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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第一百一十七章 赵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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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过来吃饭,不知他们带的什么?自己带的大饼子,就到一边吃去了。

小老头吃得很快,生怕是耽误上鱼。吃完饭收拾完,我和小老头说,一直到下午都不会咬钩了。他不信又下到水里,钓了很长时间也没钓着。

我看这个样子,他轻易是不会撤退了。想到石云和她爸爸在一起,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对小老头说自己准备撤了。

“那你就先走了,我再钓会儿。”小老头答应着。

我于是开始收拾东西,石云一直没说话,也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情计划明天了。

我走的时候,和石云说了一声:“我走了。”

石云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我走到石云身边,石云眼睛看着小老头耳朵凑了过来,她可能以为我和她商量明天的事。

“做一下你爸的工作,别回去太晚了。”

石云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她手中的鱼竿和坐着的坐垫,问我怎么办?我让她继续用,让她爸爸一起带回去,石云没再说什么。

到了河边,船正好没在这边,反正要等,就换上泳裤快速的洗了个澡。

不敢拖久了,时间长鱼就坏了。这时候,鱼已经全死了,鱼篓放到水里也没用。今天虽没有昨天钓的多,但比昨天拿回家的那些还是只多不少。

一进银行大门,是赵叔值班。

见我钓鱼回来,问我钓了多少?我把鱼篓给他看了,他大吃一惊。

“钓这么多呀?在哪儿钓的?”

赵叔也是钓鱼迷,我说了大体方向,他也从未去过。他说他明天休班,问我能带他去吗?我一口答应。

约定的时间还是早六点。

回到家我第一件事还是把鱼收拾好,把粥熬上。连续两天骑自行车跑这么远的路,真有些累了,想着明天还要起早,决定还是先睡一觉。

又是妈妈把我喊醒的,起来时爸爸已经回来。看到今天带回来的鱼比昨天还多,爸爸更眼热了,说这个星期天他一定要去。

我说明天我还得带赵叔去,妈妈有点担心了,“接连的跑那么远的路去钓鱼,孩子受得了吗?累坏了怎么办?”

爸说:“你这个老太婆就瞎操心,这个世界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了的罪,有享不了的清闲没有受不了的辛苦。再说了,你是没钓过鱼,不知道钓鱼是个多开心的事?特别是从咬钩到把鱼钓上来 ,你不知那过程有多美?那感觉怎么说呢?紧张、刺激,那一瞬间的感觉,还真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

“老赵家单职工,一大帮孩子,生活那么困难。这两天看咱们玉秀钓这么多鱼,咱们吃不了,我都想给他家送点。咱们不是当权派吗?不是怕老赵受到牵连吗?不是怕有的人抓住这件事做文章,说我用小恩休拉拢腐蚀革命群众吗?

“让玉秀去吧,玉秀都能钓这么多,老赵能少钓吗?多钓些鱼回来一家人改善一下伙食不好吗?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再说了,要不是他,玉秀还不知道我挨斗呢?是不是?”

听了爸爸的话,妈妈没再说什么。其实,我所以那么痛快的答应赵叔,也有对那一天的感谢之意。

至于爸爸说到的他是当权派怕赵叔受到牵连,这个担心还真不是多余的。因为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们曾经有过那段日子。不管你干没干坏事?不管你滥没滥用职权?也不管你是不是很称职多努力工作?只要你是当权派就可以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甚至还要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不管你信不信?无论那些日子有多混蛋?多不可思议?在我们共和国的这块土地上,真的曾经有过那一段。

论资格赵叔是没得说的,苦出身,很小就参加了人民的军队,战争给他身上留下不止一处伤疤。在那个论资排辈的年月,赵叔是应该混得很好的,但是他没有。

或许赵叔这一辈子,吃亏就吃在死心眼、心实,特别是他那张嘴,尽瞎说真话。

他苦出身,给地主放过牛,当过长工,后来参加了人民军队,也曾经立过功。

这要是用心编排一下,这经历还了得吗?

在那苦难的社会,从小吃不饱穿不暖,饱受地主老财的压迫剥削。为了推翻三座大山,让身处水深火热的人民群众过上好日子,毅然决然的拿起了枪,为新中国浴血奋战,混身伤疤不计其数,多次立功。

可惜,没人给他编排。但是真要是有人给他编排,他也一定会纠正。

比如,如果你说他饱受地主老财压迫,他马上会说:“可不是那样?人说话要凭良心,那是老东家看我可怜收留我。那老头心眼可好了,我去放羊家里吃好吃的了,还要藏起来给我留着,为啥藏起来?怕他的孩子偷吃。”

比如,你说他多次立功,他会说:“就三次,还都是集体功,一起的人人有份。”

如果你说他混身伤疤无数,他会说:“瞎说,就两处。那叫啥本事?有啥可炫耀?有本事别受伤呀?”

说他积极参加人民军队,他竟然说:“不是没办法吗?老话说了,好铁不打钉,好汉不当兵,要是有房有地,谁不愿意在家过安生日子?有病呀?拿枪去打仗,啥好事呀?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命就没了。”

说到冲锋陷阵,你听他怎么说:“冲锋?你不冲行吗?有战场纪律。”

人家唱“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到他嘴里调到是对,可词却变了,变成什么?我就不说了,因为说不出口。

也真怪,说这些话,换上别人不知要多少次被打成反革命,可他说了没事。五七年抓右派,有人想通过抓右派立功,想到了他。把材料一总结,厚厚的一沓。送到管事的哪儿,管事的不愿意了,你没看到呀?右派都是什么人,即使不是个知识分子,总得有文化,有知识。就他,斗大的字不识一升,他够格吗?

你看赵叔混得,连个右派都当不上。

在这个社会生活已被虚幻化,人已被刻板化,人已经成为想象中的人,而非实际生活着的人。要么被模范化,高、大、上。要么被妖魔化,浑身上下没一个细胞是好的。赵叔的悲剧是他的不识时务。或许,这并非是他的本意,只是他不具备识时务的能力。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保留着童贞。

看看我来的那个时代吧!无论是社会生产,还是人民生活,还是人的思想观念,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但你还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杂音,形形**与那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议论。他们真的很虔诚,甚至“毫无自私自利之心”,也想要这个社会好。只可惜被洗脑洗的太重了,这个时代烙在他们身上的印记太深了。由此你就可以知道,传统的力量有多强大。

如果发出这些声音的只是“前朝”的遗老遗少也就罢了,谁让他们还保留着这个时代的“童贞”呢?可是慷慨陈词的还有很多涉世不深的年轻的人们,他们根本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但却好象什么都知道。有的人身上还有这样那样的光环,砖家、学者的名号。只要一听他们讲说,你一定会想起列宁在《左派幼稚病》中说的一段话:“他们是想用满嘴胡说八道的新领袖,取代那些对普通事务还能持常人之见的老领袖。”

其实也不好过多责备这些涉世不深的年轻的人们,他们很难看到真实的历史,因为社会生活已被虚幻化,人已被刻板化的同时,书写的历史也常常因为种种的政治需要随意化了。

听说我们古人很重视历史的真实,所以有史记留下。对历史事件、是一个人的丰功伟绩或是恶贯满盈可以有不同的看法、观点、评论。比如说秦始皇很伟大,是千古一帝也好,是焚书坑儒的暴君也罢,你说就是了。但只要你把真实的历史留下,就不会妨碍后人站在更高的历史高度去认识历史。我们扯远了,还是回头说我赵叔吧。

赵叔这一辈子,也真够倒霉的。好不容易找个媳妇,肚子里还带一个,娶一送一。我赵婶别的本事没看到,可生起孩子一般人还真比不过。那时候没什么节育措施,孩子一个接一个,反正一个抱着,两背着。就他一个人上班挣工资,工资又不高,能不困难吗?

这样的人还能怎么样?人家是“车越坐越小,官越当越大”,他到好越混越不济。听说开始还真当过一个小官,最后,到银行当警卫。不管怎么说,也还保留着干部职称,没法再往小了混了。

赵叔这个人,最大的能耐心态好知足常乐。对这个工作特满意,干一天休一天,有大把的时间去钓鱼摸虾。再说了,别看自己是个警卫,别人不拿当回事,可李行长总记挂着。

别人的话可以不听,我爸的话他还真听。我爸也没和他说几次,你还真别说,管住自己的嘴了,不胡说八道了。

搞大革命了,斗当权派,赵叔不干了。人得知恩图报,也立杆子拉起个队伍,死保。

听说要批斗我爸爸,他本来是要出手的。但我爸爸找他了,说他这样一来,搞不好自己又多了个罪名——挑动群众斗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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