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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黄纱少女看也不看她一眼，目光只往沈寒璧那边瞥，仿佛在说给其他人听，“我乃未央城主殷白夜的妹妹，殷素昭。”
她微抬着下颚，说完后，便等着面前这一老一少开口奉承她。
没想到阿阮“哦”了一声，反应平常；东方恪更是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早已经开吃了起来。
殷素昭见此，顿时瞠目气结。
她一路来提了多次殷白夜的名字，却一直没得到料想中的反应。
她可是殷家唯一的千金，殷白夜的嫡亲妹妹，平时只要亮出身份，谁不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将她奉为上宾？
偏偏这饭厅里三个人，两个当她空气，一个反应平平。
她殷素昭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遇？！
一路偷逃出来，餐风饮露，还险些命丧虎口，早就后悔万分。
如今还被忽视，她一路来受的苦化为怒火，若依着家在时的脾气，立即就要当场发作。
然而顾及沈寒璧在场，她终究是忍了下来，只对着阿阮上下打量了几眼，微微勾起唇，眼中藏着一抹不屑，“你没听过我哥的名字？”
“嗯？听过啊。”阿阮茫然。
见她还没听懂自己的言下之意，殷素昭心中狠狠怒骂了一句土包子！
看她穿得这般普通，发间连女子的装饰也无，必然出身低微，连看眼色都不会！
殷素昭忍不住冲她翻了个白眼。
谁知这个白眼一翻出去，阿阮低着头没看到，无知无觉地吃着早点，沈寒璧与东方恪的脸色却同时沉了下来。
尤其东方恪，年岁已高，见惯风浪，殷素昭这种娇蛮跋扈的千金看得多了，最是烦躁。
他平生素来不将谁放在眼里，如今见有人胆敢朝自己唯一心爱的小徒弟翻白眼，当下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东方恪将筷子一放，猝然浑身威压释放出来，眼神冷厉，“殷家当真是没落了，养出你这等鼠目寸光之辈！天下之大，何止你一个未央城？！殷白夜那小子知道家中小辈打着他的名头招摇过市、飞扬跋扈吗？不如替老夫给他带句话，该管教的人便要管教，莫要放出来贻笑大方，让世人笑你殷家个个都是鼠辈井蛙之流！”
东方恪这一席话严厉刻薄，带着长辈的威压与气势，殷素昭听罢，脸色红得滴出血来，又气又深觉丢脸！
“你、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你，还没资格问老夫的身份。殷白夜在家没管教你的，出了门自有人来管教，再不识相点，殷家的脸便全要被你丢光了！”
殷素昭从未这般被劈头盖脸地训斥一番，尤其还是当着沈寒璧的面，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进去。
她又气又羞耻地下意识朝沈寒璧看去，见沈寒璧也放下筷子，立即心中一喜。
是了，自己如今是他的客人，他看在未央城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让自己如此难堪才是！
她满心期盼等着沈寒璧替自己解围，却不料沈寒璧神色淡然地唤来下人，道，“替她把碗筷收拾下去。”
殷素昭愣住了，便见沈寒璧冷冷地朝自己道，“吃饱了便下去吧，坐久了碍眼。”
“……”殷素昭瞠目结舌，这下已经不是丢脸的事了，连脑子都懵了。
一句话也说不出，便当真被人撤了碗筷，人也被撵出了饭厅。
殷素昭站在门外久久回不过神，良久，咬着下唇怨毒地看了饭厅一眼。
她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这笔帐，她不会放过的！
她咬着牙，气冲冲地走到信使的住处，猛地推开门。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屋内的信使抬眼见大小姐来了，立即吓得跪下行礼，“大小姐！”
殷素昭大步走到他面前道，“我要你去杀了那个叫阿阮的女子，与她身边的老头！”
信使猝然听到这话，虽不明白来龙去脉，但殷素昭名声他自然有所耳闻，当下犹疑道，“这……大小姐，在下武功低微，在未央城只是莫等守卫，恐怕难以完成大小姐的命令……”
“没用的东西！”殷素昭气得怒骂一句。
来回踱了几步，她咬牙道，“罢了！等我回到未央城，自然要他们好看！”
*
殷素昭被撵出饭厅之后，阿阮弱弱开口，“师父，你这样骂她，是不是不太好？”
东方恪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你是谁的徒弟？！岂是别人能欺负的？她欺负你便是欺负老夫，老夫活了这一把年纪，还能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娃欺负了去？！”
说完，东方恪语重心长地道，“你且记住，你是隐谷的下任主人，出去之后给老夫叉着腰横着走！谁若不把你放在眼里，将他打服即可；若是打不服，便下毒送他归西。”
阿阮听罢汗颜。
师父您这样，是不是双标得有点严重？
而且她向来心大，并未将殷素昭的态度放在心上，反正不过萍水相逢嘛，她犯不着为一个以后见不着面的人生气。
不过看东方恪气哼哼的样子，她还是识相地扒了两口饭，“嗯嗯”地敷衍点头。
午后，沈寒璧与牛羞花交接了教内事务，便准备出发。
阿阮背着包袱，里面装了四本秘籍与一大堆小吃，背上背着一把纸伞，一身青色便装，长发扎了个简单方便的双髻，几根翠绿的发带垂在墨色长发间，清新灵动。
生平头一次有这种仿佛出远门旅游的经历，她异常兴奋地很，在马车车队间来回跑动。
奉月教内如今都是沈寒璧的人，私下早已传遍了阿阮的传闻，此时人人都忍不住悄悄打量她，露着莫名慈爱诡异的笑容，仿佛看着自家教内的小媳妇。
东方恪早已爬进了宽大舒适的马车内休憩，听着阿阮在车外大呼小叫，忍俊不禁，傲娇地小声道，“哼，无知小辈。”
听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掀开窗帘，探出头朝她大喊，“跑慢点，莫要路上累着！”
“知道啦！”阿阮的声音远远传来。
此时她正陷在东堂几名弟子的包围圈中，方红霓的东堂专管情报，堂内全是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哪怕最不起眼的也是清秀可人，几名漂亮大姐姐将阿阮团团围住，又是捏着她白皙的小包子脸，又是扯扯她的发带，拉着她的手逗弄她。
阿阮被温香软玉包围，整个人简直幸福得晕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