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雁门,豫王府。
从葫芦口回来已经过了两天,慕容筝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楚画梁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个原本被告知亲人皆亡的人,突然知道,原来还有兄长在世,心情怎么可能不激动?
这天,幽泉山庄的商队终于赶到了雁门,楚画梁在王府也闷得无聊,干脆就带了金盏玉台以及唐墨去看卸货。
“王妃!”
“见过王妃!”
前来交接的军侯看见楚画梁,一个个恭恭敬敬地行礼。
“哟,挺能耐啊。”谢玉棠笑眯眯地走过来。
“碰的巧。”楚画梁一笑。
她一个女子,能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在军中建立起威望,说难听点,简直是托了林涉的福。
“没见过吧?”谢玉棠道。
“嗯嗯。”楚画梁好奇地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一幕。
“上次说的物资,晚点我派人送豫王府。”谢玉棠道。
“知道了,来,有事跟你说。”楚画梁勾了勾手指。
“等我一下。”谢玉棠想了想,招手叫过管事——就是负责将大批货物送上雁门的人交代了两句,随即回来带着他们往外走,“忙了一上午,快饿死了,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楚画梁也没意见,跟着他左弯右拐,穿过一条小巷子,出来居然是最繁华的长干街。
“雁门这个地方虽然不比京城繁华,但比起北方其他城镇也算是不错了。”谢玉棠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自己的扇子,一边走一边说道,“豫王坐镇雁门多年,不止是打得北狄不敢进犯,民生上也……可惜了。”
“若是……世子还活着呢?”楚画梁低声道。
“什么?”谢玉棠一怔,先制止了她后面的话,带她上了一座酒楼,没要雅间,而是在二楼大堂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记住,要说什么事,千万别找什么雅间,谁知道隔壁坐的都是谁呢,还是这种地方更安全。”
楚画梁深以为然,就算现代酒店的隔音墙,她都能窃听隔壁的动静,何况这儿薄薄一片木板呢。
金盏玉台则是拉着唐墨坐了靠外面的一桌,正好将他们和别的食客隔得更开。
“说吧。”谢玉棠熟练地叫了酒菜,这才道。
“难得看你正经不犯二的样子,还挺媳的。”楚画梁抿嘴一笑,然而没等他变脸,紧接着就把去葫芦口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当然,掠过了刺客和天门的那一部分,重点全放在了纸条上。
“这事儿啊,我觉得你关注的重点有点儿不太对。”谢玉棠道。
“哪里不对?”楚画梁愣住。
“好吧,假设慕容简真的没死,而是被抓了,其实也没很复杂,是吧?”谢玉棠摊了摊手道,“查出那是什么人,尽力救人呗,或者听听对方有什么要求再图后路——既然处心积虑送了这张纸条过来,必定是有求于人,或者可以直说,威胁。”
“然后呢?”楚画梁还是没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然后,慕容简没死,那你家王爷怎么办?退位吗?”谢玉棠干脆问道。
“怎么可能?那是陛下封的王位,能是私下转让的东西吗?”楚画梁诧异道。
如果慕容春秋活着传位,或者正常病死那还好说,可慕容筝上位的那种情况,比别的世子继承王位还多一道圣旨,就算慕容简原本是世子,也不可能从慕容筝手里再拿回王位了,帝王威信不容损毁。
“所以喽。”谢玉棠叹了口气道,“世子要是真平安归来,之后才是麻烦的开始。”
楚画梁也不禁皱了皱眉。
凭良心说,于公于私她当然不可能希望慕容简死,可正如谢玉棠说的,慕容简若是活着回来,恐怕就是豫王府的一颗定时炸弹。哪怕他们兄弟情深,慕容简也无意王位,可耐不住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有人会处心积虑借此生事。
“那也没办法。”许久,楚画梁才无奈道,“不管怎么样,人总是要救的。”
总不能因为她一点私心,就放弃一个保家卫国称得上英雄的人,她还没黑心到这种程度,何况慕容筝看起来是肯定要救的。
“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尤其……见不得豫王府好的人太多了。”谢玉棠沉声道。
“知道了。”楚画梁只能答应一声,心里不免有些沉重。
看起来,也只有先亲眼看看慕容简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当然,前提是能把人救回来。
就在这时,小二送了酒菜上来,两人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放过了这个话题。
“你准备在雁门呆多久?”楚画梁问道。
“怎么,这就赶人了?哥哥可真是太伤心了。”谢玉棠一扫之前的凝重,嬉皮笑脸地回道。
“伤心啊,这毛病挺好治的,要不要扎两针?”楚画梁似笑非笑地看他。
“别别别。”谢玉棠连连摇头,一脸惊惧。
上次被扎了一针,以他的内力,居然冲不开右手的禁制,这还敢让她在自己身上动针吗?尤其前两天还听人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豫王妃救治大将雷威的手段。又是开水烫,又是烈酒浇,刀子削肉,还缝缝补补的,我的妈呀,那还是大夫吗?刽子手都没这么凶残的!该说当初妹子对他还算手下留情的吗?
“知道就好。”楚画梁指尖的银针一闪而没,得意地道,“得罪谁都别得罪大夫,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是是。”谢玉棠拿着酒杯,宠溺地笑。
“伤风败俗。”不远处,猛地飘来一句女子尖刻的嗓音。
楚画梁一怔,但神色丝毫不变,就当没听见。
谢玉棠给了她一个眼神:不管?
楚画梁咽下嘴里的菜,回给他一个白眼:毛病!
不过,她虽然不想理会,对方却似乎并不想借机下台,反而往这边走过来,还甩开了两个想要拉住她的同伴。
“姑娘留步。”玉台起身挡住了路。
“让开!”那少女一身华服,很显然家世不错,长得也算不错,只是眼神间带着一丝刻薄,看着就让人觉得难相处。
玉台微微皱眉,又瞟了一眼窗口,考虑直接扔下去会不会摔死。
“王妃的侍女似乎太放肆了点。”少女抬着下巴,一脸骄傲。
“原来你知道我是王妃?”楚画梁终于挑了挑眉。
“小女陆芸,见过王妃。”少女怔了怔,终于半屈膝行了礼。
楚画梁也没计较她立刻起身的敷衍,转头去看谢玉棠——就一个名字,鬼知道这是谁家放出来的?
“看我干嘛?”谢玉棠莫名其妙,“男的也就算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知道这是谁家女眷。”
“谢公子风流天下,谁知道是不是你的红颜知己捉奸来的。”楚画梁振振有词。
“为什么是我?明明就是你家的烂桃花么。”谢玉棠反驳。
“你不是说不知道吗?”楚画梁怒道。
“别的是不知道,不过这个么,你随便拉一个也知道啊。”谢玉棠说着,随手指了指另一桌的一个青年文士。
“真的?”楚画梁半信半疑。
“那位是……定北侯的小姐。”被指着的青年文士一脸尴尬地答道。
“你看是吧。”谢玉棠一耸肩,又对陆芸一脸诚恳地道,“我说陆小姐,你要是真想进豫王府的门,这态度可不对啊。”
“什么毛病。”楚画梁无语道,“王府守孝三年不能进新人,三年后……这位小姐都多大了啊,嫁不出去的就往我王府塞?”
“你、你……”陆芸这辈子大概就没听过这么直白刺耳的话,就算骂人也只会骂卑鄙无耻,一下子真不知该如何说,气焰一下子弱了。
“那个……”谢玉棠擦了把汗,尴尬地道,“陆小姐想嫁的不是你家那个,而是世子。”
“呃……”楚画梁扶额。
这架势,说是来和情敌下战书的她信,可这个陆芸想嫁慕容简,却跑到弟媳妇面前来挑衅,什么毛病啊N况,目前世人皆知,慕容简已经战死了。
“你堂堂王妃,光天化日之下却和男人打情骂俏,知不知道廉耻!”陆芸咬牙切齿道。
“这是来为我家王爷抱不平的啊?”楚画梁终于恍然大悟,只是这姑娘的逻辑……怎么都让人觉得很奇葩啊。
“你总算明白了。”谢玉棠欣慰道。
金盏趁机在楚画梁耳边说了几句。
定北侯陆平川,那是慕容春秋之前,雁门关的元帅,还做过一段时间慕容春秋的上司,后来年事已高,旧伤复发,这才有慕容春秋接任镇守北疆。陆平川征战沙场近四十年,告老之后,皇帝恩赏了县侯之位,封地就在雁门郡辖下的平县,而定北侯府也在雁门。这对于一向在爵位上小气的皇帝来说算得上大手笔了,毕竟慕容春秋虽是外姓,但他也是皇帝表弟,是有皇室血缘的。
而陆芸,是陆平川的庶孙女。
当然,虽说是庶出,但定北侯府第三代仅有这么一个女儿,陆芸自幼也是千娇万宠长大,和嫡出并不差多少。
楚画梁想了想,好吧,慕容简已经有了正妻,陆芸是庶出反而更好,若是侯府的嫡出小姐,怎么也不能做妾了。不过,这婚事最后应该是没成,所以慕容春秋才会有意让长子纳了高书华。
“王妃身为有妇之夫,还当……谨言慎行。”陆芸一字一顿地道。
楚画梁失笑,这差不多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守妇道了,然而,她也算是想明白了这姑娘的心理。
虽说是庶出,可身为定北侯孙女,家中也宠爱,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做侧室总是委屈的。于是……只能是真爱了,所以,她这是看慕容简死了,一腔情意无处诉,然后看着自己这个豫王妃心里不平衡了吧?
“怎么处置?”楚画梁抬头笑着问了一句,目光却是落在陆芸身后。
陆芸回头看过去,却见一身白衣的慕容筝从楼梯上走上来,一怔之下,不由得大感快意。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男子谈笑自若的?
“扔下去。”慕容筝一挑眉,想也不想地道。
动作最快的是唐墨,扔了筷子,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只听一声尖叫,一道绿色的影子向着窗外飞了出去。
“啪。”楚画梁筷子上的肉掉回盘子里。
“扔了。”唐墨转回来报告。
“……”楚画梁被噎得哑口无言。
她还没狠到有人骂自己几句就要杀人的地步吧?这酒楼的二楼是不高,如果直接往下跳,顶多也就是摔断腿,说不定没事,但人是唐墨扔的,还是头朝下,这个……肯定要出人命的吧!
就算她不在乎陆芸的性命,可酒楼老板很冤枉的啊,门口有人摔成血糊糊一团,还是定北侯的孙女,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我去!”谢玉棠反应过来都没忍住爆了声粗口。
说扔就扔,霸气!
慕容筝扶额,是他说的“扔下去”没错,可绝对不是这种扔法啊!没看见准备执行命令的破军脸都绿了吗。
“干嘛,我不杀人的。”唐墨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开口。
破军立刻赶到窗口往下一张望,见陆芸坐在地上,一副吓傻了的模样,不由得松了口气。
陆芸死不足惜,但平白和定北侯结下死仇就冤枉了。
慕容筝也明白过来,冷声道:“叫人送回定北侯府去,军中哪位将军没成亲的,找官媒去提亲。”
“啊?”破军傻眼了。
前一句理解,可叫人去提亲是干嘛?
慕容筝却没解释,直接走过去,在楚画梁身边坐下,又对谢玉棠点点头:“有劳谢公子和温大哥。”
“你狠。”谢玉棠佩服。
随便叫人去提亲,虽说陆家肯定不会答应,但陆平川那样的人精肯定明白慕容筝的意思,为了两家颜面,肯定会尽快物色人选把陆芸嫁出去的。至于嫁给谁,慕容筝就不关心了。
“狠吗?”慕容筝说着,古怪地看了心无旁骛吃饭的唐墨一眼。
这孩子,口口声声不能杀人,但扔陆芸下去的动作娴熟无比,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可见,若非他心里有个“不能杀人”的约束,陆芸十成十没命。
真正狠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