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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门？”
“嗯。”沈寒璧道，“凡是武学，皆有缺陷。不同门派的武功，由不同的人修炼，最后的命门都各不相同。寂灯的命门想必就是左肋曲池下三寸处，秋灯将师兄的命门告诉了那楼兰僧人，所以楼兰僧人才有恃无恐地逼寂灯出关，因为他确定自己能将寂灯重伤。”
阿阮恍然大悟，难怪寂灯大师原本占据了上风，却忽然被楼兰僧一掌所伤，原来是秋灯这个卑鄙小人，联合外人重伤了自己的师兄。
而且命门被伤时有发生，只要楼兰僧不说，谁又知道他是提前得知，故意往那儿打的呢？
阿阮当即感慨了那两个秃头大恶棍真是卑鄙无耻一番，随后又追问道，“如今寺庙里的情况如何了？”
沈寒璧听了，冷冷瞪了她一眼，“光去找你了，我怎么知道？”
阿阮见沈大爷忽然又要发怒，立即捂住嘴，不敢再吭声。
沈寒璧有心要揍她，不过此时又不是揍人的时机，只得心中下了决定，等这事平息之后，他再下手。
两人下了山，到了寺庙外后，此时已经刚刚入夜，少林寺被夜色笼罩，四下寂然。
沈寒璧与阿阮悄声潜入寺庙，没有惊动秋灯。
为了得知寺中白日的消息，沈寒璧出面，随手喊住了一个小沙弥，询问白日的情况。
小沙弥见是沈寒璧，虽然知道这是邪教教主，不过昨夜也正是他相助，才揪出了枯归这个大恶人，当即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白日中午，秋灯大师与众掌门审问枯归，枯归一开始拒不认罪，惹了金风师太震怒。
随后秋灯大师与枯归私下密谈，或许是一番真情打动了枯归，枯归随后认罪伏法，明日秋灯大师便要当众处死枯归，给武林正道一个交代。
沈寒璧将得来的消息告诉了阿阮，阿阮摸着下巴，气愤地道，“好哇，这个老秃驴，还真的想杀人！”
她凑到沈寒璧跟前，“咱们要怎么做？”
沈寒璧低头看着她闪动着狡黠光芒的双眼，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一下，反问道，“你想怎么做？”
阿阮正等着他这句话呢，闻言立即兴奋地凑近他，小声道，“这样！咱们先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如此这般……嘿嘿嘿……必然让那老秃驴好看！”
沈寒璧见她这副仿佛要做坏事的兴奋劲，脸上的笑意微微加深，“随你。”
阿阮无声地一拍手掌，“好！”
她搓搓手，已经等不及要让那个老秃驴好看了！
*
两人蹲在寺庙之中，潜伏到了深夜，才悄然而出。
有沈寒璧在侧，阿阮有如神助，一路避开耳目，顺利潜入了关押枯归的牢中。
秋灯看来是当真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实施，万无一失了，防守并不严，让两人顺利溜了进去。
偌大的地牢中，只关了枯归一个人。
昏暗狭小的牢里，只有顶上一小方窗口照射进了月光，月光之中，盘腿坐着一名年轻僧人，闭着双眼，正在打坐。
他的脸上神色从容，仿佛自己并不是在地牢里，身上也没有满身累累的伤痕。
一切都如常，一切都不过明月清风拂过。
饶是阿阮这般没心没肺，也情不自禁被他眼下的这股温和从容的气息所感染，呼吸都放轻了，低声开口，“枯归师父？”
枯归转过身来，见到是他们二人，眼底露出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归于平静。
他重新淡漠地垂下眸子，开口道，“你们走罢，小僧已认罪伏法。”
阿阮站到栏杆前，低声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对不起，是我们害得你变成这样。”
枯归摇了摇头，“并非两位施主的错，而是命数如此。”
阿阮急忙道，“是不是秋灯拿你师父威胁了你？”
枯归这次睁开双眼，眼中是实实在在的震惊了。
阿阮立即道，“你听我说，我已经知道所有的一切了，包括这些事都是秋灯干的！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因为他是冲着少林方丈的位置去的，他的承诺是骗你的，他杀了你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师父！”
枯归浑身一颤，握紧了拳头，随后艰难道，“师叔他……跟小僧说，如今情势对少林与师父极为不利，小僧只有认罪才能平息武林众怒，等小僧死后，他会竭尽全力找到真正的凶手，到时候替小僧沉冤昭雪……小僧的身后名只是浮云，但少林百年清誉，与师父的声誉，不能因为小僧被毁。”
枯归并不是傻子，秋灯会说出这番与他平日性情极不相符的话，他的心底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
可是情势确实如秋灯所说，他今日不死，武林正道与少林的误会与隔阂只会越来越深。
只有他死了，才能暂且平息所有人的怒火，少林才能得到一线喘息的机会，之后才有余力去追查真正的凶手。
可倘若真正的凶手就出自少林，又谈何沉冤昭雪？
甚至师父的性命也会因此丧于他人之手。
枯归并不怕死，他只怕自己死得毫无价值，不仅被奸人得逞，连师父的性命也保不住。
“小僧该如何做？”枯归抬起双眸看着阿阮，眼中已是彻底的平静。
若是他的死不能改变事态，那他便活着去改变。
阿阮见他眼底的那抹坚定，心中也不禁对他起了一些佩服之意。
她本以为少林和尚都是迂腐之辈，自己要多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他配合自己。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她一样，到了危机关头就能满嘴胡说八道地求饶。
没想到枯归心底如明镜，直接同意配合了。
阿阮立即拍着地牢栏杆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揪出那个老秃驴……啊不，秋灯大师的狐狸尾巴！”
幸好她改口改得快，当着人家师侄的面骂人，还是有点不大好意思。
枯归假装没听到她说那三个字，若无其事地对阿阮道，“多谢阿阮施主费心了。”
阿阮从怀中掏出了一粒漆黑的药丸，丢向枯归，枯归抬手接过。
这药丸原本是她看了医书之后，觉得好玩才做的，像是黑甜散那样，抱着闹着玩的心思。
没想到关键时刻，竟还都能发挥作用。
“等明日天亮时，你便将这粒药丸吞下，之后的事由我来安排。”
枯归点头，并不多问，直接将药丸藏入袖中。
阿阮在心中欣慰地想，跟明白人合作真是好。
她交代完毕，并不多留，与沈寒璧再次偷溜出去。
而这一次，是要去寂灯大师的房中。
相较于地牢，寂灯大师房间周围把守得很是严密，沈寒璧看了一眼，便压低声音道，“没有破绽，进不去。”
阿阮一时犯难，若是进不去，那药丸要怎么递进去？
沈寒璧低声道，“无妨，等明日到了，自然有时机将药丸送进去。”
阿阮想了想，只觉也是。
于是，两人再次藏身于寺中，静声等待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