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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抹了一把眼泪，“老爷他要纳新姨娘，府里几位姨娘因此争辩不休，已是大乱。”
沈棠听罢，大抵了解了情况就打算带着金粿与银杏回沈府凑凑热闹，顺带也想了解那让沈大海魂牵梦绕的女子是何方神圣。
沈府里已经炸开了锅，几位姨娘难能同仇敌忾，竟是一致对外反对新姨娘进府。
几位姨娘都围聚在大姨娘的屋子内，其中不乏有人咒骂着那还没进门的新姨娘是个狐媚妖女勾了老爷的心。
再次踏入沈府，沈棠已然是不一样的心境。她目前的感觉就是出嫁女回门，感慨万千。
府邸里的下人见了她皆是行礼，中气十足道：“大小姐好。”
沈棠朝他们点了点头，径直往大姨娘的院子走去。
“大姐姐，如今府邸里可是你当家，你要是向老爷面前说道说道，老爷指不定就打消了纳妾的念头。”说话的这位是五姨娘，出身于梨园，端的是一副好嗓子，声音也是犹如黄鹂啼叫婉转动听。
大姨娘跟随沈大海的时间最久，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他决定的事情哪有回圜的余地？更是轮不上自己指手画脚的份。
于是大姨娘便闭目养神，没有吭声。
“听说老爷新相中的那位是楚湘楼的清倌儿，倒是和老五你有异曲同工之处。”四姨娘抚了抚云鬓，含沙射影道。
四姨娘与五姨娘平素就是不对盘，原因便是五姨娘进府的时候同她争夺一串玛瑙项链。彼时五姨娘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得老爷宠爱，轻而易举夺了项链。
这事在四姨娘心里就成了一个大疙瘩，多年以后也未能释怀，逮着机会都得暗讽五姨娘几句。
果不其然提及出身，五姨娘宛若被戳中了痛脚一般，恨恨地咬着牙咔嚓咔嚓响。
眼看战火一触即发，沈棠提起裙摆敲跨入门槛，走进屋子里来。
“几位姨娘都在呢？”
冷不丁的听到沈棠的声音，几位姨娘齐齐看向她，便是原本阖眼的大姨娘也睁开眼，目光和善的盯着她看。
“棠儿，你可算来了。”二姨娘率先反应过来，亲昵的拉着沈棠的手先是一顿的嘘寒问暖，得知她在穆府一切都好同陆景沉关系也有修复，这才少许放下心。
沈棠落座后，顺手从果盘里取了一个柑橘剥开，顺口问道：“听闻我爹他又想纳妾了？”若是沈大海再纳妾，新进府的便是排行六姨娘了。
沈大海还真是老当益壮！
提起这茬，几位姨娘面上都是愁云惨淡的，二姨娘捶胸顿足道：“棠儿，找你回府便是为此事，老爷他铁了心要纳妾，也不知外头那狐狸精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所以几位姨娘是想让我去找爹，劝他打消纳妾的念头？”沈棠剥了一瓣柑橘去了橘络塞进嘴里，不得不说大冬天吃橘子真的不要太爽！
尤其是屋内有地龙，抵御了外头的呼啸寒风，温暖如春。
二姨娘搓了搓手，干笑几声，“棠儿，你爹他平素最是宠爱你，也就你能在老爷面前说上话。”
几位姨娘都眼巴巴的瞅着沈棠，那种既期待又紧张的眼神看的沈棠心底发毛。
唯有大姨娘岿然不动，淡定自若的端起茶盅抿了几口茶水，一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看破红尘的洒脱大度。
送走几位姨娘后，沈棠想起她们临走时纠结又期盼的神色，不由得摇头失笑。
古代的女子地位实在低微，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没有选择也没有说不的权力，更谈不上反抗命运。
所以哪怕自己夫君想要纳妾也只能大度含笑接受，最后慢慢的将自己变成深闺怨妇，带上假笑的面具伪装善良过完这一生。
大姨娘见沈棠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便清了清嗓子，温声细语道：“棠儿，你不必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老爷决定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不必去找老爷，省的伤了你们父女俩的情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话里话外都是为沈棠考虑甚至可以说是不加含个人情绪，完全是冷静自持的语气。
沈棠愣了愣，“大姨娘，您支持爹他纳妾吗？”说完之后，沈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女子，能大度接受自己夫君纳妾无动于衷吗？
大姨娘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棠，摸了摸她的发顶，叹息一声，“棠儿，我们女子出嫁后首当其冲的便是为夫家延绵子嗣，继而相夫教子。自然，我们也要学会大度包容，男人么，都是那样朝三暮四的，纳妾通房也是正常，我们要学会接受。”
大姨娘典型的是古代女子标准楷模，但她传授的思想和经验恕沈棠不能苟同。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她，决计容忍不了男人三妻四妾的理念。
“罢了，你还小听不进这些话，但棠儿你可要和姑爷好好努力早些怀上身子。女子有了身孕，若是能一举得男，便是能在夫家站稳身了。”大姨娘依旧是苦口婆心的说着，她是真把沈棠当作自己亲女儿看待。
大姨娘出身书香门第，后家道中落幸得沈大海施以援手，大姨娘为报恩便是以身相许。在沈府这些年，她也是兢兢业业打理府内大小事，不敢有半分怠慢。
沈棠不自然的点了点头，不过依照她目前和陆景沉的关系，暂且还走不到生子那一步的。
一直到日影西斜时分，沈大海才慢悠悠的回了府邸，嘴里还哼着时下流行的小曲儿，心情甚好的样子。
得知沈棠回府，沈大海乐的咧嘴大笑，“乖女回来了？那通知厨房加菜了没？乖女喜欢的菜通通都得做好不能遗漏。”
管家在背后拍着马屁，竖着拇指，“老爷您对小姐真是上心。”
沈大海哼唧一声，很是自豪，“谁让我就棠儿一个女儿，不宝贝她宝贝谁去。”
沈大海的发妻因生沈棠难产逝去，弥留之际委托他定要照顾好沈棠，看她长大成人嫁人生子幸福美满一生。
“老爷，您回来了。”
几个姨娘闻声赶来花厅，齐齐向沈大海屈膝行礼，只是个个脸色并不自然。
沈大海应了一声，瞅了半天没瞧见沈棠的身影，纳闷地问：“乖女呢？不是说棠儿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