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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耀忘了所有,只恨不得把这张脸刻进眼睛里。他的桃花眼中泪意盈眶,笑容也似桃花竞相开放,惊为天人。
姜雁容抓住了他失神的这片刻,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了他,扭头就钻进了桌子底下,把自己紧紧蜷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司徒耀猛地被推开退了两步,才如梦初醒。他抓着姜雁容的面纱,走到桌旁小心翼翼蹲下来,柔声说道,“你别害怕,你的脸能治好的。我……”
“你别过来,不要过来——”姜雁容失声尖叫,叫声中除了抗拒,余下的便是满满的惊慌与无措。……
沈月笙在门口等待半晌,早已心急如焚,听见姜雁容歇斯底里的吼声,就什么都管不了了,推开禁卫军就往里冲,禁卫军又岂是好应付的,当即就把长枪对准了他的胸口。
王德也是闻声变了脸色,火急火燎地看了那几名禁卫军一眼,着急忙慌跟着往里赶。
待王德与沈月笙闯入殿内时,他们看见的便是当今陛下蹲在桌前,小心翼翼轻声细语地哄着躲在桌下的可怜人儿。桌下传出哭声嘤嘤,惊慌无措。
“雁容!”沈月笙着急唤道,疾步奔过去。
姜雁容听见是沈月笙的声音,茫然无助地就像是落下山崖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间走了盼头。
“月笙哥——”她迅速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直接就向他扑过去。
司徒耀伸手想去拉住她,却只碰到了一片衣角。他看着自己抓空的右手,莫名失落。
“雁容?”沈月笙接住了姜雁容,但一看见她此时的模样,便诧异道,“你的脸?面纱呢?”
姜雁容摇摇头,无助地望着他,“月笙哥。……”
沈月笙回头一看,姜雁容的面纱正被司徒耀抓在手中。
姜雁容也回头看了一眼,随即躲到了沈月笙的身后,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都在颤抖。
在外人看来,姜雁容是受了十足的惊吓害怕到了极点,才会以这般姿态躲在她认为能保护她的人身后寻求庇护。
司徒耀抓着姜雁容的面纱,徐徐站起身,王德顺着司徒耀的目光看去,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息。
大……大将军!
这双眼,这张脸,这,这分明是大将军啊。
除了左脸上那道疤是大将军从前没有的之外,这长相简直就与大将军一模一样。……
王德也看傻了,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看了又看,可无论怎么看,那张脸还是那张脸,丝毫没有改变,事实一再证明他没有眼花。
王德难以置信地回头去看司徒耀,看见的,却是他家主子笃定的眼神。
“是你。”司徒耀盯着姜雁容说道。
“月笙哥……”姜雁容无助地抓住沈月笙的胳膊。
只这一声“月笙哥”,沈月笙便彻底明了了姜雁容的打算。他心头一颤,但脸上很快就顺应着局面作出表情。他脸色微微沉了沉,像是强压着怒气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手掌乾坤,怎么能这么羞辱一名容貌受损的女子。雁容很苦。”
司徒耀闻言捏紧了拳头,他盯着沈月笙,像是愤怒又像是懊恼。
但这个情绪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很久,他稍稍咬牙,便逐渐恢复了平和。
他上前几步,把姜雁容的面纱递过来,姜雁容吓得缩回脑袋,躲在沈月笙的身后,连面都不敢露。
是沈月笙没好气从司徒耀手上拽过来面纱,回过身小心地给姜雁容重新戴上,“没事了,雁容不用怕。师兄在这儿,没人能伤害你。”
“月笙哥,我们……回去吧。”姜雁容怯生生拽着他衣角,像是迷路无措的孝,说话的嗓音都格外小。
司徒耀心中沉痛,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他就这么望着姜雁容,低声呢喃,“你说过你要皇后之位,我们打个商量可好,除了皇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我没说过要皇后之位,我我……我什么都不要,我想回家。”姜雁容躲在沈月笙的背后怯生生的说道。她话里带着哭腔,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雁容别怕,师兄带你回家。”沈月笙轻轻拍了拍姜雁容的后背,小心地将她护在怀里,不再去看司徒耀这位皇帝陛下要如何决断,便径自护着姜雁容往外走。
他怀中的姜雁容垂下眼睑,但同时也将眼中意味深长深不可测一并藏起。
目送着沈月笙他们离去,司徒耀呆立原地,心口一阵阵钝痛。
姜雁容可怜兮兮拽着他衣角的模样、姜雁容躲在他怀中瑟瑟发抖的画面,都犹如利刃,一下一下刺穿他的心。
司徒耀脑海中不断地来回回忆着楚兰舟闯入栖凤宫时的那一幕。
那时候,她泪如泉涌,却仰头笑出了声,“司徒耀,你要凉音替你的孩子赔命,那谁来给我的孩子赔命,你么?”
是啊,那谁给她的孩子赔命?他么?他配么?
司徒耀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他的身形一晃便往前倒去。
王德连忙架住他,“陛下,陛下——”
“来人,快传太医!传太医——”
……
上了马车,姜雁容的神态便判若两人。
“月笙哥,你说那个皇帝究竟是有什么打算?”
“你,有何想法?”
“这两次见面,他似乎和我所听闻的,都不太一样。”
“两次?”沈月笙耳尖地听到一个关键词,“什么两次你是在何时见过他的?!”
“没……”姜雁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知晓否认也无用,索性就直白说道,“是上次,我独自一人上街散步的时候,他在车里我在街上,只是打了个照面,并未有真正的交集。”
沈月笙这才放下心来,但刚放下的心很快又提起来,他说道:“今日皇帝的反应你也见到了,你……雁容,你想做的事情太危险了。”
姜雁容却说道,“月笙哥,那位陛下像是将我错认成了旁人,楚兰舟,我若是没记错,这是那位已经香消玉殒的大将军的名讳吧。”
沈月笙点了个头,心事重重。
姜雁容径自说道,“月笙哥,你不认为这正是大好的时机么?若非如此,我一介平民想靠近天子圣驾,岂是那般容易的。”
沈月笙还想说什么,可他见姜雁容笃定的模样,忽然就不知该不该说了。
回程的马车里,陷入寂静。
……
陛下病倒了。王德召了太医来看过,太医言道:“陛下这是大悲大喜急火攻心,并无大碍,静养两日便可。”
可陛下到底是吐了血的,太医开了药,也施了针,一点不敢怠慢。
司徒耀在床上整整躺了半日才醒过来。
王德遣退了其他人之后独自守在床前,隔着幔帐,听见向来心思不外露的陛下在梦中不断呢喃呼唤,“楚兰舟。楚兰舟……”
他仿佛又回到大将军落葬的那日,陛下退左右,弘光里灯火通明到天亮,清早他来请陛下上朝,可入门看见的,是一向无所不能的陛下躲在床脚蜷缩成一团。
陛下他,何曾那般无助过。
而寒食一夜,陛下一头乌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那是要多痛,才致华发早生。
世人只道帝君无情,可只有他知道,大将军过世后,陛下的弘光殿改名成了长生殿,在那之后,陛下也从不宿在寝宫,更未曾去过任何一位娘娘的宫里。
他一直守在空荡荡的宜欢殿里。
独自一人,冷冷清清。
午夜梦回,都在呢喃着,“楚兰舟。……”
“王德。”
“奴才在。”
王德口快答道,说完才发觉床上躺着的陛下不知何时醒的,他连忙起身,“陛下,您醒了。”
司徒耀“嗯”了一声,吩咐道:“扶朕起来。”
“是,陛下。”王德答着话上前将扶他坐起。
司徒耀靠着床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露出一笑,“王德,你还记得么,朕册封婕妤那日,她连命都不要了,都想找朕拼命。她,最讨厌成为深宫里的女人了。她的骄傲,她的倚仗,全都没有了,还要被困死在深宫,泯然众人耳,她该有多恨啊。”
王德说道,“陛下,若是大将军知道您的为难,她一定能明白您的苦心的。”
为难,苦心?
她那么苦,要她如何能理解。
是他对不起她呀。
司徒耀说道,“王德,你说朕要是再把她召入宫,她会不会再恨朕一次?”
“……”王德一时说不上话。
“你退下吧。”
司徒耀摆摆手遣退了王德。偌大宫殿,金碧辉煌,却是空荡荡的。他望着帐顶良久,忽而发笑,“你恨我也好,忘了也罢,我不想再眼睁睁看着你从我眼前消失了。楚兰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