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天秦瑟刚进教室，就感觉到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打转。

她没理睬。

直到去了自己的位置上落了座，发现那道视线一直凝聚在她身上没有停下来，她才偏头望向身侧的同桌：“宋凌，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不然总盯着她做什么。

宋凌虽然胖了点，五官却很好看。算是个眉清目秀的小胖子。

他趴在桌子上，仰望着坐得端正的秦瑟，啧啧轻叹：“秦姐，真看不出，您老真有本事。”

昨天他都不敢相信了，那个护短的人，竟然是他清心寡欲得跟个和尚似的四哥！！

秦瑟以为宋凌说她和陆宇豪对峙的事情，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说过，以后不会再追着他跑。这回你总信了吧？”

“信信信！我信！”宋凌点头如捣蒜。

有四哥在，陆家小渣渣算个什么鬼东西哦。

没一会儿班主任陈彦来了，手里拿着厚厚一叠试卷：“今天利用早自习和第一节课的时间来个小测验，看看大家这段时间在家里复习预习得怎么样。”

宋凌哀嚎：“陈班这才开学第二天！”

他嚷嚷开后班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抱怨声。

陈彦不为所动：“现在高二下学期，很快就要进入高三。还有一年多点的时间就高考了，我希望大家能够从现在开始重视起来，认真备考。课代表来发一下试卷。”

陆宇豪起身往讲台方向去。

平时注重穿着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他，此时满脸阴沉，侧脸青肿了一大块，鼻梁青紫。非常引人注目。

“怎么受伤了？”陈彦关切地询问。

陆宇豪低头接过试卷；“打球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同学们早就注意到了他今天的不寻常，纷纷小声议论。

宋凌重重哼了声，阴阳怪气地尖着嗓子说：“打球能砸到侧脸？该不会是陆小组长水平高超，能够用脸接球吧。”

他声音拔得高，大家都听见了，屋里响起哄笑声。被陈彦冷着脸瞪了一眼后，哄笑变成哧哧哧的闷笑。

“宋凌你出去站着！”陈彦指着门口高声喝道：“捏着嗓子说话不男不女的像什么样子！”

“出去就出去。不男不女怎么了，现在还流行男唱女声呢。哥这叫做紧随潮流。”宋凌嘀嘀咕咕着，试卷也不拿，吊儿郎当晃晃悠悠往外走。

谁知他还没走出去两步，袖子一紧，被人拽住。

宋凌停住步子回头看秦瑟。

秦瑟眼神示意他别动，起身朗声道：“老师，昨天陆宇豪在校外和别人吵架，被对方不小心伤成这样的。宋凌当时在场，知道是陆宇豪出口伤人在先，对方才会不小心伤到他。所以听了陆宇豪的谎话后，宋凌才是这种反应。”

这话一出来，满屋子尽皆哗然。

原因无他。

谁都知道秦瑟从小学就追着陆宇豪跑，从来都是护着陆宇豪的，半点都舍不得伤他。就连让她在亲爹亲妈和陆宇豪之间选择，她都会选择陆宇豪。

如此这般坚持了五六年。

现在秦瑟主动说陆宇豪不好，而且还帮宋凌说话，那就证明事情真的是她说的那样，是陆宇豪不对了。

很可能陆宇豪这错事儿做得非常过分，连秦瑟都看不过去。

这也说明，为什么秦瑟忽然之间就不搭理陆宇豪了……或许她是发现了陆宇豪严重地表里不一、人品不好？

这次不只是班里同学，就连班主任陈彦也开始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起陆宇豪来。

“既然你说他和别人起了冲突，那你说说看。”陈彦问秦瑟：“和他有矛盾的人是谁？”

秦瑟斩钉截铁道：“我只看见了那一幕，不认识那个人。”

她笃定陆宇豪不敢供出来叶维清，所以把这件事当众讲出来。而且，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她认识叶维清，这谎扯得底气十足。

陈彦去看宋凌。

宋凌连忙摆手：“我和秦姐都是路过。我和陆组长不熟悉，秦姐都不认识的人，我怎么可能认得。”

他连续几声‘秦姐’让同学们忍不住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陈彦亦是弯了弯唇角，望向宋凌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但是下一瞬，他眸色转为凌厉，质问陆宇豪：“伤你的人是谁？你总不可能不认识吧？”

陆宇豪抿着嘴不吭声。

给他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把叶维清供出来。

叶维清是叶家太子爷的事情，一中上上下下没几个人知道。

但是，叶学霸成绩好人品好做事有分寸，这是全校上下有目共睹的。

如果他说出来和他起冲突的是叶维清，别说班主任陈彦了，就连校长他们，恐怕也会选择相信叶维清无辜，不相信他。

他也不敢找店员们作证。

昨天经过秦瑟的一番说辞后，那些人明显偏心叶维清。就算来作证，也只会火上浇油，对他更为不利。

陆宇豪的沉默像是默认。

陈彦一向持身极正，没想到得意门生会出这种品德上的岔子，顿时气极。

他劈手把试卷全部夺回来，指了宋凌：“你，帮忙分一下试卷。”又冷冰冰道：“陆宇豪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先回位置休息吧。”

语气之冷淡，仿佛陌生人似的。

宋凌看这情形，知道自己不用再去罚站了，欢天喜地过来拿试卷，朝着陈彦九十度鞠躬：“圣上英明！臣遵旨！”

这番作态让陈彦忍俊不禁。

陈彦笑骂：“跟个泼猴似的。快去！”

宋凌乐呵呵发完试卷，回到座位上，对着秦瑟简直要膜拜：“秦姐！您老真是观世音菩萨转世啊！”

他虽然被罚站好多回已经成了习惯。但是和陆小渣渣对上的时候，能扳回一局真是太太太爽了！

原以为陈班对陆小渣渣那么维护，肯定没办法扭转乾坤了，所以他认命地往外走。

谁知秦姐出马，一个顶三千！

秦瑟看着宋凌这一脸崇拜的样子，笑得不行，大手一挥：“不用客气。以后记得给姐端茶递水就行。”

“喳，小的遵命！”宋凌应得十分顺溜。他昨天就崇拜秦姐，现在更是恨不得把她供起来。

秦瑟摊开试卷，发现这次的题目有上个学期课本上出现过的，也有这学期新课本的前三课相关内容。

幸好她这两天大致看过上学期的所有科目的课本，昨天又在叶维清那儿多预习了几课，答题的时候毫不费劲。

秦瑟专心致志地做前面题目的时候，宋凌正对着开了个头的作文抓耳挠腮地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编。

他刚才瞧了瞧前面的，几乎完全不会。索性先编作文。别的不说，总得把空着的地方都填满了。

平时陈彦看到宋凌这扭来扭去坐不住的德性，少不得狠狠训一通。经过刚才的事儿后，他发现自己并不真正了解自己带着的这帮孩子。

经过宋凌桌边，陈彦语气淡淡地说：“静下心想，别总是动来动去的。凡事多用脑、多思考。”

宋凌“哦”了声，捏着笔继续苦想。虽然不如其他学生安静，好歹扭动得比刚才轻多了。

一交完试卷，他飞速地蹿到了卫生间，钻进小间关上门。打开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宋六：嗷嗷嗷，四嫂威武！我要拜倒在她的校服裤下了！而后吧啦吧啦，添油加醋地把今天考试前的事儿给讲了。

其他人显然没有注意到陈班和陆组长之间的恩恩怨怨，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放在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上。

温二：小四有女朋友了？

宋六：暂时还不是女朋友。我秦姐威武霸气，哪是四哥能轻易追到的！q(s^t)r

赵五：那你还说是女朋友？说不定四哥还看不上她呢。咱们老四那可是当和尚的好苗子啊！

大洋彼岸，方湛廷正在参加酒会。衣香鬓影中，他无意间瞥了眼私人手机，微笑着婉拒了女士们的跳舞邀约，走到无人的偏僻处快速回了几个字。

方老大：我见过那小姑娘，很漂亮，小六同班同学。

简短一句话证实，叶维清对那姓秦的小姑娘确实很用心，都让方老大看过她了。

这下子可炸开了锅，群里瞬间沸腾。老二老五都嚷嚷着让宋凌偷拍几张照片发过来。就连平时很少群里聊天的老三都冒了头。

穆三：漂亮好。最好比小四还漂亮，气死他。

赵五：啊啊啊啊啊四哥居然真的动了凡心？我的神仙哥哥终于成凡人了，为弟太感动了嘤嘤嘤嘤嘤嘤。

温二：小四加油。

赵五：六儿，改天你们带四嫂回大院来和大家见见面啊。

宋六：哼。我秦姐威武霸气，哪能随随便便见夫家人。你们见我秦姐去还差不多。

温二：老三老五，不如我们去一中偷偷看几眼？

赵五：别了，方家大伯知道我们偷闯一中的话，去学校抓我们怎么办。一中是他的地盘！

宋凌嘿嘿地贼笑着，心说你们还没忘方大伯是副校长就好。他正想回个消息，眼瞅着要上课了，再不回去的话迟到了恐怕秦姐会生气，赶紧手机一关溜出卫生间。

下课后他头一个冲向卫生间，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点开99+的群消息。

前面都是哥哥们乱七八糟的各种猜测各种八卦，甚至于翻开了黄历在讨论哪天让叶维清带媳妇儿回家好。只有末尾最后两条是叶维清发的。

叶四：那天不行，宋叔叔生日恐怕赶不过去。

叶四：下次我回大院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带上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