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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寒江回来复命。
他在帐外禀明情况之后,便退下了。
而这会儿,楚兰舟虽然已经躺下来了,但却没有睡意。
之前,他们在等轩辕弘出现,那会儿她倒是有一阵犯困的,但是那个劲儿过去之后,她反而更加清醒了。
以轩辕弘的本事,的确很有可能早就查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刚才见到她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在试探。
而她对司徒耀说的那些,何尝不是试探?
她如何会听不出轩辕弘是真知情还是假试探?
可她还是忍不住对司徒耀说了那些话。兴许,她骨子里已经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信任司徒耀了?还是她自己的那点小脾气作祟?她其实也分不太清楚。
脑子里思绪纷繁复杂,楚兰舟越发睡不着。
翻来覆去。
辗转反侧。
司徒耀坐在她身侧,低声哄道,“早点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话音落,他便吹灭了蜡烛。
眼前骤然陷入黑暗,楚兰舟本能想抓住什么东西,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司徒耀愣了一下,然后便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放心吧,轩辕弘不会再来了。我就在旁边,你放心睡吧。”
周遭一片漆黑。
就算楚兰舟不想睡,但看着这片黑夜,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楚兰舟慢慢的,也觉得好像有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
夜色之中,轩辕弘一行人像从未来过似的,又消失了。
走的无声无息。
丝毫踪迹也未曾留下。
若不是魏寒江将他们押送走的那一路上还留下了马蹄印,他都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了。
倒是柯木朗,天还没亮便收到了司徒耀的飞鸽传书,得知了轩辕弘的下落。
本该安心待在边境,准备与穆宝里见面的人,却突然深入腹地,出现在了去往京城的路上。
这位东周七皇子,果然就如同传闻中所说的一般,不好对付。
他究竟想做什么?
……
几天之间,柯木朗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到了边境。
而之前行踪飘忽不定的轩辕弘,又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他已然又回到了边境,至于之前的那几天时间里,他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楚兰舟和司徒耀慢悠悠的过去,也快到了。
不过,他们去的却不是南疆与东周的边界,而是南疆与西陵的边境。
在那儿,尚有一桩公案要去了结。
……
一个晴好的午后。
南疆与东周边境的小镇上。
戴着长纱斗笠的轩辕弘在一众护卫的拥护下,走进了一家连客人都没有的小客栈里。
那客栈的确是小,也的确是连个人都没有。
别说是没有客人了,就连门口和柜台后,都不见人影。
整家小客栈空荡荡的,好像连个会喘气的都没有。
轩辕弘也不急,坐下来之后,摘下斗笠透气,然后便让随从去烧水沏茶,其他人便簇拥在他的周围。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很害怕别人刺杀的样子,好像就只是很享受,有这么多人簇拥在他周围的感觉。
而且,一群人簇拥着他,看上去好像是在照顾一个没长大的少年。
很快,随从端着沏好的茶水上来。
轩辕弘呷了一口茶水,慢悠悠朝楼上无人处看了一眼,慢悠悠的说,“免不了,你还没看够么?你要是不敢出来见人,那本王可就走了。”
“七皇子说笑了吧!我穆宝里怎么会不敢出来见人?”楼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掷地有声的。
这声音有些低哑,听起来像是人到中年,但不知为何,听起来总觉得有些怪异。
轩辕弘循声看去,将茶水满口饮尽,这才起身。
楼上的人,已经慢慢地走到他面前了。
来人,正是南疆篡国的逆贼,如今被四处通缉的穆宝里。
看他的长相,的确是极具南疆人的特点,若是有认识南疆王的人见到他,甚至都会觉得,他们长得还挺像的。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七皇子这么快就不耐烦了,你是不想要我手上的东西了么?”穆宝里挑衅的看了轩辕弘一眼,十分骄傲。
其实,从他的言行举止不难看出,他对眼前的这个白白嫩嫩的少年,是不信任的。
即便他知道,这就是东周派来与他接洽的七皇子轩辕弘。
轩辕弘摇摇头,笑道,“你都不想给我,我想不想要,有什么区别么?”
“七皇子这个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呀?”穆宝里讪笑。
虽然他从心里看不起这种小白脸,可是看不起归看不起,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本王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么?既然你认为本王长得年轻,不配与你合作,那本王也绝不勉强。偌大南疆王族,有那么多人手握这个秘密,并且愿意与本王合作的人,绝对不止你一个。”
“换一个人合作,本王也毫无损失。”
轩辕弘轻描淡写的说道,话音落,便招呼了随从众人,起身准备离开。
“七皇子,你不能这样!”穆宝里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就冲到轩辕弘的面前。
“你们东周的皇帝不是说看中我手上的东西,愿意合作,才派了你过来的?现在你突然就反悔了,你以为这件事是你说了就算的么?轩辕弘,你可别觉得我穆宝里现在不是南疆王了就奈何不了你!”
“这个门好进不好出,你可想清楚了再说。”
轩辕弘耸耸肩,都懒得说说了。
他就看了随从一眼,虽然立即就与护卫们挺身而出。
穆宝里别说是挨着轩辕弘了,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你们可别逼我!”穆宝里目露凶光,一脸凶狠,就连低哑的声音,都变得尖锐凄厉。
南疆人养蛊,自古有之。
但不是每个南疆人都养蛊,也不是每个养蛊人都是坏的。
养蛊最深藏的秘密,都在南疆王室。
而穆宝里此人钻研毒蛊之术,可谓是醉心于此。
穆宝里怒吼之后,轩辕弘的一众护卫便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不知道是心里的作用,还是怎么的,他们竟然不由自主地往身上挠去。
就连轩辕弘的那个随从,也面色潮红,脸色古怪,不晓得是经历了什么。
唯独轩辕弘,面不改色,安之若素。
“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没事!我明明已经给你下了蛊,从你们走进这间客栈之时,便已经进了我的圈套,你还喝了茶,你怎么可能没事?”穆宝里盯着他许久,看轩辕弘完全没事人一眼,难以置信。
轩辕弘摊手,“本王手眼通天你不知道么?你在这间小客栈里约见,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么?”
“穆宝里,论年纪,你的确比我早生了十几年,可那又如何?你光长年年纪不长脑子呀。”
“你以为你比本王早出生了十几年,能有什么好处?你看看本王活的如何,再看看你自己的处境,你觉得你自己混成什么样子了?”
“你不是你们南疆先王最宠爱的孩子么?可你连王位都要从自己的侄儿手上抢过来。如今,功败垂成,你还被人赶出了王宫,四处流浪,要靠着手里头掌握的这点秘密,与本王交易,来换取你想要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用汉人的话说,你就是一条丧家犬!”
“你说什么!”穆宝里暴怒,抓起桌上的茶盏便摔在地上。
“咣当”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而他的脸,也一下就变了样子。
好像有什么花纹,从脖子处蔓延开来,一下就缠绕在他的脸上了。
暗紫色的脉络,像植物的藤蔓,又像是什么动物的触角,看着十分诡异。
轩辕弘的随从侍卫们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什么鬼东西啊!
不过,轩辕弘就面不改色的。
“你吓唬本王也没用,你当本王是吓大的么?你不必大费周章摆出这个阵势的,你之前下的蛊对本王无用,之后想下的蛊,对本王也没用。”
轩辕弘抬了下脚,掏出手帕扫掉刚刚掉在他鞋面上的碎瓷片,以及那一点点的茶水。
“还有,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西陵的贵妃还有他们的皇帝已经在南疆了,那两位好像是站在你侄儿南疆王阿赫利那边的。如果你遇上了他们,肯定不会像碰到本王这么好说话。”
“我不相信你的话!你们皇帝在信里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会派兵助我复国的!现在你想反悔,那我手里的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到!”穆宝里脸上的纹路越发深邃起来,好像就要刻进皮肉里了。
轩辕弘惋惜的摇摇头,“怎么好声好气的跟你说,你就是听不懂呢?”
“是你自己提出来,要用手上的东西,换取我们周国的庇护,我们答应了,”
“至于你说的,答应派兵助你复国那件事……”轩辕弘笑叹。
“首先南疆得是你的,你才谈得上复国啊。本来你就是从南疆王手里头抢的王位,现在人家抢回来了,你老老实实认栽不行么?”
穆宝里的眼神冷如刀锋,“这么说,你们是想好处得尽了?!”
“是啊。”轩辕弘笑着承认,但这笑容,转瞬便冷了下去,“所以,东西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