅速跑出去叫狱医,另一个赶紧给做心脏复苏。很快狱医到位,经抢救,脱离了危险。
“要马上送医院。”大夫说。
孟春明的父亲随着去了医院,孟春明被押回监房。他担心着母亲的身体,寝食不安。
审讯室里。
“我知道你是个孝子,”负责主审的易队阴沉着脸,似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雕琢出来的,耐人寻味,“可是你的所作所为给他们带来的是什么?你的母亲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难道他们需要的是你用非法手段得来的不义之财吗?不!他们需要的是你能在他们的有生之年陪在他们身边,过着虽然平淡然而让他们舒心的生活,而你却辜负了他们的希望,这还能算是一个孝子吗?”
“别说了!”孟春明痛苦地把脸埋在双臂之中,片刻,抬起头来,“能告诉我,我妈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她已经没事了,但是还得休养一段时间。她有话要跟你说,可是她来不了,经她同意,我们把她要对你说的话录了音,放给你听……她老人家可是哭着说的这些话的……”
儿子啊,一听说你犯了事,我和你爸就像天塌下来一样,我们的心都要碎了。没想到,你小时候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现在竟能做出这么天理不容的事来。你对得起谁呀?我们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原指望你大学毕业了,能有个出息,到我们老了,能跟你享受天伦之乐,可结果呢,你走了一条不归路,你让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你最对不起的是俊生,从小他对你就跟对自己的亲兄弟一样,有多少次,他为你,被那些坏孩子打得头破血流,可到头来,你却对他下黑手,你还算是个人吗?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的命只有一条,不能从头再来,我们是无能为力了,不过,易队长说了,只要你能彻底坦白交代你的罪行,就还有机会。可我听说,你犯浑,跟人家公安耍横。儿子,你醒醒吧,难道你真就要我们白发人送你这个黑发人吗……我们只盼你能好自为之,不再伤我们的心,即使受到法律的制裁,也算我们没白养你一场……
接下来,录音带里是老人的啜泣声。
“你们这些走上‘大逆不道’的人,往往是为了金钱和女人迷失了自我,最可悲的,是敢做而不敢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身试法,铤而走险,可又不敢堂而皇之地为之,整天的东躲西藏,提心吊胆地窥视着周围的一切。有的甚至为了保命,烧香拜佛,口头禅却是‘干咱们这行的,就得处处加小心’,可一旦面对法律的审判,他们脆弱的神经随即就会崩溃,充满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易队声音沉重,似一种无法抵御的压力,“我只能警告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选择什么样的路,你自己要考虑清楚。”
“我坦白,我全都坦白。”孟春明终于低头认罪,交代出他全部的犯罪事实。
执行审讯的是易队和许剑峰,唐燕用电脑记录。曾局、王金龙、刘猛、张俊生、沈静茹等人在隔壁的监审室,邱巍录音。
“姓名?”
“孟春明。”
“年龄?”
“32。”
“职业?”
“自由职业……”
“具体的?”
“<天马装饰装修公司>老板。”
“你策划的几起案件,是由我们一一问你啊,还是由你自己说?”
“5月11日的<博美室内装饰装修公司>老板张俊生车祸案,6月24日的谢雅琴被害案,8月4日的毒品案,以及这次8月29日的毒品交易案,都是由我策划的,7月31日的麻广田被害案、8月29日的涛涛绑架案和谋害张俊生案是由我亲自所为。”
“为什么要帮助沈静茹到孙秉禄的公司工作?”
“一是为解决了她生活上的困难而博得她的好感,二是可以从她那儿掌握孙秉禄的情况。”
“解决她生活上的困难?说得好听,若不是你害了她的丈夫,她生活上会有困难吗?”
孟春明无言以对。
“你为什么要送给她别墅?”
“一是我爱她,二是想利用她住在别墅为我藏匿毒品作掩护。”
静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差点昏了过去。难道这就是“老闷儿”对她的所谓的“情”?要不叫发生的这些事情,还是真难看透一个人啊。
“你既然要利用孙秉禄,为什么还要帮助沈静茹揭发他?你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我知道,由于谢雅琴电话撒谎的事,你们一定会追查到孙秉禄的身上,而孙秉禄并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我帮着沈静茹把你们的视线引向他,我就会更安全。”
“你为什么要杀了麻三儿?”
“麻三儿见过我,那还是我在蓝海市的时候,一次去<银光歌舞厅>送货,碰见他的。前些日子,我去静茹家给涛涛过生日,在厨房门口,听到麻三儿的女友正在和静茹说麻三儿的事。我估计,静茹一定会到公安局报案,我恐怕麻三儿被捕会把我供出来,所以杀他灭口。”
“你的姑妈是怎么从事贩毒的?”
“她和她的养父母去国外继承的遗产,经营的就是毒品生意。她的养父母年岁大了,管理不了,就交给她了。”
“你为什么要把尚志伟安排到孙秉禄的公司工作?”
“我知道他是你门派的卧底,就是要利用他给你们传递假消息,为了造成假象,几次对他进行所谓的考验。虽然我知道那帮笨蛋在尚志伟的面前肯定会露馅儿,但只要让尚志伟误以为我们相信了他,就达到了我的目的,这样,就可以利用他转移你们的视线。”
好毒啊!听到这话,曾局暗想,8。04毒品案,何止是不服从命令的刘猛上了他的当,他把尚志伟调开,然后用运进孙秉禄仓库的假货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把真正的毒品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不也是如此吗?
“你把我们公安局的人当成什么,会听你的摆布吗?”易队厉声道,孟春明低头不语。
“接着说!据我们的调查,你原准备在8月中旬就进行交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计划?”
“静茹全家突然入住我的别墅,使我无法将货取出,只好改变计划。”
“这么说,这次你和西北毒贩的毒品交易案中,你叫尚志伟把存放在孙秉禄仓库的假货运到西道沟,也是妄图转移我们的视线了?”
“是的……可是,这次我没想到,我失算了。”孟春明土灰色的脸上弥漫起一层一败涂地的沮丧。
“是你安排尚志伟到了<西道沟建材批发市场>后,把车牌号为《燕N》的厢式絮车开到东道沟的吧?”
“是。”
“当时你在哪里?”
“我就在<西道沟建材批发市场>。”
“后来呢?”
“在<西道沟建材批发市场>和我在一起的,还有我的姑妈。尚志伟走后,我叫我的一个手下开着尚志伟留在那里的那辆车牌号<燕N>的车,把我和我姑妈送到离交易地点不远,但是个很隐蔽的地方,在那里观察交易的情况……”
听到这里,刘猛的脸羞愧的像快红布。
“你绑架涛涛,也是为了谋害张俊生转移我们的视线?”
“是的……”孟春明抬起头,目光中流露出狐疑的神情,“难道你们真的就能那么料事如神?”
“难道你不知道,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告诉你,记住了,聪明和智慧只有属于持有正义的人,才能发挥出它们的正能量,显示出它们的力度;而邪恶的人,自以为是的‘聪明’,其结果只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