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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他已许久不曾这样动情吻她。
然而他再如何深情, 她也不懂。她会哭会叫,会大声嚷嚷着疼,和以往完全不一样。
卫瞻俯下身来, 将脸埋在她的颈窝,用力嗅她身上的香味儿。从这熟悉的气息间奋力回忆过去的她的一切。
“泥泥,泥泥——我的泥泥啊——”
她理他那么近, 他却觉得是天与地的距离。抱着她,对她的思念在疯狂生长。
霍澜音委屈地擦眼泪,眼泪从眼角流进鬓间的发里。她用手去拍打卫瞻,哭着抱怨:“我是音音,我不是泥泥!呜呜呜……”
折腾了很久,又重新梳洗过,已经是中午了。霍澜音心心念念想回家,可是一场大雪覆下来,阻了通行。
“天放晴了再回去。”卫瞻说。
霍澜音咧着嘴想哭, 卫瞻将一粒果子糖塞进她的嘴里。她“呸”的一声把糖吐了出来, 重重哼了一声,使劲儿去瞪卫瞻。
殿下的宫人个个低着头, 谁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来,生怕被迁怒。然而下一刻, 卫瞻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徐账脾气越来越大了。”
霍澜音吐舌头扮鬼脸。
卫瞻却只是笑。他笑够了, 重重叹了口气,坐在椅子里低着头,装出难过的声调:“音音只想回来, 不要让让了。”
霍澜音歪着头看他,思索了好一会儿,好像在心里进行了八百呼和思想斗争,然后她蹲下来,捡起刚刚吐到地上的那块糖递给卫瞻面前。
卫瞻黑着脸,开口:“你这混账……”
霍澜音将手里脏兮兮的糖塞进卫瞻的嘴里,弯着眼睛不停地咯咯直笑。
卫瞻刚伸出手,霍澜音以为他要打她,闭着眼睛歪着头朝一侧躲。卫瞻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捏着她的脸,让她张开嘴,把嘴里那颗脏兮兮的糖喂给她吃。
“让让坏——”霍澜音刚一张嘴,嘴里那颗糖就被她咽了下去。
她“呜呼”一声,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射出舌头想要往外吐,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啧,原来你还知道那玩意儿脏不能吃啊。”卫瞻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漱口水,又拿起棉帕擦了嘴,把帕子扔回托盘里。
不多时,太医院送来司徒十三为霍澜音写的药方。司徒十三原本不过民间郎中,是卫瞻将他扣留在了太医院。
卫瞻瞥了一眼药方,立宫女去煎药。
霍澜音撇撇嘴。
当喂她喝药的时候,她果然不肯好好喝,一会儿捂着肚子说肚子疼,一会儿捂着脑袋瓜装头疼,实在不行,就装作呛着了,使劲儿咳嗽,把卫瞻喂到她嘴里的药吐出去。
卫瞻使劲儿捏她的脸,有气发不出,闷声道:“退化成孩童?原来你孩童的时候就这么狡猾一肚子小算计的?”
霍澜音弯着眼睛笑。
卫瞻黑着脸,只好忍着药蛊作祟,一边容忍对药臭味儿的恶心,一边将汤药含入口中,一口一口喂给霍澜音,逼得她喝得一滴不剩。
霍澜音缓慢地眨眼,长长的眼睫扫过卫瞻的脸颊,到底是不胡闹了,乖乖由着卫瞻喂药。
可若卫瞻换回以前的方式让她自己喝,她又要绞尽脑汁地抗拒。几次试探下来,卫瞻倒也放弃了。每日亲自喂她吃药,同她一起泡药浴。
没多久,霍澜音整个人被卫瞻养得旁了一圈,卫瞻倒是消瘦了下去,五官更为凌厉了些。
这一日,卫瞻将绕着鱼缸疯跑的霍澜音抓回来,握着她的手给她修剪指甲。栖凤宫的人过来,请卫瞻过去一趟。
“还有!”霍澜音抬起脚,将脚趾头往卫瞻的脸上戳。
前来传信的嬷嬷低着头,非礼勿视。
卫瞻朝霍澜音的脚背拍了一巴掌,才拉着她的脚踝搭在膝上,仔细给她修剪脚指甲。直到给她穿好了鞋袜,卫瞻才起身往栖凤宫去。
明天就是除夕,如今宫中四处可见大红之色,各宫的太监和宫女们也是个个忙碌不已。
卫瞻去见皇后时,殿内除了皇后身边的翠风和红风,还多了一个穿着异族服侍的妇人。
“母后事务繁忙,今日召见不知所为何事。”卫瞻面无表情,连行礼也时分敷衍。
长宁郡主当初送给皇后的那只黑猫已经长大了许久,慵懒地趴在皇后的腿上。皇后饶有趣味地握着梳子给黑猫儿梳毛,一边口气随意地说:“给你除去体内的药蛊。”
卫瞻有些意外地瞥了皇后一眼,道:“药蛊?母后知道的可真不少。”
皇后轻笑了一声,云淡风轻地说:“本宫亲自放进你体内的,又怎会不知。”
卫瞻咬着牙,目光复杂地望向皇后,他轻笑了一声,道:“母后还真是坦坦荡荡。”
“虽说没人信,可本宫真的极少说谎话。因为没必要。”
卫瞻视线扫过那个异族妇人,道:“母后既然亲手放进去,又何必再大费周章取出来?”
皇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将腿上的黑毛递给红风,她换了个姿势,倚靠着美人榻一侧的靠枕,慢悠悠地说:“给你植入药蛊,自然是为了让你的身体抗拒所有的药物,不能将阴阳咒的邪功之力从体内驱逐出去。可你没有将阴阳咒的邪力赶走,反而选择炼化,将其化为己用,如今更是练到了第十重。这药蛊对你来说自然没了用处。听闻让之最近为了那个傻姑娘,日日抗衡着药蛊的作用与药打交道。瞧瞧,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都没往日俊俏了。本宫瞧着于心不忍,所以帮你将药蛊赶走。”
皇后顿了顿,又道:“当然了,我儿若不信本宫是为了除去你体内的药蛊,而是想害你。你大可走就是了。”
卫瞻凝视着皇后。
皇后神情悠闲吃着葡萄,任由卫瞻打量着。
半晌,卫瞻抬脚踹插在桌下的椅子,将椅子踹出来,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面。
那个边疆少数民族的妇人走过来,在卫瞻身边蹲下来,道:“殿下请伸手。”
她在卫瞻的指腹划破,又拿出一个形式古怪的铜瓶,任由从里面爬出的一只小虫子靠近他的指腹,触动一对细短的触角。不久之后,卫瞻眼睁睁看着一条之后蚂蚁腿大小的小虫子从他的伤口爬出来,瞬间被触角缠走。
妇人手脚麻利地收了铜瓶,那古怪的小虫子顿时看不见,像没有出现过。卫瞻望向自己的右手,一方帕子扔到他的手上。
“擦干净再走,脏死了。”
卫瞻抬头,皇后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往偏殿去了。
卫瞻回头望着皇后的背影,若有所思,心里生出几分怅然。自从霍澜音搀,他几乎没有再去想除了霍澜音以外的事情,更是许久不曾有过这般复杂微妙的心境。他坐在那里未动,环视整个殿内。这是过往他每日早上都要来请安的地方,甚至不止过来一趟。这屋子,有太多他这些年的记忆。
“呵。”卫瞻自嘲地笑了一下,起身离开。
卫瞻去栖凤宫没多久,纪雅云就到了东宫。这不是这段日子里,纪雅云头一回来东宫找霍澜音了。起初卫瞻并不想霍澜音接触外人,可偶然发现霍澜音并不讨厌纪雅云。又觉得如今的霍澜音接触的人实在是少,也有些可怜,倒是默许了纪雅云时常进东宫来陪霍澜音玩。
只是这次纪雅云来东宫的时候,不是像往常那样自己来,她还带来了吴吉玉。
今天早上吴吉玉去纪家寻她闲聊,两个姑娘家说说笑笑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上午,纪雅云言谈之间无意间提到这几日有空要进宫陪陪霍澜音。吴吉玉便说她也很想看望霍澜音。
想到霍澜音如今的情况,纪雅云着实有些为难,担心惊扰了霍澜音。可是挨不住吴吉玉的软磨硬泡,纪雅云勉强同意带吴吉玉进宫。
“咱们事先说好了哦,澜音姐姐现在很怕生,不喜欢和外人玩。她可能不记得你了。如果她不喜欢和你玩,我只好派人先送你出宫了哦。”纪雅云说。
吴吉玉连连点头,笑着说:“就知道雅云最好了,总会想法子帮我。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霍姑娘那样容貌出众的好姑娘变成如今这样有些唏嘘,心下不忍,想去看望她,也是祝她早日康复。”
“澜音姐姐一定会早日康复的!”纪雅云觉得吴吉玉说得真诚,开心地带着昨日寻到的小玩意儿,打算进宫拿给霍澜音玩儿。
纪雅云和吴吉玉到东宫的时候,霍澜音正坐在青瓷大广口鱼缸前,拿着一根孔雀尾巴毛逗弄着里面游来游去的红鲤鱼。
这样的季节,宫内的几条河和湖都结了一层冰,看不到鱼戏荷藕的画面。卫瞻令人凿了湖面上厚厚的冰层,捉了几尾红鲤鱼放在鱼缸里给霍澜音解闷。
殿内温暖如春,几条红鲤鱼慵懒地游来游去。
“澜音姐姐,这个是送给你的C不好看!”纪雅云晃着手里的一个桃粉色的面具。
霍澜音的注意力很快被纪雅云手中的面具吸引去了。她的眉头揪起来,神情特别专注地盯着面具看。
跟在纪雅云身侧的吴吉玉好奇地审视着霍澜音,见她没有眼歪嘴斜有点失望,可是瞧着她的眼神知道她的确是“病”了。
“澜音姐姐?”纪雅云又晃了晃手里的面具,“你喜不喜欢呀?”
霍澜音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慢吞吞地说:“不倒翁……”
“什么不倒翁?这个是面具呀,上面也不是不倒翁的图案,是桃花,特别漂亮的桃花呀。现在是冬天,都天暖和了,桃花都开了,我要你去看桃花!”她敲了敲面具上的图案。
霍澜音摇摇头,说:“不要这个。”
“你不喜欢?”纪雅云皱眉。
霍澜音点头,又摇头,太多的话堆在她的肚子里,她说不出来。她急急说:“要不倒翁的。”
纪雅云听不懂她说什么,只好把面具递给她玩。
霍澜音低着头,摆弄着这个面具,她用手指头在面具的两侧脸颊画来画去。别人也看不懂她在画什么。
——她在画不倒翁,红色的不倒翁。
纪雅云叹了口气,苦着脸对吴吉玉说:“澜音姐姐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吴吉玉脸上挂着遗憾,道:“真是让人觉得惋惜。”
纪雅云急忙又说:可是澜音姐姐一定很快就会康复的!”
“霍姑娘人美心善,自然会如此。”吴吉玉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她目光下移,落在面前巨大的青瓷鱼缸上。
她来的时候听宫人说了,卫瞻被皇后叫走了。吴吉玉琢磨了一番,以如今皇后和卫瞻的关系,卫瞻恐怕不会在栖凤宫停留太久,兴许他很快就会回来。
如今卫瞻不上早朝,闭门谢绝见客,整日留在东宫陪着霍澜音。旁人想要见他一面实在是难得很。
可霍澜音如今傻了,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吴吉玉的嘴角几不可见地轻轻扯起一丝得逞的笑容来。
——虽然她还没有开始,却因为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而十分开心。
她拿起霍澜音随意扔到地上的孔雀绿羽,拨弄着鱼缸里的水,引得鱼缸里的鱼儿游来游去。
“这鱼儿真是好看。”吴吉玉放下手中的孔雀绿尾羽,挽起袖子来,伸手进鱼缸里去捉鱼。
前一刻懒洋洋的鱼儿,却忽然游得快了,轻易从吴吉玉的手边溜走。
霍澜音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她抬起头,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望着水里四处逃窜的红鲤鱼。她瞧得很专注,目不转睛的。
纪雅云在一旁笑话:“吉玉,你怎么像孝子似地抓鱼玩呀!”
吴吉玉回之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
纪雅云愣了愣,看了霍澜音一眼,顿时了然,吴吉玉这是在主动要和霍澜音一起玩呢!
“我也来!”她也挽起袖子,伸手进鱼缸里抓鱼。
霍澜音坐得腰杆更直了,完全被她们两个在水中乱抓的手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就连放在膝上的那个面具落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澜音姐姐,你要不要一起来抓鱼儿玩呀!”纪雅云笑着问。
“嗯嗯!”霍澜音使劲儿点头。
“姑娘!”莺时阻拦地拉佐澜音的手,“水凉,咱们不玩。”
“要玩!”霍澜音推开莺时,胡乱地挽了挽袖子,跟着吴吉玉和纪雅云一起伸手进水里捉鱼。
她随意挽起的袖子很快滑下去,飘在水面。
莺时劝不住她,没有办法,只好赶忙帮霍澜音好好挽起袖子。然后她退到一旁,眼睛一直盯着霍澜音,忧心忡忡,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鱼缸里的水溅出来,弄湿了一地,也弄湿了围在鱼缸旁三个人身上的衣裳。
鱼缸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响亮,由大至小在东宫慢慢传开。
卫瞻恰巧归来,离得很远,隐约听见一点声响。他不确定是什么摔了,大步往里走,去找霍澜音这个捣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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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有人骂霍佑安眼瞎居然连莺时都认不出来
虽然他是挺招人骂的。
但是,周荷珠打的是鸢时呀!
鸢时是鸢时,莺时是莺时。
虽然都是天上飞的,一个活的一个死的呀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