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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也倒是没大多反应,一点要死不活的意思都没有。
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在衣柜里翻衣服,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带尴尬。
而许窃,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两指间的绿豆糕,落至地面,还滚了两圈。
她吓得差点叫出声。
江也套好t恤,回头瞥了她一眼,声音不带丝毫情绪:“你好烦。”
她连忙捂嘴,将饭盒拍在桌上。
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语速,告诉他自己此行的目的:“我妈妈让我给你的,饭盒我明天再来拿,再见江也!”
她又跑了。
在奔跑中,头顶的小丸子不幸松开,长发凌乱在后背。
迎面而来的是唐鸣。
胖胖的他提着小蓝桶,得意洋洋朝她跑来:“许窃,你看。”
她望了一眼,是很多条黑色小鱼。
她记得这次,两人在河里摸了一整天的鱼,最后以失败告终。
没摸到鱼就算了,江也还自杀未遂。
简直是得不偿失。
虽说不是自己摸的,可佩服还是有的,她抬眸看着唐鸣晒得乌黑的脸蛋,笑着说了句:“你真厉害。”
显然很受用,唐鸣要送她一条。
她迟疑了一下:“给我两条好不好?”
“为什么?”
“送一条给江也啊。”
唐鸣表情变得为难了,倒不是他多心痛鱼,这种的,想摸多少摸多少。
犯难的是江也。
以往没出事前,整个大院最不配合他的就是江也,让他当王子,不干,让他当恶魔,不干。
偏偏许窃跟着他们闹,他也不痛快。
把她拉到一旁,看着唐鸣几人玩,不准她跑,不准她闹,非得乖乖巧巧的像个布娃娃。
如今出了事,他们更不敢和他扯上关系。
有人说他断了小指,是做了坏事遭报应,不能跟他玩。
他记在心里,牢得很。
许窃想要,他拒绝不了。
甩下一句你自己送给他,便去找塑料杯。
唐鸣走了,许窃无聊。
一个人蹲在桶边,小肉手滑过清水,有鱼儿在亲吻她的手背,又凉又酥。
她忍不住笑了。
殊不知二楼窗边,站了一个人,一身白衣,在看她。
个子不高,稚嫩的面颊有几分无神。
不带色彩,偏偏耳夹绯红。
不知在想什么,他赶忙关窗,拉下窗帘,阳光被遮了去,没了颜色。
他移在桌前,手指有意无意滑过饭盒,始终无言。
半晌,才从口袋掏出一把小巧的水果刀。
他紧盯着刀锋,锋利又冰冷,映着他的面庞,眼底冰凉,嘴角却像是在、微微上扬。
他皱着眉,合上了刀。
扔在桌上后,眼里便只剩下桌上的粉色饭盒。
苏荷和许林生在桌前等了一阵。
许窃进屋时,手里紧张兮兮的端着塑料杯,肉眼可见两只极小的鱼儿在游。
这夜吃了顿饭。
许窃在上一世,难得的一次温馨。
她清楚记得,江也死后,自己一次都没有回过家。
就那样,行尸走肉活了两年。
而后是死,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夜里,她回了房,一个人缩在被窝里,想了半天。
对于重生,她不是不高兴。
可若是上一世的苦楚,还要再经历一次,这一世,于她而言,不活也罢。
可谈及江也。
许窃愿意再受一次苦。
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爱的最高境界是为爱而生。
所以她愿意,为了江也再活一世。
不让她的少年,过得那么难。
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看小鱼,小小的,是黑色,说不上出挑,也不好看,可游来游去,却能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意味。
轻着步子开门,寻了一个塑料杯。
将另外一条小鱼,装了进去,掺点水,转身去了窗台。
这个点,许窃明了。
江也睡不着,自那事之后,他经常是失眠,整宿整宿睁眼到天亮。
敲了敲床,对面没声。
她知道,这时的江也,对她颇有防备。
她没受过那种痛苦。
江也却在一个月前,握着断指,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侮辱至死。
他如今啊,铁定觉得自己,和这世间格格不入。
“江也,你睡了吗?”
她轻着声音,却不再执着敲窗。
对面传来沙哑的声音,低沉得像没说过一般:“没有。”
“开窗好不好?”
“……”
没声音。
“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即便知道窗户没开,江也看不到,她仍控制不住,举着杯子抬了抬手:“一条小鱼。”
顿了半晌,屋里的江也似乎在思考。
“放那儿吧。”
知道他不肯开窗,许窃也不强求,乖乖巧巧把塑料杯放在窗台前,还忍不住提醒:“放了,记得拿。”
对面依旧没声。
她无奈摇头,不爱说话的性子,真的就伴了他一生。
轻着声音:“江也,别怕。”
“黑夜在黎明之前,微微一抬头,便能看清前路的曙光。”
她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
抬手拍了拍脑袋,莫名觉得自己好傻,她现在二十岁高龄,可江也,仔细算来也不过是差几个月就满6岁。
虽说他思想老成,智商略高,可再怎么说,左不过是个小屁孩。
能听懂她说的话才是真的奇怪。
干脆不解释了,她隔着窗户,笑着说了声:“晚安。”
对面一片寂静,多数时,她甚至觉得自己,在跟一面冷冰冰的墙讲话。
可认真想想,墙都比江也暖和。
回到床上,没了原先的忧虑,不到一会儿工夫就睡着了。
孩童身躯本就如此,嗜睡,吃的还多,要不是她知道长大后的自己蛮漂亮,还不得被现在这幅模样给吓哭。
肉嘟嘟的脸蛋,肥死了。
一夜无梦,连清晨梦醒都如此。苏荷准时来了她的房间,替她穿衣。
她推了推,表示自己可以。
认认真真,将小裙子套上了。
除了头发,她真的不知道苏荷扎的两团小丸子怎么弄。
但是为了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懂,还是个孩子,只得满脸笑意,略带萌感望着她笑:“妈妈,想要扎包子。”
卖萌什么的,她最擅长了。
苏荷下了楼,嘱咐她吃早饭。
她赶忙去开窗,小塑料杯果然不见了,刚想笑,谁知隔壁的窗户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江也一头乱发,睡眼惺忪的模样。
她张了张嘴,忍不住眨眼。
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