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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仙镇、江滩镇、江源镇是三座分布在陇江源头附近的小镇,被并称为三江镇,此处位于十万荒山南麓附近,与外界只能通过一条沿着十万荒山外围开辟的小径,后经陇江鹰嘴滩渡口来往,几乎可称得上与世隔绝。
这日东方还仅仅露出一线曙光之时,从江仙镇中缓缓使出一队人马,队伍正中的板车上停着具棺木,一个不过六七岁大小的男孩举手扶着棺木艰难地前行,他身旁跟着一名更小的女孩,小女孩被浑身缟素的少妇牵着,几人皆是神色哀婉。
这支队伍顺着江仙镇外的土路缓缓前进,半个时辰后,从十万荒山中奔流而出的陇江已近在眼前,从这里开始,队伍便要沿着十万荒山外围前行。
骑马行在车队最前方的中年男子举手示意大家停下,自己下马走到棺木前,低声道:“嫂子,我们马上要进入荒山小径了。”
少妇红着眼圈点头,回头望了望江仙镇的方向,蹲下身子来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闻言神色更是凄婉,她紧紧握着少妇的手,泪珠在眼中转着,她却用力忍着不肯让泪水流下。
少妇看着女孩这副模样,心中更是难过,她轻轻抚着女孩的头顶,低声道:“暖儿,你若是改变主意……”
小女孩神色黯淡,但仍坚定地摇了摇头:“义母,暖儿不能丢下甘泉寺的大家。”
少妇闻言忍不住流下泪来,她举帕轻拭眼角,语气却很是欣慰:“好孩子,你如此重情,义母很是高兴。”
一旁扶棺的男孩走过来拉起女孩的另一只手,小小的脸庞上神色十分认真:“暖儿妹妹,虽然我们要分开了,但我们的约定不变!”
小女孩勉强笑了笑,点头道:“哥哥放心。”
一直站立一旁的中年男子此时插话:“嫂子,我们须得启程了,不然今日可能赶不上宿处了。”
三人神色不舍,然而大家心中都对此次分别早有准备,此时纵然有万般不舍,也只是强忍着互相道别。
车队继续前行,后方跟着的一名女子上前牵起小女孩,女孩目送着越来越远的车队,半晌方带着哭音唤道:“寺主,暖儿舍不得义母和哥哥。”
牵着女孩的寺主并未回答,女孩等了又等,忍不住抬头看去,却见站在一旁的寺主突然神色惊恐,胸前衣衫崩裂开来,一道绿色的弧形光芒透胸而出,带着碎肉与鲜血向她袭来。
“啊——”
“小苏!小苏!”
苏暖大汗淋漓地睁开双眼,便看到一只硕大的虎头凑在她上方,她迷茫了一会,似乎仍在那可怕的梦中无法清醒,好一会功夫才听清开开合合的虎嘴里说的话。
“小苏,小苏,你还好么?”
“阿虎,我没事。”苏暖撑着地面起身,这处被几块大石围住的空间是阿虎的巢穴,但阿虎身为妖兽,巢穴中收拾得十分干净,并无寻常野兽巢穴的那种恶臭。
苏暖在连续不断的噩梦中挣扎了一夜,身上衣衫早已汗透,此时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无比疲累,拒绝了阿虎让她再歇一会的提议,苏暖跑去溪边狠狠清洗了一番,这才觉得自己真正清醒过来。
用过一些野果当早餐,阿虎开始每日的修炼,苏暖抱膝坐在一旁,犹如之前的数日那般目不转睛地看着。
那可怕的夜晚已经过去半月了,苏暖依然每夜每夜梦到甘泉寺众人惨死的情景,只有在观看阿虎修炼之时,她内心的痛苦和仇恨才能略略缓解,阿虎那玄妙的呼吸节奏似乎也将苏暖带入了一个奇异的境界中,可以暂时忘却一切。
苏暖盯着昂首向天端坐着的阿虎,随着它的呼吸越来越绵长,一个以它为中心的透明涟漪渐渐浮现空中,一圈一圈的波纹散开去,渐渐地一丝丝红光出现在涟漪边缘,那些红光就像调皮的小鱼儿在涟漪中游动,然后被阿虎所吸引,欢快地随着阿虎的吸气涌入它体内,片刻后又有一丝灰黑的东西跟着呼气散溢在涟漪中。
这样一呼一吸之间,透明的涟漪渐渐被红灰二色布满,苏暖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当这涟漪完全布满灰黑色时,阿虎晨间的修炼便告一段落了。
林间洒下的细碎阳光越来越多,阿虎身周的涟漪中已有大半是灰黑色,正在此时,林间传来一声“咦”,将苏暖从入神的状态惊醒。
想起阿虎说过若在修炼时被强行打断是极为不妙的事情,苏暖神色一沉,捡起身旁平时用来当拐杖的木棍,几步跨到阿虎身前,对着林间冷然道:“谁?”
林间半晌无声,苏暖却不敢放松警惕,依然努力挺直身子,举着木棍严阵以待。
又过了一会,女子的低笑声从林中传来,苏暖皱眉看去,一身着天水碧长裙的女子从树后转了出来。
这女子满头乌发只以一枚略旧的祥云木簪挽住,通身上下再无其他饰物,此时笔直地立在树下,苏暖乍一看去,竟有种看到一柄半出鞘长剑的错觉。
女子也细细打量了一番苏暖,见她虽然衣着有些破损却十分干净,显然细细清洗过,小小的身子崩得紧紧的,整个人犹如一只警觉的小兽。
苏暖与女子对峙半天,见对方并不说话,只笑盈盈地注视着自己,心中不由有些烦躁,她将木棍在地上一点,又问:“你是谁?”
女子听到苏暖冷淡警惕的问话也不在意,只笑道:“我名凤七娘,是轩辕剑派执剑长老清和真人座下弟子。”
苏暖略略露出意外的神情:“轩辕剑派?”
凤七娘笑:“你小小年纪也知道轩辕剑派么?”
苏暖点头,但神色依然警惕:“你如何证明?”
凤七娘似乎觉得苏暖的模样特别好笑,又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看到苏暖露出有些羞恼的神色,方才抬手掷出一物。
苏暖下意识伸手接住,东西入手方觉沉甸甸的,她这才想起若凤七娘是扔出的暗器,此时自己已然中招。
心中暗暗恼恨自己大意,但既然东西已在手中,懊恼也无甚用处,苏暖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去,手中接住的原来是一枚形似小剑的漆黑令牌,令牌一面刻着轩辕二字,另一面则刻着一个凤字,看模样正是世间流传的轩辕剑派弟子令牌的样子。
苏暖细细打量着手中的令牌,那轩辕二字也不知何人所刻,笔力锋烈凌厉,犹如利剑出鞘,苏暖便不由多看了两眼。异变突升,只听令牌中传来一声低吟,一道凌冽剑意从令牌中飞出,苏暖只觉额间刺痛,那剑意已刺入她体内。
苏暖又惊又怒,心道自己还是中了凤七娘的诡计,想将那令牌扔掉,身体却似僵住了般不受控制,她暗道“吾命休矣”,虽然无法有任何动作,目光依然恶狠狠向凤七娘瞪去。
谁料凤七娘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神色自然不似作伪,苏暖顿时又犹疑起来:莫非此番变故也不在凤七娘预料之中?
此时她才注意到,那剑意虽在她体内游走不息,使得她浑身刺痛,却好似并未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十息过后,那剑意又从苏暖额间飞出没入令牌,剑意离体,苏暖的身体又行动自如了,她立刻将令牌扔回凤七娘,口中喝道:“你暗算我!”
凤七娘接住令牌,神色依然带着丝震惊,她一面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一面随口回道:“我身为修者,若真要为难你,何需用此等手段?”
苏暖一滞,凤七娘这话听着很傲气,但确是实话。
凤七娘看了会令牌,又抬头打量苏暖,问道:“你识得这虎妖?”
刚刚有些放松的苏暖顿时又紧张起来,世人皆知妖兽与凡人、修者的关系不佳,阿虎此时还在修炼之中,若凤七娘对阿虎有何歹念,她是拼死也要保护阿虎的。
这么想着,苏暖紧了紧手中的木棍,沉声道:“认识又如何?”
凤七娘见苏暖十分警惕的样子,略略后退一步,顺势在一处树桩上坐了下来,道:“方才见你看着虎妖修炼,似有入定的趋势,你可是能感觉到什么?”
苏暖抿了抿唇,想了一想,才将自己所见情景以最简单的字句说了一遍。
凤七娘再次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她右手轻抚左边衣袖,半晌不言,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
苏暖见状轻轻挪了挪因为紧张而有些麻木的双脚,行动间发出了极轻微的响动,却立刻让凤七娘回过神来。
凤七娘看了眼苏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再开口时语气柔和了不少:“既然你已知道了我的名字,是否应该告知我你的姓名呢?”
苏暖面无表情,冷冷吐出二字:“苏暖。”
“你这般冷冰冰的模样,可和这暖字毫无干系。”
听出凤七娘语气中的揶揄之意,苏暖只冷冷瞥了一眼凤七娘,并不打算回应。
凤七娘又笑:“不知暖儿今年多大?”
听凤七娘这般自来熟的叫自己,苏暖不由皱眉,却又因为不想与凤七娘废话,只得忽视了这个称呼,答道:“六岁。”
凤七娘再次吃惊,之前虽然看到苏暖瘦瘦小小,心中已断定她年纪不大,但凤七娘以为苏暖是因为营养不良所以才显得幼小,推断她怎么也该有八九岁,否则不该对虎妖的修炼有那般表现,谁知苏暖竟说自己才六岁,叫身为修者的凤七娘如何不惊!
凤七娘心中忽有感觉:此女怕是会给轩辕剑派带去莫大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