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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着眼在心里嚎了半天,忽然发觉自己还没死呢。
“难道那恶尸善心大发放过我了?”
刚这么想,就被那恶尸一胳膊拍飞,在空中连弯都没拐就撞到了山坡的树上。
被僵尸拍的一边火辣辣地疼,撞到树的那一边酸麻酸麻的疼,道士疼得发晕,大脑一度空白,险些晕过去。
幸好他还记得自小所学,就怕自己沾上尸毒,忍着疼去摸被僵尸拍的那半边身子,入手一片水泡,道士的心顿时惊凉了一半,赶紧吃下一颗辟尸丹,甩了甩仍然发晕的脑袋,这次瞅准了方向,砸了一张烈火符过去,没顾得上看符纸有没有效抬腿就跑,头都不敢回。
这僵尸真不是一般二般,只胳膊一甩就能将他的衣服震碎将尸毒传给他,他这种混饭吃的捉鬼道士还是别凑着热闹了,赶紧揣着钱走人。
见道士跑了,韶华问:“要不要把他抓回来?”
将铭道:“用不着我们,那僵尸不会让他走的。”
韶华转头瞧那僵尸,见它依然僵直地站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动作。猜想或许这僵尸仗着自己速度快,根本不把道士跑的这几步放在眼里。
那僵尸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勉强能挂在身上,许是死后被人埋在了土里,它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材质和颜色。它身上裸露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青黑腐烂,让人看之作呕。它的指甲如所有僵尸一样又黑又长,锋利犹如鹰爪。在他脖子的一侧有两排明显被咬过的牙印,牙印又深又尖,能看出是某种动物的牙印。
它的脸上已看不出容貌,只是那双在夜里发出蓝光的眼珠,现在仔细看来,才发现它已没了眼瞳,苍白的眼珠上从中间呈放射状布满了一根根蓝色的线条。韶华猜测那应该是它血液的颜色。
“咦?”韶华不禁发出声音,感觉到将铭看向她的目光,解释道:“你看那僵尸身上是不是长了新肉?”
将铭看了一眼道:“尸身再生,不知到底是什么宝物能有此等功效。”
韶华所知,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只有凤凰山上的濯凤池水、仙界天宫中老君练就的不老丹,以及她这株瀚海茯藤。
想到这,韶华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时,一阵慌乱的脚步传来,眨眼功夫,那道士面色发青地跑了回来,远远地见着这边熟悉的山坡和站在原地的僵尸,道士“妈呀”一声急忙转身再跑,嘴里还念叨着“鬼打墙,鬼打墙,童子尿,童子尿”,一边说还一边脱裤子。
这种连新肉都能长出来的僵尸哪还在乎童子尿,之见僵尸瞬间移至道士身前,道士刹步不及,眼见就要撞上僵尸,关键时刻上身使劲一扭,“啪”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僵尸伸出坚硬的手爪就要向道士脖子上抓去。道士吓得魂不附体,对着僵尸求饶:
“僵尸大仙饶命啊,我不是有意闯进您的地盘的,根本没想过要害您,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这条小命!”
僵尸的手停在半路,用生硬滞涩的声调说:“你伤了孝……放过你……不可能。”它的舌头僵硬,只能很慢地说话,而且一出声便有风吹破窗的沙哑之音。
道士无辜道:“我没伤什么孝呀,我这人最烦孝,见了都绕着走。”
僵尸的手再次落下,眼看就要落到脖子上,道士情急之下用双手抓住它的手臂,这一下尸毒沾到手上,疼得道士直接就晕了过去。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道士被杀,将铭和韶华跳了出来。
僵尸嗅到生人气息,感知到这两人都非凡人,以为将铭二人是来除它的,身上煞气顿起,周身笼罩在比黑夜更黑的雾气里。
“你们是谁……想怎么样?”
将铭道:“我们是谁你不必知道,倒是想问你是谁,为何在这山间害人。”
僵尸:“闯进我的地方……还敢如此嚣张……且……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说到“且”字时它突然发难,抓向将铭。
将铭把韶华推开,与僵尸斗起法来。韶华见将铭游刃有余,且招招式式都之事在试探僵尸的实力,便放下心来,走过去查看道士的伤势。
从道士的包里翻出辟尸丹喂给他吃下,见道士手上的毒泡没有蔓延的势头了,才站起来观看打斗。
打了是几个回合,僵尸才发觉将铭并无伤它或捉它之意,疾退一丈,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将铭:“没有目的,只是好奇你一个飞尸,如何修全的魂魄。”
僵尸警惕地道:“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好奇而已。”将铭说,“好奇你既有灵智,为何又去祸害无辜村民。”
僵尸幽蓝的目光打量着将铭,又打量一番韶华,最后还是决定小心为上,问道:“你们可是村民招来捉我的?”
将铭说:“我们不是,”他指向地上的道士,“他是。”
僵尸想道:“这二人之前在暗中观察了我许久,见我要杀人才现身,看来确实对我没有恶意,而且这男的看上去修为极高,若想对我做什么,估计就动动手指的功夫,这种人没必要向我撒谎。”
于是僵尸回答道:“我是最近两天……才修齐的三魂七魄,之前对村民做的事并非故意为之。”
将铭道:“那也难怪,僵尸的本能就是趋避生气,或许是他们冒然闯进了你的地方,才招来杀身之祸。”
僵尸听了将铭这话,眼中的蓝光闪烁了一下,他其实不太能接受自己已经不是人了这个事实,更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了僵尸。
“现在能告诉我们你是如何修全魂魄、长出新肉的吗?”将铭问。
“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你们要……为我做一件事,答应了……我才能告诉你们。”
将铭从出生到如今,一直居于高位,极少有人敢跟他讨价还价,若是平时,恐怕他会生气,会不屑理会,可是现在他心情很好,也有心情去费心探究一只僵尸的过往,所以他微微点了下头,表示可以。
僵尸用它那断断续续的沙哑嗓音缓缓道来:
“这事还得……从……三十年前说起……”
原来这僵尸生前姓冯名鸿浩,是山下镇上一个穷秀才。三十三年前无意中得罪了乡绅魏家才,姓魏的竟将他困于地牢日日折磨。
后来冯鸿浩逃出来,躲在离这里两座山头的一个山洞里,想着在山里躲上一两个月再出去。不料被魏家的仆人找到,魏家才未免事情闹大,命令随从将他殴打致死,埋尸荒野。
冯鸿浩存着一口怨气,残魄不散。那时虽正值春末,天气暖和,但是他身体腐烂的却极其缓慢。半年之后,山上一匹孤狼发现了他,将他从土里拖出来打算充饥,一直将他拖到一个极阴极冷的山坳里。
本来冯鸿浩的尸身已有尸变的迹象,一被拖至那里,吸收了极阴之气,几乎是一下子就让他变成了真正的僵尸,那匹饥饿的孤狼也成为了他变身之后的第一个祭品。
后来二十年里,冯鸿浩一直在那处山坳吸收阴气,这让他修炼的速度比普通僵尸快了一倍。直到有一天,一向无人踏足的山坳来了一个迷路的樵夫。
冯鸿浩一闻到活人的气息便压制不住僵尸的本性,扑上去吸干了樵夫的血。僵尸一旦喝了人血,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循着樵夫;来时留下的气息,一路来到山下的村庄,那一次他咬死咬伤的一共八个人。
当白昼来临,僵尸回到山里,因为日头太毒,冯鸿浩就就近找了一个能遮光的石缝钻了进去,不料这石缝里暗藏深邃,他手脚僵硬,一个不慎便掉了下去,结果这一掉就掉出一个大机缘。
在凡间,有些地势灵巧的地方,能够聚拢天地日月的精气,经过万年积累,精气便会化为人形,名为髓长在地里就叫地髓,长在山里就叫山髓。
髓初成型时为婴儿形态,之后十年一岁,便如常人,从幼儿到成人渐渐长大,长至三四岁样子,便有了灵智,能够行动。
冯鸿浩一掉下去巧合之下就碰上了一个两岁幼儿形态的山髓。
对于宝贝的本能占有使他吞下了那个有四个成人拳头大小的婴儿。
等他身体吸收完山髓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直到最近一个月他才恢复了行动,算算看,他在那山缝里躺了十二年呢。
有趣的是,当他能挪动身体,第一次睁开眼睛时,就发现有个四岁左右的孝坐在他身上,这孝不是人也不是鬼,直到冯鸿浩前几天有了灵智,与这孝交流之下才知道这孝与他之前吞下的山髓是一对孪生胎,因为他吸收了其中一个,体内便有了山髓的气息,所以另一个山髓把他认成了自己的兄弟,对他格外亲近。
后来他想找魏家才报仇,可是下山后一闻到生气就无法克制地失去理智大肆行凶,每每都是天将黎明时他才在鸡鸣中恢复神智。他不想伤害无辜再增业报,于是这些日子他都只在山间活动,尽量避开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