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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黑压压的关着上千人，见有人进来，一双双肮脏的手伸了出来，似是想抓住一线生机。
求饶、喊冤声不绝于耳。
白流霜知道，这是大理寺的重犯牢狱，关在此处的人，皆是穷凶极恶之徒。
而在地牢的最里间，一个安静的身影，与这牢狱有些格格不入，他抱着膝盖，呆坐在角落里，似是在思考什么，又似是在懊恼什么。
白流霜的脚步像是被钉子钉住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开口，唤了一声：“季大哥！”
牢中的人猛的抬起头来，身体随之颤了一颤，那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浓浓的欣喜，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季枫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开，冷漠说道：“我不认识你！”
铁锁开启，发出沉闷的声响，白流霜急切的推开牢门，冲了进去，她拉住季枫的手：“季大枫，你还好吗？”
感受着手心的温度和柔软，季枫的眼眶也泛了红，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流霜，对不起，解药我没有找到，如今还要落到这个地步来连累你……”
话说到这里，季枫哽咽了，他想伸手抱一抱眼前的女人，可是，他知道不能！
一旦他认了，那么，白流霜定然受到牵连，娘和梓墨亦不得安生，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落到阶下囚的地步，季枫心里虽苦楚，却是欣慰的。
“快走，不要承认与我认识！”他狠着心，咬牙推了她一把。
这一下，遂不及防，将白流霜重重的推倒在地，季枫心疼的目睚欲裂，他只能紧紧的握着拳头，狠心的别过脸，让自己的心肠硬如铁石。
“霜公公！”向卿在牢外看到这一幕，立即进来，抽出佩剑，便要夺季枫的性命。
白流霜立马拦在了季枫的面前，她的目光已然恢复了沉静。
季枫的苦心，她如何会不懂？
“向大人，走吧！”她亦狠下心，大步出了地牢，而后头也不回的往军机处赶。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她一定会救季枫出去。
向卿跟在她的身后，像是甩也甩不掉的尾巴。
这一刻，白流霜忽的神经质的笑了，她目光冰冷，没有再多看向卿一眼，只冷冷问道：“是在海棠山庄的时候吗？”
向卿愣了愣，但很快理解了白流霜的意思，她是问，季枫刺杀的事，是他们在海棠山庄的时候发生的吗？
她想起那天，君洵钰收到府中书信，神情有些不对劲。
近来，他连军中要事都不曾瞒她了，唯独那天收到书信后，他悄然收了起来，似是想隐瞒什么，又似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到如今，白流霜才隐隐明白。
或许，她守了数月的家人，早在季枫暴露的时候，就已经被查了个透彻。
而他，却一直当她是跳梁小丑一般，戏耍着她、牵引着她……
她记得君洵钰曾说过一句话，他说：“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杀人诛心！”
而如今，她就像是那个被他杀人诛心的傀儡。
“是！”向卿面色窘迫的应答，虽说一直在防范着白流霜，可也在不知不觉中，将她当成了半个朋友。
因此，在真相剥开的这一刻，向卿亦没有预想中的如战场杀敌般的畅快。
他的心里，是堵着的，塞着的。
想了很久，他忽的拦住了白流霜的脚步，他说：“霜公公，去向王爷坦白吧，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