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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陲,斜阳的最后一缕光芒都坠下,楚御桦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袍,与青鸳在宫门外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马车的轱辘声在忽明忽暗的夜色里显得很是突兀,辰逸在马车旁,看向殿下唯一一次作出出格举动为的就是眼前的楚御桦,然后开口禀报,“殿下,楚家嫡女似乎等的是您。”
宽大的马车内,夜言珩靠躺着,好似未曾听到似的,他以为这个楚御桦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呵,看来是他想多了。
楚御桦本就等得不耐烦,若不是她极其怕冷,这个什么太子给她一件暖和的衣袍,让她不至于太狼狈,况且她没有欠别人人情的习惯,更何况那件男子的锦袍,她总不能给扔了,若是带回府里爹爹看见了,岂不是很尴尬。
她站得比较远都听见了那太子旁边的侍卫告诉他,她在这等,结果人家根本不想搭理她,思及此,楚御桦冷笑一声,从青鸳手里夺过那件锦袍,快步走近那辆马车,绝美的脸上挂着十足的嘲讽,“原来冠绝天下的战神是个聋子,想来耳不能听,很是苦恼吧,那本小姐就不打扰了。”
随后,那件被她生气捏皱的锦袍一把摔进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辰逸嘴角抽搐,这个楚小姐这么,这么.....厉害,嘲讽能力真行。
夜言珩在马车内听得清清楚楚,神色自若,丝毫不受影响,敛起衣袍,看着那衣服上的皱褶,一缕浅笑从嘴边淡笑开来,“呵呵,原来是只小野猫。”
辰逸听到,嘴角抽了抽,看来太子殿下很喜欢被人骂聋子啊。
夜言珩到御棠楼已是夜深,战场上呆惯了的人,总是独来独往,不喜人伺候,除了辰逸这个往生门最得力的暗卫之外,其余藏在暗处的玄甲队根本神龙不见首尾,不在关键时刻,他们是不会出现的。
粗砺的指腹磨砂着那件带有女儿家特有馨香的锦袍,束腰处被捏得满是皱褶,晦暗莫测的盯了许久,一个女人而已,他可以玩玩,她的东西他要,人,也要。
思绪也飘到了远处,征战沙场多年,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并非开疆拓土,而是要接回一人,一个,他应该保护的人。
北陵十四年冬,苏氏一族没落,邺城数一数二的家族一夕之间,化为乌有,丞相府嫡长子,沈行之接手地下钱庄的追查,用时七天,缴了白银,黄金,银票,不计其数,全部纳入国库。
若说北陵闺阁女子梦寐以求,谪仙般的人物除了璃王萧璃,便是那丞相府拥有高超经商头脑的沈行之了,掌管着进出口商队贸易这个至关重要的关卡,他在位短短三年时间便使得北陵的进出口经济提升了往年的五倍不止。
长得也是温润如玉,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用来形容他,最不为过了。
丞相府,白桦院,海棠盛开,绚烂夺目。
书房内,一位身穿白衣,头戴束冠,风华绝代,芝兰玉树般的男子,黑眸深情而又坚贞的盯着画像上的女子,明眸皓齿,朱颜如玉,这是今日的第几张画像,他都不记得了,只想一直画,画到,她记起他为止。
他犹记得,那年海棠花正盛,他外出游玩遇到了她和她的小丫鬟,冒冒失失的爬树摘果子,树下的他被扔到砸破了头,她看到树下的他被砸到,睁大乌黑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连声道歉,想要下来查看他的情况,结果踩断树枝,一个不稳,连人带果子,摔在他身上,伤上加伤,十二岁的沈行之觉得他一定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选择那一天甩掉粘人的沈桃夭,出来游玩。
后来啊,一切好像是天注定一般,因为伤了他,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我会负责的。”带他到医馆看伤,医师说没什么大事,男子汉嘛,破点相都没事的,至于她那一摔,九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大力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还是拿了几副药,叮嘱他按时吃。
天真的小姑娘看到又是擦药,又是中药的时候,以为很严重,拍拍胸脯保证一定能治好他。
再后来啊,隔三差五就跑去找他,看他伤有没有好,与其是看伤,不如说是来蹭好吃的,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
那时的将军府将她护得太好了,若不是那次巧遇,他都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她这样的小傻瓜。
就这样过了好多年,他庭前的绿树换成了海棠,而那海棠,已然可以乘凉,可是那时的她,却不复存在。
第一次的相遇,她掉在他怀里,撞在他心上,从此便认定了,十年了,原来一次落水,就可以把他整个人彻底忘掉,从此脱胎换骨,一个眼神也未曾施舍与他。
错了吗?爱一个人到极致,原来可以装作无动于衷,不给她添任何麻烦,不让她有任何对自己的质疑,只希望她能过得好,哪怕自己在无间地狱,自己挣扎。
那画上笑语靥靥的人儿,除了楚御桦,还有谁能配上那身风骨。
吱呀一声,光线昏暗的房间被打开,沈行之略有血丝的双眸不适应的一闪,并未有任何动作,沈桃夭一身藕色衣裙,衣袂飘飘,精致的五官,标准的鹅蛋脸,世家小姐的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哥哥,怎的又在书房作画,我吩咐厨房熬了参汤,趁热喝了吧。”说罢,将碗盅放置案台,自己则款款坐在一旁的座椅上。
黑眸瞟了一眼画上的女子,眼中闪过怨怼,很快便消失了,就直直的看着沈行之,示意他赶快喝汤。
沈行之揉了揉太阳穴,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遂开口道“夭夭费心了,哥哥喝了便是。”
沈桃夭盯着碗里的汤见了底,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便娓娓道来“那日百花宴,我见到楚御桦了,她变了,真的变了,还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虽然桃夭这样说会污了她在你心中圣洁的模样,但是我还是要如实告知哥哥。你知道吗,她甚至还去招惹了萧璃哥哥,宴会上穿着别国太子的锦袍,还被萧璃哥哥抱在怀里,苏家落败,她脱不了干系!”
说到招惹萧璃的时候,她眼眸狰狞可怖,沈行之也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起伏,薄唇微抿,“桃夭,我希望你别说她坏话,我不想任何人诋毁她,哪怕是你也不行。”
“哥哥!”沈桃夭不甘低吼出声。“为什么,我才是你妹妹,萧璃哥哥是我从小就喜欢的,为什么你不帮我,反而责怪我。”
美人落泪,凄楚又可怜,泣涕涟涟的继续道“我真的受够了,从小到大她分了你多少的宠爱,为了让她没有负担,这么多年,我沈桃夭,丞相府嫡女,又见了她多少次,如今她借口忘怀,将这些年的情意推得一干二净,这就是你护的女人,沈行之,你真的很懦弱你知道吗!”
沈行之听后,那张布满血丝的双眸更为可怖,拍案而起“够了,出去,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好,我不管你了,你这个懦夫。”
说罢,哭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