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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回暖,暖风吹拂吕邗姜的脸颊,却让吕邗姜感到丝丝冷意——
闷声地抹泪,吕邗姜终于意识到她再也不能像三年前那般,寻个理由而出国了……对于背叛了她的吴王夫差,吕邗姜当真心灰意冷:没人相信她的言词,相信她曾与吴王夫差两情相悦——
即便信了,也以嘲讽居之,更何况她如今有了婚约!
晕晕沉沉地,吕邗姜又记起田穰苴,想着田穰苴的年纪,心生嫌弃:世事无常——谁能够想得到,她拼命策划如此之久,竟落得这般结局?……
她终是要与吴王夫差错过了么?
吕邗姜始终不敢相信:她要嫁给田穰苴了。
冲击来得太快太猛烈,她一时没法接受——
尽管作为夫君的人选,田穰苴……确实还行,然而,那是以前——以前的吕邗姜并未心仪旁人,自会觉得田穰苴是一名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选,可是如今的吕邗姜,却不再是从前的吕邗姜了!
如今的吕邗姜,心仪之人乃是吴王夫差!
三年时光将吕邗姜与吴王夫差硬生生地分隔两国——日复一日,吕邗姜对吴王夫差的心意始终不变,吴王夫差却似忘记了她,而另娶夫人西施……
她没有对不起吴王夫差,吴王夫差却对不起她!
第一次得知这个噩耗,她是坚强而淡定的,心想:既然你负了我,我便忘了你罢——但是,离了吴王夫差,吕邗姜又迎面遇见田穰苴……
吴王夫差是吴国的君王,出身高贵,而田穰苴则是齐国田氏的支庶,地位尴尬;吴王夫差英姿飒爽,风度翩翩,而田穰苴年逾四十,一束白发,容颜生得粗犷;吴王夫差好武,武艺不凡在,而田穰苴……
将吴王夫差和田穰苴进行对比,吕邗姜惊讶地发觉:如果可以,她还是……意属吴王夫差——她永远都忘不掉那年她和吴王夫差相依在桃树林的情景,以及吴王夫差扬言要为她凿河的诺言!
可惜,她再意属吴王夫差,吴王夫差也已背叛诺言,另娶她人了。
这次,倘若不是吴国派遣使臣前来齐国商讨运河一事,恐怕她还不晓得吴王夫差另娶夫人——运河,运河,吕邗姜猛地一惊:吴王夫差既然提及运河,那必是还记得她才对……如此想来,她是不是能够前往吴国,质问吴王夫差一番呢?
可是,她刚一高兴,骤然想起田穰苴的态度——田穰苴是不会同意她出行吴国的……
咬了咬唇,吕邗姜的心又在隐隐作痛了。
捂着胸口,吕邗姜继续默默地掉泪——
在众人面前,她必须做出风轻云淡的样子,至于人后……
话说吕邗姜驻在原地,无声地流泪许久,直至一个女声怯怯地响起:
“姬子……”
吕邗姜一惊,连忙抹了抹泪,抬头一看,原来是侍女冬多。
冬多并未走远。
毕竟作为齐国姬子的侍女,哪能真的走开?——这不,她担心姬子,便又自作主张地返了回来。
幸亏她及时地返回,否则真留姬子一人流泪,她怎么对得起逝去的恩主呢?
“姬子……”并未询问吕邗姜为何伤心的原因,冬多神情平淡的好似往常,柔声地说,“天色渐晚,不如早些回去罢?”
“也好。”吕邗姜快速地收拾好情绪,慢慢地迈步。
刚走几步,吕邗姜忽然道:“明日你去和田统领说一声,让他前往吴国觐见吴王时,请他务必问上一句‘还记得齐国姬子邗姜么?’就说邗姜很想知道吴王是何反应。”
冬多心下一凛,虽不清楚自家姬子为何是这种态度,却挺了挺胸,保证道:“敢不从命。”
吕邗姜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从明日起,她会乖乖地当个出嫁的姬子,安心地等待新郎的归来。
阚府。
“族兄!”阚非好不委屈,看向一位更加年长的中年男子,“田军司马太嚣张了,居然轻视咱们阚府,只与那个穷酸的弦施商量要事,却将我给打发了回来——弟不服啊!兄长可要替我出一口恶气啊!”
“你啊!”中年男子直指阚非的鼻子,反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很不客气地训斥,“玩够了,闹够了,就消停些罢!少摆出甚么鼻孔朝天的架子来!阚家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想怎地?——听兄的劝儿,这次吴国之行,你莫要去了,否则为兄真的很担心……”
“怕甚么!”阚非大声一喊,反倒一扫先前的不快,一心想要说服中年男子,“兄长,您总说弟游荡懒散,现在弟愿意做事了,你反却劝阻弟——”
“唉!”中年男子揉了揉额头,一脸头疼样儿,“随你罢,随你罢,你要记得安全,注意保全自己才是……吴国不比齐国,没法让你肆意散漫。”
“放心罢。”阚非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中年男子却甩了甩袖,摇头叹气地离开,嘴着嘀咕道:
“你呀你,你根本就不清楚……”
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没能让阚非听清——
阚非也浑不在意!
阚非早已陷入愉快的期待之中。
田宅。
以开凿运河一事为中心,田穰苴和弦施跪坐于席,痛痛快快地畅谈一番。
事后,田穰苴满意地看着弦施,弦施则饮了一口凉水,表情略微吃惊,苦笑道:“田子好生厉害,差点让施招架不住。”
“哈哈哈哈——”田穰苴大笑,“弦子博学,令苴分外开阔视野,增涨见识。”
“哪里,哪里,田子莫来取笑了。”弦施摇了摇头,态度相当谦虚。
经过一场交流,田穰苴和弦施十分投机,干脆以“田子”和“弦子”称之,以示亲近——方才,田穰苴以运河开凿为题,询问弦施如何做法;弦施满脸肃然,逐个回答,答得错落有致,博得田穰苴频频喝彩!
最后,他们决定:先快速前往吴国,再依计行事。
“天色已晚,苴可否留弦子过夜?”田穰苴热情地发出邀请。
弦施也不拒绝,干脆地应下,回道:“有劳了。”
一夜无话。
隔天,田穰苴和弦施一边等待阚非的出现,一边做出相应的出行准备——备好细软,雇来数名护卫,只等阚非前来,便径直出发!
阚非没来。
田穰苴和弦施也不恼,重新检查了一遍行李。
次日,阚非来了,堪堪而来,还未说得上几句话,便被田穰苴和弦施齐齐地拉上牛车,简单而粗鲁地驾车前往吴国了——
效率简直不要太高效!
得知田穰苴早已出发,诸公子们差点风中凌乱——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些甚么,田穰苴便已跑了,根本没给他们任何机会!
不提诸公子们,光是姬子们,也吃惊得跌了下巴。
首当其冲,赫然是吕瑞姜——
“这不可能!”吕瑞姜几乎跳起,尖叫不已,“他们怎会去吴国呢?他们怎会去吴国呢?明明……明明……”
这剧情不对啊!为什么是田穰苴去往吴国和吴王商谈运河一事,而不是吴王派遣使臣向吴国结亲?——莫非是因为吕邗姜她没去吴国吗?
真是糟糕!
历史轨迹它发生变化了!
内心是何等暴躁,吕瑞姜却闭紧了嘴巴,来个一言不发。
公子黔斜视妹妹一眼,对侍女喝道:“看好瑞姬,明白吗?”
侍女哆哆嗦嗦,忙不迭地盯紧吕瑞姜,让她想出府都困难!
就这样,田穰苴一切就绪,踏上前往吴国的旅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