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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程院长的交谈很快结束,即便谈话多余对自己的勉励,但周一生知道,在江主任的事情上,自己的确收获了这两位领导的不少好感。
倒不是说对其他实习生就是虚情假意,只是多于场面上的客套。
至少他们暂时还不能确定,是否能在急诊科确立定科。
“那程院长,我先出去了?”
“去吧,有空的话,你帮我邀请你爷爷,咱们一起吃个饭。”
周一生有些懵懂,这句话是否是客套,他分辨无能。
不过要是出于江主任的事情,也能理解……自己凭借系统一眼预判了江建成的高危病情,出于对王之安这一脉的好奇,吃顿饭很平常。
“我回头问问我爷爷吧,他老人家……脾气不太好!”
委婉的说,其实就是拒绝。
周一生心里的想法就是这样,因为跟别人能胡扯什么祖传医术,要是这件事儿传到爷爷耳朵里,不定要惹出什么麻烦,系统的事儿自己肯定不能告诉别人,哪怕是爷爷也不行……
程惠民是什么人?一耳朵就听出这小子在拒绝了,他笑了笑也没说话,目送周一生离去,等他关了门才洒然一笑:“这小子,有意思。”
……
夜晚。
周一生、陈同为、王飞三人组开始了最后一天夜班,原定是三天换一次,最后大家一发狠,干脆决定跟着科室的正常程序走……
不然的话,轮值白班的医生还要重新打交道,迄今为止两拨人也只是在交班时点点头而已。
急诊科很累,临交班都到瞌睡的临界点了,谁还有心思交朋友啊。
更何况……
实习生的地位真的不高啊。
主动献殷勤还行,不然的话你一个实习生哪来的脸让别人主动认识你?
“那谁,去给22号换个液体,忙不开了!”
一个护士小姐姐路过办公室门口吼了一嗓子,根本不用反应‘那谁’是谁,办公室里井东、余建两位住院医直接将目光放在了陈同为身上。
陈同为冲着周一生就是一声‘嘿’,“我说,大哥,凭啥苦活累活都是我?”
周一生对此情形早已习以为常了,很淡定的站了起来:“那我去吧,你坐这儿!”
“可别!”陈同为又急了,一把将周一生按了下去,“你害我呢?要让张护士看到是你去换液体,今天晚上所有的液体都是我陈同为的了。”
看看,人陈同为都知道护士的名字,护士叫‘那谁’。
终于,陈同为走了。
只等他出门,办公室里井东、余建哈哈大笑:“看脸的世界啊,颜值决定一切……”
周一生不置可否耸了耸肩,这种事情是天注定的,谁也没办法不是?
年节过去一周半,急诊科越来越忙碌了。
长假尾声,和家人聚完了,就到同学、朋友了。
每天夜里,最常见的情况都是‘酒’闹出来的,喝多了酒精中毒,吐的吐,昏的昏,后者还好说,走廊加床打上液体就完了,前者那一吐满楼道都是味道,夜班保洁就一个人,多余的活肯定是护士、实习生来做。
另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打架斗殴。
秦中太大了,三甲医院一共23家,除却专科医院外还有15家,就算如此,中心医院急诊科在年节期间遭遇的酒醉打架事件在平均每天2起。
急诊大厅。
几个酗子鼻青脸肿的来了,一身酒气,勾肩搭背摇椅晃,身上倒是没有血迹,几个人众星捧月将一个瘦酗推了出来,一阵嚎叫:“医生,大夫,大夫!来啊,给我兄弟处理一下伤口,哈哈哈……咱哥几个就你一个挂彩的,丢不丢人!”
“草,麻痹谁知道他们动酒瓶?老子反应慢了半拍,还是干翻两个!”
“哟~~!”
一群人回忆起方才的事情,放大声音像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疯狂膨胀着自己的虚荣心,觉得自己打架打赢了,牛逼到不行。
殊不知,旁边的人躲都来不及,翻着白眼当煞笔看。
二十五六的人了,还当中学生呢?
“怎么回事?吵吵什么,这是医院,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哪伤了?跟我来处置室,我告诉你们,你们要再吵吵,我直接让保安来赶人。”
出面的是护士长,一个四十岁的大姐,身宽体胖,带着一口本地方言最能威慑人。
这几个也没喝太多,至少清醒着还知道这是医院。
干笑几声……
“嘘,嘿嘿,都别闹了,给鹏子先处理伤口!”
“最好缝个蜈蚣疤,下次出去谁还敢跟你牛皮?!”
哄哄嚷嚷,几人跟着护士进了处置室。
陈同为刚从病房回来,以为有病人还跃跃欲试,一见这幅情形就往后一缩,懒得搭理。
周一生站了起来,干脆道:“井哥,咱俩去看看吧?”
井东笑了一下,知道周一生是照顾陈同为这个痘印脸,他不情愿的事儿也帮着做了,免得护士总是偏袒周一生不给他派活,也就站了起来:“医生啊,啥病人都要接,走吧。”
王飞的带教是唐爱云主治,唐医生早早就在门口看着了,打量着几人没啥大事儿,就重新进了屋,王飞则正在给护士帮忙呢。
周一生和井东走了过去,例行询问:“除了他,你们谁身上还有伤?或者是不舒服的?”
“哈哈哈,舒服,哪能不舒服啊,舒服的要死,我们五对八,对方全倒了,牛不牛皮?”为首一人又跟井东炫耀起来。
这下,井东也没脾气了,只是抓着那人的手腕,查看伤口:“口子不大,得缝四针,打个破伤风,去个交费,你跟着护士去清洗伤口……小周去拿缝合用具,这口子你上吧。”
周一生点了点头,却也没放过眼前几个‘病人’。
对他来说,只要进了医院大门的人,都算病人,这是爷爷的说法。
一边准备缝合用具,周一生一边询问:“怎么打起来的?对方的人呢?去医院没?”
“肯定去了,都叫救护车了,说不定等会还能碰上。”
这话一出。
几个大男人又跃跃欲试起来,很有一种打算再来一场大战的感觉。
周一生又问:“你们从哪来?”
“城北小竹签烤肉嘛!”
“那怎么跑中心院来了?”
“草!”有人大骂,“狗曰的司机坑咱们!”
这就是喝多被司机套路了,中心院离城北远着呢。
周一生很淡然,知道不会有麻烦了,城北医院多得是,急救车都是按地理位置送人,怎么都送不到中心院,今晚不会闹出大麻烦。
他又问:“你们怎么打的?”
几人眼前一亮,碰到主动要求炫耀的人,哪里能放过,这就开始从头说起,娓娓道来,跟说评书似的,跌宕起伏,偶尔还加几句方言烘托气氛,好玩的很。
周遭病人都乐,整一群活宝嘛。
一旁,井东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周一生身上……
他明白,周一生可不是简单的听热闹,这是套话询问病情呢。
无论是陈同为,还是王飞,都还做不到他这样的心思缜密。
就算是他,遇到这种情况,只要看不出大问题也懒得多事儿,酒醉太常见了,听他们白话吹牛是真的很累啊。
“这小子倒是个当医生的好料啊!”井东心里边感慨。
缝合用具准备妥当,周一生上手缝合。
同时。
一个扫描检测丢了上去……
问题不大,轻量酒精含量过高,没到酒精中毒的程度,除此外就是手背划伤,两公分的口子,系统推荐基础缝合。
这也是为什么,周一生不挑病人,任何一个病人都是系统技能的经验值啊。
要说爷爷的训导‘进了诊所的都是病人’,估摸着就是祖师王之安传下来的,不然哪来的经验值哟。
缝合很快,周一生算是熟手。
井东稍微看了两眼就放心了,上回实习生缝合考核,周一生的本事他早就见过。
作为带教医生,在旁撑场子是必要程序。
眼看周一生动作娴熟,他就搭了一句话:“你们还动酒瓶了?身上没伤吧?”
周一生都套话套得差不多了,他适时一句就能问出东西。
“又不是我们先动的手,那几个b喝二两马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嫌我们说话声音大,拎着酒瓶就上来了,给光头开瓢!我们还能忍?大夫啊,你放心,我们从来不惹事儿,打完也跟店家说好了,让他们作证,我们正当防卫,肯定不会给你惹麻烦……”
稀里糊涂的叙说,还什么给大夫惹麻烦?
你打人,还是操心自己吧。
井东再审视几人的情况,也就彻底没了兴趣。
再看周一生缝合结束,上好了药,护士开始包扎后,才下了医嘱:“三天换一次药,二十一天拆线,不能见水,注意卫生,换药、拆线哪个医院都可以,不需要特地跑过来了。”
简单两句话,其实周一生就能说了,可问题是他还是实习生。
包括在医院的许多医生,在没有考取医生执照前,都没有下医嘱、处方的权利,貌似眼前是一件极其微小的情况,但程序不能破。
年年卫生局严查,还有钓鱼执法,专门找人装成各种病人上门,只要是非执业医生开处方,立马完蛋,轻则科室整顿,重则医院背处分,这种事情闹出来,涉事人肯定下岗开除。
当然,完善的医疗制度,也是对病人的负责。
就说眼前这几人肯定不是调查员,调查员也没那么大的毅力,为了钓鱼给自己手背上一刀,跑来缝针。
几人听后,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
井东又友情提示了一句:“几位,还是少喝点吧平时,不说你们被怎么样,万一把别人打坏了,可就不好了。”
几人大咧咧笑了笑,好话还是听进去了。
可是。
就在几人准备离开处置室时,周一生猛的一句大喊——
“站住!”
“那谁,光头,你等等!”
周一生嗖得一下站了起来,神色严肃到了极点,小鲜肉冷峻脸,可是也能吓坏不少人呢。
光头不知所措,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怎么了?”
井东错愕,更是害怕周一生犯错,连忙提醒一句:“小周!”
周一生深吸一口气:“我建议你去做一个颅内造影,现在……立马!!”
颅内造影?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井东知道啊。
“做ct,脑部ct?为什么?”井东问道。
周一生自然很难便捷,因为这是系统给出的扫描结果——
头部表层无损伤症。
颅内右侧压力增高,颅内出血4-6毫升,有皮下脑动脉破裂可能(79%)。
病情评估:高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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