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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戏台上,“白素贞”舞的英姿飒飒,因着有过登台合作的经验,这一次更为娴熟也更惊艳,只看得人目不接暇,如痴如醉。
听到下属的提醒,曲七爷了然的微微点头,只说:“原来是她,的确是个有灵气的小姑娘。”
他的神色平淡的不见喜怒,令人难以分辨其中的真实情绪,李特助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七爷,小少也在,您看要不要……?”
“不必,我回国的消息暂且压下。”曲七爷的手细长削瘦,似无暇的白玉,屈起手指不急不缓的在桌上敲击几下,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律,仿佛敲在人的心头,不久便听他问:“他最近经常往梨园跑?”
李特助谨慎的答:“知道您快要回国,小少从前段时间就在精心准备,这段时间确实来的比较勤。”
他这话一说完,便被七爷一眼扫过来,那凤眸深不可测,却也锐利的仿佛已经洞悉他的一切想法,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李特助的声音一顿,只觉得一时间喘不上来气。
曲七爷声音低沉:“他最近和这个小姑娘来往很频繁吧,应当还有其他插曲。”
李特助额头的冷汗顿时落下来,内心一片苦涩,心道小少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老狐狸太敏锐,半点容不得欺瞒。
他再张口,声音干涩:“是,阮小姐是时导新戏里的女主角,与时导关系较为亲密,小少与她本已和平分手,结果这一闹,又纠缠到一起了。”
他说完,小心去窥视对方的神情。
曲七爷哂笑,“到底是年轻气盛。无妨,纵情享乐不算什么,只要他别失了分寸。”
此时的七爷尚不知道,flag是不能立的,一立就倒,什么都会往反方向进行,后来他回想起这段对话,都忍不住叹气,到底是低估了这婿水。
这时,戏台上的“白素贞”已经进行到西皮垛板《你忍心》片段,正唱到“可怜我与神将刀对枪,只杀得云愁吴三波翻浪滚战鼓连天响”,那婉转却不失凌然之气的声调带着一股天然的气势,曲七爷会心一笑,说:“这小姑娘倒也不是凡物,值得见琛与时钰争上一争。”
李特助满脸讶然,完全没料到七爷对这位惹得他的继承人,和时家少爷争风吃醋的祸水不仅没有反感,反而评价颇高,果然不愧是权势滔天的一方大佬,单单是这份大气,便是寻常人难及。
这么想着,便听曲七爷又问:“宣庭荭说这小姑娘来学戏是为了新戏做准备,除了《白素贞》还在学《贵妃醉酒》?”
“是。”
“《贵妃醉酒》不好学,也该给小朋友一点鼓励才是。”他若有所思,淡笑着吩咐:“库里不是还有一件女式蟒袍,给阮小姐送过去吧。”
李特助一愣,随即想起来他指的是什么,那件蟒袍确切的说是一件凤袍,清末京剧盛兴,最爱听戏的那位太后命给后宫妃嫔做衣服的皇家裁缝,为一位京剧大师裁制的戏服,就为了能看一出惊艳绝伦的《贵妃醉酒》。
很可惜,蟒袍做好了世道却也乱了,那戏子没能穿上这戏服便丢了性命,而这蟒袍也因此遗失,直到前段时间在一场拍卖会上,被人以天价拍下。
众人周知的七爷爱听戏,那人便投其所好,将其当做礼物送了过来,一并送来的还有一个貌美年轻的楔旦,结果衣服收下,人给退回去了。
这样世间难寻的一件凤袍,便被他随手送给了阮棠,其大手笔令人不禁暗暗咋舌。
阮棠唱完这一出下来,尚未卸妆,小宋便一副十万火急的架势将手机给她送过来,“李姐的电话,听起来挺急的。”
后台乱糟糟的,阮棠拿着手机走出去,敲就前台的鼓掌声和叫好声糊了一脸,她四下看了一圈,朝一处偏僻的小院而去,这才避开嘈杂的人群。
电话里的李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严肃:“阮棠,你家里那边联系不上你,跑到公司来闹了。你听我的,这种事不能再任由他们闹下去了,当断则断,吸血鬼会吸你一辈子血的,况且你现在本身就在低谷期,连代言都没得接,拿什么养他们!”
阮棠一愣,随即回忆起原身的记忆,这位恶毒女配不仅不是白富美出身,还有一个悲惨的身世,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高中辍学被迫送给当地富商做二奶为弟弟铺路,她不甘心,所以从家里偷跑出来去影视城做群演,被李茹一眼相中,这才进了娱乐圈。
后来被曲小少包养,资源房车卡源源不断,麻雀一朝变凤凰,不仅整个人心态大变,而且还对家人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拿钱砸父母,只为享受被她们虚假呵护追捧的那份飘飘然。
前面说过,恶毒女配一朝失势被女主算计赶出娱乐圈,又遭毁容,家人见她没有利用价值便闭门不见,没有一技之长的她,最后只能腐烂在角落里,无人得知。
阮棠对原身这段畸形的亲情观当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原身又没要求她照顾家人,她又对那对极品父母和弟弟的追捧没有任何兴趣,传过来后,干脆就断了和对方的来往。
没想到对方竟然忍不住跑到公司去闹了。
阮棠一挑眉,干脆的说:“以后别用钱砸了,用棍子砸,闹事就打。断腿我出医药费,死人我出丧葬费,绝对没二话。”
说完,“咔嚓”挂掉了电话,转身便走。
这转身潇洒至极,却没料到身后有人,直挺挺的就撞到了对方的怀里,阮棠只觉得身体一晃,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窜进鼻尖,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是个有品味的男人。
男人先是一怔,竟没推开她,而是在略一迟疑后扶住了她的肩膀,问:“伤到没有?”
阮棠抬头,尽管看惯美色如她,一刹那都不禁惊艳失神。
眼前的男人实在生的过于好看,一张极美的面孔清雅无双,偏偏眼角的泪痣为他平添几分多情,他看着阮棠,没有半点失态,只是弯了弯唇,从容的淡笑。
若只是皮囊好看还不足以令阮棠惊艳,偏偏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实属罕见,不言不语便令人心生敬畏之心,那是天生的贵气,非常人能及。
阮棠见过的美色如云,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从娱乐圈到商业再到顶级豪门,竟很难找出一位能与眼前之人相提并论的美人。
是的,颜控如阮棠,半点没被眼前这位大人物吓到,反倒将其定性为美人。
就在这时,李特助送完礼物跟上来,远远便看到七爷与一戏装佳人撞在一起,想起顶头boss不近女色的性格,还有那位曾经试图爬床的楔旦最后被处理掉的下场,顿时瞳孔收缩,急匆匆的赶过去。
他还算有点脑子,想起七爷之前说要压下回国的消息,这时候只小心的唤了一声:“先生?”
曲七爷应了一声,随意的朝他一摆手,举手抬足间带着一股久经权势浸淫的上位者气势,李特助识趣的闭嘴不言。
阮棠却像是半点不受影响,她朝眼前的男人一笑,秋波流转顾盼生辉,却俏皮的说:“早知道身后有这样的大美人,我就撞得轻一点了。”
一句话,既把责任归在自己身上,又顺口调戏了一把对方。
……卧槽!
李特助看看眼前这肆无忌惮的女人,再看看被调戏的曲七爷,满脸的目瞪口呆。
高高在上如曲七爷,狠辣无情的传言令人闻风丧胆,走到哪里面对的不是毕恭毕敬的待遇,还真是头一次面对这种待遇,一时间神情不由有些微妙。
紧接着,便是低低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阮小姐果然非凡。”
“先生看起来认识我。”阮棠微微挑眉。
“刚才那段西皮垛板令人印象深刻,唱腔虽未成熟却已形成自身风格。”曲七爷淡笑:“听闻阮小姐最近在学《贵妃醉酒》,我很期待能看到你登台演出的那一天。”
阮棠也笑,美目流转,“好啊,到时候一定唱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