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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提供给布家属临时休憩的露天茶餐厅,三三两两的人或坐或立,或交谈或沉默,神情有的悲伤,有的冷漠,有的喜悦,有的则怅惘无措,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中,不理会外部的世界变成什么模样,他们讨厌陌生人的打扰,所以顺心带着周旭找了个偏僻干净的位置坐下。
“你喝点什么,这里的咖啡是速溶的,你恐怕不会喜欢。”顺心扬手叫服务员。
周旭神态安然,看着她的目光透出淡淡的温暖,他说:“随你,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最后,随着顺心的喜好,叫了两杯奶茶。
冲奶茶的水不太热,直接能喝进肚子里去。顺心瞅着样貌出众的周旭捧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香飘飘的奶茶盒子,不由得笑了笑说:“难为你,还肯喝这个。”
周旭咬着吸管,嘬着嘴一气喝了半杯,才亮了眼眸说:“味道不错,以前一直没发现!”
顺心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了两秒,垂下头,转着手里的奶茶,说:“青山的事情,谢谢你!”
“谢我什么呢?我什么也没为你做过。”
她迅速抬起黑亮的眼眸,看着他,神情愧疚地说:“你肯主动停掉青山的在建项目,就是帮了我和青山黎族乡亲们的大忙。对不起,周旭,我不知道,那样做的后果会把你害成现在这样!”她从电视和网络上都看到了他被同父异母的哥哥排挤,差点因此丢掉天丽职位的新闻。
半年来,她曾试着打过他的手机,可是号码却始终无法接通。
周旭神色淡然的笑了笑,把奶茶的盒子放在身边的花池边缘,仰身,双臂撑着身后的水泥花池说:“我不过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他微微低下头,专注地看着她,眼神幽幽的。“顺心,你不要因为媒体的不实报道觉得亏欠了我。没有你想象那般糟糕,我还能应付得了。”
“周旭,如果困难太多,你也别太执拗了。”顺心说。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害他惹来家族众怒,丢掉他为之奋斗了数十年的梦想。
他晒然一笑,浑不在乎地说:“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了。顺心,现在的天丽,不是我要不要,而是我想不想要的问题。。”他的神情变得自信,目光也隐隐显出昔日的霸气。。
“为什么不要天丽?它不是你支撑你走下去的信念和动力吗?”她不解地问。
周旭望着远处盛放的玉兰树,眼神很淡,却透着隐隐的坚定,久久没有发声。
周旭一定要去看望李春敏,他说,错过了,便是一生的遗憾。
顺心拦不住他,陪着他到医院外面的超市买了些礼品,回到李春敏的病房。
距离抢救时的惊险,已经过去了三天,李春敏的病情每况愈下,根本下不来床,她的意识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唤着过世丈夫的名字,偶尔,也会喊她和顺意。。
顺意守在病床前,可能刚刚哭过了,顺心和周旭来的时候,她的眼眶红得怕人。
“你,怎么来了?”看到周旭,顺意的语气并不大好。
顺心把周旭带来的礼品放在床头,对顺意说:“你这是做什么!周旭只是来看看妈,没别的意思。”
“哼。。”顺意从鼻子里哼了声,站得远远的,对周旭说:“沾上你,准没好事!先是我姐,后来是我,周旭,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单方面毁约,把我给坑苦了!”
周旭目露歉疚,诚心道歉:“顺意,你的事情我会私下里和杰克说的,争取不罢免你的职位。”
顺心听的是心惊肉跳,一脸官司。她目光严肃,看着顺意问:“怎么回事?公司为难你了?”
顺意一时失言,懊悔不迭。可是话已至此,她想瞒也瞒不下去了。
缓缓点点头,她忿忿地说:“外籍总监以工作不力为由想罢免我的经理职位,我不服,最近被停职了。”
顺心一阵难过,她上前拉着顺意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姐,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能想得开,不就是不干了吗?没事,我原本也打算年后离职呢。”顺意说出内心里真实的想法。
“离职?你没跟姐提过啊。。”虽说顺意的工作能力强,再谋得一份高薪职位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外企的竞争比真枪实战还要激烈,她一个生人,从头开始,一定会很艰难的。
周旭主动接口说:“我可以安排你到天丽的分部工作,顺意,你愿意来吗?”
顺意摇摇头,没什么笑容说:“谢了,不需要。”
周旭苦涩的笑了笑,没再纠结于这件事情上。他坐在李春敏身前的椅子,看着执意不肯进重症监护室,非要和女儿们度过人生最后时段的坚强老人,心头涌上无尽的愧疚。。。
若不是当年自己桀骜不驯,想用刺激的方法报复顺心,又怎会酿成一连串无法挽回的悲剧。
他因此,失去了一生中最弥足珍贵的感情。而几个家庭,也因为他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伯母。。。”面对病容枯槁的老人,他动情地呼唤。。
李春敏缓缓睁开眼,眼前又陌生又熟悉的男子面孔,让她的眼前又出现了幻象。。。
“落英。。。。落英。。。。。。你来了。。。”李春敏艰难地伸出手,朝表情蓦然间变得痛楚悔恨的周旭,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