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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峒派正为找人火急火燎,唯一不受影响的也只有住在瑶山之下但对峒派漠不关心的云楚了。
每年的五月到九月,云楚小姑娘都会去仙女岭最北边的苍狼峰上去采集无名草,无名草并非无名,只是因为它从未出现在任何药典之上,云楚算是第一个发现者,可惜小姑娘对附庸风雅那些词句完全没有兴趣,因此就取名为“无名”。虽然无名草一文不值,其实是治跌打损伤的良药。
“所以,爱徒为了几根破草,要把为师一个人丢在山下?”凤倾阑坐在窗下,细细的把玩着一个茶杯,语气中带着不高兴和一点小小的委屈。
云楚:“……”师父,你不知道你这样说话杀伤力很大吗?
有时候她真觉得,遇到凤倾阑之后,她原有的生活全部被打乱了,莫名其妙的有好感,莫名其妙的拜师,莫名其妙的任劳任怨。此刻,她还莫名其妙地赶着驴车离开竹居,而自家师父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木板车上,左手抱着刚从地下挖出来的两坛不知从哪里顺来的酒,右手置于“凤妍”之上,丝毫不愧疚的享受比自己小三岁的小姑娘的服务。
想着想着云楚终于想明白了,当凤倾阑刻意要吸引一个人的时候,对方是很难逃出他的魔爪的,因为这人无论是外表还是骨子里都是一只能够蛊惑人心的妖孽。
至于凤倾阑为什么要吸引自己?云楚歪着脑袋,思考得很认真,但很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张子笙?云楚摇摇头,张子笙固然厉害,但这点道行还不足以让凤倾阑牺牲美色,况且她也没那个能耐扳倒张子笙。
难道凤倾阑对自己有好感……额,她还是更相信凤倾阑只是因为无聊想找个人打发时间罢了。毕竟像自己这种乖巧善解人意又任劳任怨好欺负的徒弟上哪里找啊!
小姑娘一个人傻傻地笑着,丝毫没看到车上的人一直注视着她。
桃花不语美人笑,君子止步。
凤倾阑歪着头,有些不解,当年安成帝的贵妃傅冰惜一笑风情引得世间男子痴迷,同样是女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或许,等长开了就好看了。他把目光移向云楚豆芽菜一般的小身板,如是想着。
若是云楚知道凤倾阑此刻的想法,一定会气得吐血。
天下第一美人,和她这种乡村小姑娘,师父你确定有可比性吗?
虽然云楚有一条去苍狼山的相对比较安全的路线,但凡事无绝对,她不过是担心路上有意外,再加上师父大人舟车劳顿,身体可能会吃不消,因此打算一个人去,结果……师父大人先是一脸威胁地说:“所以,爱徒为了几根破草,要把为师一个人丢在山下?”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立刻转身一脸落寞的表情,苍白的嘴唇受伤的吐出这么一句话:“也是,为师不过是一个阶下囚,怎么能让爱徒为难。”
“……”顿时愧疚感泛滥,等她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在路上了。
泪流满面啊,不带这么用美男计的!
一路北行,环境开始变得有些荒芜,四周的林子安安静静,只剩下风声。
凤倾阑睁开眼,微醺的神色中带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将抱酒的手抽回,反而轻轻一揭,酒坛的泥盖子就不见了。一股特有的酒香味顿时弥漫在荒山之中。
不对,这酒的味道——怎么这么熟?
“相思”酒,一年只有十坛,此酒风味不似凡间。由峒派出售,千金一壶,从而流传于世间。仅仅这十坛酒,就相当于峒派一年七成的收入。可见“相思”之醇,价值之大,酒香之醉。不过,恐怕谁也没想到,这种给峒派带来巨大利润的酒,是出自一个十二岁小姑娘手里的。
凤倾阑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爪子正打算偷喝两口,便见自家小徒弟像老鹰护雏似的拦在自己面前,气鼓鼓地瞪着自己。
“师父,你怎么能偷我的酒?”
凤倾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点了点头,像赶苍蝇似得把云楚丢到一边,拿起酒坛子就往嘴里倒。
“啊啊啊啊啊……这不能乱喝啊!”云楚别开眼睛不忍直视,“相思”酒虽然被称作酒中极品,但绝不是能这般豪饮的,因为这酒的后劲极大,即使号称千杯不醉的人,也不敢这么喝。
此时云楚顾不上凤倾阑不问自拿的事了。
相当于喝下了好几千两银子的凤倾阑心满意足的放下酒坛子,原本白皙的脸此时微微发红,眼神中有一种与平时不一样的亮光。
云楚缩了缩小脑袋,盯着自家师父,然后伸出两个手指头,问道:“师父,这是几?”
凤倾阑琉璃般的眸子透过一丝笑意,亮出爪子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为师没醉。”这样的他透着一股别样的诱惑,让云楚微微有些痴呆。
云楚承认自己脸皮薄,被凤倾阑这样看着,脸红得比煮熟的虾更甚。她低下头,搓着两只小爪子问:“师父,好喝吗?”天哪,为神马她要用这种羞涩的表情问这种问题,这是她的酒她的酒她的酒!
凤倾阑的神色快速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了笑,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徒弟的头:“快赶路,不然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云楚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唉,豆芽菜难过美男关。
苍狼峰下,云楚一再坚持,终于让凤倾阑妥协了,乖乖待在山下喝酒待徒儿回来。所以说,美男计用多了,偶尔也会不奏效的,更何况某人本来就不想爬山。
云楚担心凤倾阑无聊,自发地把剩下的酒坛子开了,千叮咛万嘱咐地说:“师父,你就好好坐在车上,哪里也不要去,这儿常有野狼出没,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
“嗯?”一字出,声调变化多端。
“……总之,师父要在这里等我回来。”
凤倾阑赶苍蝇一般地挥挥手,有些头疼,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家徒儿还有这么一个毛病 ——啰嗦。
云楚姑娘一步三回头地往山上走去。
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凤倾阑轻轻放下手中的酒坛。
午后的风,糅杂着一丝腥味,吹过,撩起一缕缕青丝,飘过那宛若白玉无暇的脸,掩住眸中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