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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之上,气氛压抑而带着让人想窒息的错觉,周围的围观群众此时都屏息而待,因为马上就到判决的时候了,所以众人都等着看最后的结果,看看跪在堂上的那个可怜的一家人最后的命运。
只见那个面如包天一般铁面无私,公正严明的县令冷冷地看着跪在堂下的几个人,其中一边身着锦衣,神情吊儿郎当的男子此时脸上全是笑意,一脸轻松,另外一边跪着三个人,从左到右望过去,一个是身着蓝布粗麻囚衣,满脸憔悴,惊惶不堪的中年男子,他的脖颈上还架着木质枷锁,此时有些心灰意冷地低着头,目光中有隐隐的恐惧。而依次过去跪着一个已经低泣痛哭的妇人,她身着朴素的一般农妇灰衣,头发有些凌乱,低低地在那哭泣,面上全是绝望,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小男孩,此时他的脸上有迷茫,有懵懂,有倔强,眼眶中有盈盈泪光,可是他却硬是不让它们滚落下来,小小的贝齿咬着干裂的下唇,死死地看着地面,目光中一闪而过一丝恨意,然后不经意间抬头恨恨地望了左边那个一袭锦衣,看上去便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的男子,眼神中有不甘,气愤,还有……一抹深深的无奈。
那个锦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恨意,但是依然浑然不在意地笑起来。他的后面还跪着一个人,是此次案件所谓的证人。
不远处,有一家人在那哭哭啼啼,是被害人的家属。他家唯一单传的儿子被人毒死了,而经过种种证据和证人的描述,毒杀他的孩子的,便是跪在前面的那个身着囚衣,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
似乎一切真相大白了,自认为公正严明的县令也满意了审讯的结果,一拍桌上的惊堂木,然后两边的衙役面无表情地齐声喊道“威武……”,声音低沉有力,让听者的心跟着一颤。只见那个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的身子又低了几分,细心的人可以看到他在微微颤抖。那个妇人身体微微倾斜,似乎随时会昏倒的样子。而那个小男孩也双拳紧握,有些黑的指甲几乎陷进手心的血肉里。
在府衙门口站得密密麻麻的人都有些担忧地看着里面的情况,没有人看到,在人群中,有一个全身脏兮兮的,衣服破烂,看不出面容的小少年静静而立,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里面的人,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个明明支撑不下去了,但是依然倔强地不让自己倒下的小男孩,双眸中一闪而过一丝怜悯,还有微微的动容。可是,很快又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那个县令似乎很满意自己带来的震撼力,清了清嗓子,然后威严道:“犯人罪证确凿,双方现已无异议。现在本官宣判,犯人莫世理被判处死刑,明日正午十分拖出午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在他说出这些的时候,衙役们的双手拿着棍棒开始跺地,发出刺耳的声音来。堂下的妇人当庭眼一番,昏死过去。任一旁的小男孩怎么喊叫都没有反应。而被判处死刑的莫世理脸色顿时惨白起来。隔了一会儿,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向前爬去,哀哀地道:“大人,我是冤枉的,大人……大人,我是冤枉的……”
县令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堂下的衙役立即明白过来,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把那个犯人拖下去。一旁早已得意洋洋地站起来的锦衣男子幸灾乐祸地看着顿时几乎家破人亡的场景,大笑一声,手中折扇打开,正准备风度翩翩地离去。而此时,县令也拿起雕了龙纹的惊堂木准备再次拍下去,退堂的时候。
“等一下!”一个略显稚嫩,但是坚定无比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在座的众人离去的脚步。
县令老爷的惊堂木正准备和木桌来个亲密接触,而且这一拍他可是使足了劲的。就这样生生地停住了。
他眯着眼看着这个突然大喝一声阻止的小乞丐,只见他全身脏兮兮的,脸上全是黑色的泥土和斑痕,根本连他的面目都看不清,他的头发凌乱,胡乱地飞着,还有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仿佛不是完整的一般,他头上戴着的那顶帽子,实在是碍眼极了,又烂又破,他真想去把它拿下来扔了。
跪在地上的另一个小男孩转身过来,看到是他,惊愕万分,轻呼道:“扶苏……”他进来做什么?他现在又要做什么?
望着自己的儿时好友,他抿着嘴对扶苏摇摇头,眼中全是担忧和痛苦。他不要失去父亲,又要失去一个朋友。而且是他。
小少年仿佛浑然不觉,只是对他安抚一笑。示意让他不用担心。
看到衙役眼疾手快地就要冲过去抓住这个闹事者,县令摆摆手,让他们退下,沉声道:“来者何人?”
小少年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奇异的笑,答非所问不屑道:“小人来此之前听说本县的县令是个清明正直之人,想不到也不过如此。”
果然,才听完他的话,县令的表情顿时一变,有些愤愤道:“你说什么?”
“我说,”小少年提高自己的声音,冷冷道:“你自诩公道严明,是一个为民做事的好官,其实也不过是个昏庸愚昧,助纣为虐的昏官罢了!”
“大胆!”县令的脸有些铁青,甚至惨白起来,一个小乞丐,竟然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反了反了,今日他不收拾他,当他这个县令是什么?!
他在百姓面前的威严何在,他的颜面何在,他的声名何在!
他目光有些冷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少年,胸口因为怒气勃发而有些起伏不定。跪在地上的小男孩绝望而担忧地望着他,眼中还有一抹愧疚,扶苏平日里连一句话都不说,更不会搭理与他无关的事,今日他会站出来,一定是为了他!
他急急地转过身去,爬到老爷的脚下,恳求道:“县令老爷,他是我朋友,年幼不懂事,求你行行好,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不要怪他……求求你……”说着又不停地磕起头来。
小少年一直平静无波的目光看到他如此卑微恳求的样子,有微微的波动。
“不要求他。”小少年深呼吸一口,终于艰难地开口道。他看向那个所谓的官的目光坦荡而无畏,身边仿佛有一种天生的气势凌人,连县令,都有些震撼,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的勇气和胆量,而且那不屈服的目光,还有那自信的眼神,连他突然涌出的怒气都倏忽消失不见了。
他终于平复下来,深深地看了这个小少年一眼,沉声道:“你最好有什么依据,否则,你刚才的话我便可以把你打下大牢。”
“悉听尊便。”小少年似乎没有受到影响,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面上却只是淡漠一笑:“不过,给我几分钟……啊,”突然想起这些人不知道几分钟什么意思,少年急忙打住,顿了顿,接着道:“只需给我一个机会问那个证人几句话,真相是什么大家心中便自有定夺了。”这种普通的栽赃陷害,他早就遇到过不知道多少了,在他看来,这样,买个证人做伪证的方法实在不怎么样,漏洞百出。无奈,在这个时代,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所以,都没有办法,他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