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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日里的京城比往年更热一些,麻雀躲在郁郁葱葱的树枝上叫个不停。整个京城沉浸在闷热的暑气中,走在路上的人们行色匆匆,似乎在外边多呆一刻都受不了!
位于京城西边的军区总院一如既往的拥挤,医改政策让更多的人们享受到医疗资源,医院大厅人头攒动,挤满了看病的、陪伴的人们。在这个见证生命和死亡的地方,充斥着人性的黑暗和对生命的渴望。
太阳刚刚升起,温暖且灿烂的光线洒满大地,军区总院主楼五层的拐角处有一间安静的办公室,这办公室是半年前才启用的,原来一直空置,直到半年前的一天郝斌院长通知综合部将这间办公室收拾出来。原本想着是不是有特聘专家过来办公,看到来人的时候着实让综合部部黄部长吃了一惊!
此时这间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进门右边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排略显空荡文件柜,左边安放着一个衣架,一件白色大褂安静的挂在上面,临近窗户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办公桌,桌上干净整洁,桌子的角落上摆放着一束富贵竹,桌子的中央散落着少数文件和几份病例,电脑开着,一抹纤弱的身影,趴在办公桌上浅眠。
睡梦里,她又回到那个失去他的地方,看到她抱着浑身是血的他在黑夜里哭泣,手上沾满了他的鲜血;转眼她又出现在一个炮火轰天的地方,她看见自己杀人了,杀人的自己双眼通红,极其残忍的将那些人全部杀死了!
那不是她,那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她怎么能如此冷血,如此残暴,那不是她,那一定不是她!再一转眼她居然站在自己的对面,对面的自己说:“你看,这些都是杀他的人,我全部都杀死了,哦,不,是你全都杀死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哈哈哈。”
她突然被吓醒了,满头大汗,她知道那不是梦,可是她的记忆又确实出现了一点偏差,似乎是遗忘了些什么。
细看之下,她的眉眼精致,五官柔和,漆黑的眼睛囧囧有神,皮肤比平常人白了些,嘴唇微闭,乌黑的秀发扎成马尾,听话的垂落在背后。手臂纤细白皙,手指间隐约可以看出有些茧子。
她是陈云汐,军区总院特聘专家,虽然年龄不大,但医术了得,能被特聘进来可见也是有实力的,否则作为全国知名的医院,怎么会做砸自己招牌的事情!综合部黄部长头一次见到云汐的时候还以为她是骗子,直到郝院长过来解释,黄部长才相信云汐真的是特聘专家。
终于把手上的活做完,云汐正在收拾东西,这时“砰”一声,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两个穿着迷彩服,画着迷彩脸的战士拖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护士小婵战战兢兢的开口:“陈大夫,急诊室,郝院长请您过去。”
云汐看着气喘吁吁的小婵,微微皱了皱眉,通常她不出急诊。郝院长此时唤她过去,必定是情况严重到他们无法处理,自从来到军总院,郝院长对她一向照顾有加,她自然懂得知恩图报。
“恩”鼻腔出声响应,随即站起来,走到门边伸手拿下白大褂,一边往外走一边挥起白大褂穿在身上,动作利索的带起一股冷风,直逼前来寻她的人之一——许靖,有那么一瞬间许靖似乎感觉到了杀气。
很快,云汐来到急诊手术室附近,手术室门外站着五六个穿着作训服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焦虑和着急。就在此时,院长郝斌也急匆匆的赶到手术室的门口,朝着门外站着的那位黑脸且严肃的中年人点了头,招呼云汐进了手术室。
能让郝院长这么急匆匆的出手术,这个病人不简单!术前洗手的时候郝院长向云汐做了简单介绍,这一台手术除了云汐没人敢做,并且郝斌认为也没有人能做。病人已经送至手术台上,是一个体格匀称健硕的年轻人,画着迷彩的脸棱角分明,受伤的位置距离心脏非常近,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
云汐耳边响起郝院长的叮嘱:云汐这台手术非常重要,病人不能有任何意外!
云汐看了郝院长一眼,点点头,带好口罩,走到病人的身边,拿起手术刀。这一刻外界的一切对云汐来说都是不存在的,眼里心里就只有病人和手术方案。她有一双非常精巧的手,不管多么高难度的手术,在她手下,总是游刃有余,操刀的动作行云流水,做手术对她来说就是一场艺术创作。
云汐主刀,郝院长配合,一切都顺利无比,就在云汐准备取子弹的时候,一个护士快速走到护士长身边耳语了几句,护士长大惊:“什么!”郝院长瞪了护士长一眼,口气有些不善:“说,什么事。”
到底是配合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护士长根本不可能在手术过程中发出这么大的声响。云汐听到动静,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示意护士长快点说,病人等不得。
“郝院长,病人是RH阴性型血,咱们医院没有库存,从最近的医院调过来,也得两个小时,可是现在这个病人至少需要800cc,医院只有200cc! ”护士长的声音带着焦虑。
“什么?为什么没有?”郝院长急的吼了出来。
“昨天有个孕妇难产大出血,用了大量的库存,只剩了这200cc。”小婵小声的解释。
“怎么办呐?他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咱们脱不了干系。”护士长颤抖的说。郝院长虽急,但很快镇定下来,输血是必须的,关键是病人能不能等得起这两个小时。纵然这个病人体格再好,但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根本承受不起折腾。
“先取子弹,血液的事我解决。”云汐手下不停,冷冷的说。郝院长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等待着云汐继续说下去。
“我这边需要您配合,一会子弹取出,您来进行缝合。”云汐继续说。
郝院长诧异,还是有点不放心:“云汐,你怎么解决输血问题?”“您不用担心,我会解决,您只要配合就行,情况紧急,病人无法多等两个小时。”云汐解释。
“好,李医生,请接替我的位置,我去接替云汐的位置。”郝院长重新分配分工,云汐快速的把子弹取出,清创、止血,然后把位置让给郝院长。她带着护士长走出去,郝院长接手云汐的工作,着手缝合伤口。
云汐带着护士长出了手术室。云汐请护士长给她匹配了血型,护士长惊讶的看着云汐,云汐淡淡一笑:“从我这里抽血,不过得去手术室,我还得看着病人的手术的状况。”云汐脱了手术服,换了衣服,又做了消毒,这才重新回到手术室。
护士长拿着抽血的血袋,云汐走到郝院长身边观察了一下手术的情况,走到刚才搬进来的椅子上坐下,示意护士长过来抽血。
郝院长看到这一幕明白过来,云汐这是要自己献血。手上的动作加快速度,确保出血越少越好。这一边云汐轻轻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血液缓缓流出身体,身体的温度渐渐下降,随着血液的流失,云汐开始出现眩晕的感觉,尽管如此还是风轻云淡的低声给护士长说了句:“抽600cc给他。”
护士长快速的把抽好的血液给手术中的病人输上,然后又来到云汐身边继续去抽血。云汐的嘴唇变得苍白起来,护士长下意识的不想再抽,云汐的右手按在护士长的手上,睁了眼:“这些血量将将够用,不能少。”护士长的手停顿了一下,继续抽血的动作。
不一会血液抽取完毕,护士长叫来一个肖士把云汐扶出去休息,肖士扶着云汐走出手术室,门口守着的战士看到云汐被扶着出来,一时间全部围了上来,可能是因为担心的缘故,脸上的表情有些凶悍,把肖士吓的打哆嗦,声音更是颤颤抖抖的:“请你们让一下,陈大夫需要休息。”
“里面的人情况怎么样?”围着她们的人一直再问个不停,肖士也是个不经事的,吓的直接哭了起来。云汐头眩晕的厉害,周围的声音更是让她烦躁,本着理解他们态度,虚弱的回了他们的问询:“放心,他没事。”
随后拍了拍肖士的肩膀,示意她赶紧离开。云汐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肖士原想把她送回办公室休息,但看到云汐已经有了晕过去的迹象,就把云汐送到了VIP病房的家属休息室,想着云汐睡一觉就好了。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灯灭,接着郝院长出来,走到中年男子面前:“他命大,阎王老子不敢收,放心。一会送到重症观察室,今晚没有异常,明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郝院长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对中年人再次确认病人手术很成功,而后才离开。
病人送到ICU安顿好以后,护士长想起了云汐,赶紧找肖士问了情况。得知云汐正在病房休息,安排肖士去准备红枣汤给云汐送过去,一下子抽了这么多血,云汐怎么受得了呀!云汐看起来不大,医术了得,为人虽然有些冰冷,但从来没有看不起她们这些当护士的。
重症监护室外围着七八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一看就是刚才在手术室门口的那群人。为首的中年人在重症监护室外停留了五分钟,思索了一会安排道:“小李,安排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他人都回去。”“是,首长。”这个叫小李的其实不小。他是特战队的指导员,叫李伯尧, 三十五岁左右,黝黑的脸上泛着精光,眼神里充满坚定。
“林纾、许靖你俩留在这里照顾他,其他人全部回去。”李伯尧看着眼前的战士们安排起来。
“可是,老大他……”王坤忍不住说了一句。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李伯尧瞪了王坤一眼,严厉的命令起来。
“我们会好好照顾老大的,有消息会及时通知大家的,大家就安心回去吧。”林纾性子比较沉稳,军人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大家都很关心老大,但不能违背上级的命令。
众人无奈,只能跟着首长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