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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墨诚一听，眸光骤然一深，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
当年，他要不是刚好受伤，被派去修河基的肯定是他，轮不到正在上初中的蒋亭尧。
如果蒋亭尧不去修河基，就不会被砸伤双腿，如今说不定跟蒋辉一样，能够离开李家屯，到镇上去工作了。
到镇上工作，说句真心话，以蒋亭尧的个子和容貌，娶媳妇时任他挑。
现在，是连挑他的媳妇都没有。
城里姑娘眼高于顶，是不可能嫁到农村来的，农村的姑娘，挑的就是强壮的壮劳力。这个年代，能够在农村活的“富裕”，就得靠工分。
蒋亭尧家务活做不了，工分更是挣不到，哪有女孩喜欢他？
蒋亭尧学习好，要不是砸伤腿，要不是家里穷，勒紧裤腰带供他上到高中，就算不能到工厂上班，也能在大队里当个会计。
自从双腿砸伤，性情温和，积极向上的蒋亭尧自暴自弃，性情一会阴郁一会暴躁，蒋墨诚曾经想过，再苦再累都要供这个弟弟上学的，在他观念里，身为农村人，只有上学识字才能有出息。
谁曾想，蒋亭尧的命运，会落成此？
“楚浩说，你的腿有希望能好。”蒋墨诚沉声道。
“呵……”闻言，蒋亭尧苦笑一声：“要是能好早就好了，用得着拖上三四年？大哥，我的情况我知道，你就不用安慰我了。”
这种安慰，只会让他更加难过。
没有希望的事，就不要让他有希望，承受失望和绝望的那种痛苦真的很不好受，这几年来，他一次一次的尝试过了，不想再尝试了。
“楚浩说京都的授受，在你腿上动刀就可以让你站起来，阿尧，等我挣够钱就带你上京都！”蒋墨诚语气带着不对命运认输的坚定。
蒋亭尧还年轻，今年刚好二十岁，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让他走，他不能这么在轮椅上荒废一生的！
蒋亭尧垂眸，眼里满时黯然，他知道大哥口中的在腿动刀是什么，医学上那叫手术。
楚浩怀疑他筋骨全断，想站起来行走，就得手术，可手术有风险，未必能好，即使能好，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行走自如。
不说手术需要的钱，就连上京都的路费他们全家人加起来都拿不出来。
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哪来的钱？
家里只有蒋墨诚一个壮劳力，赚的工分拿到的粮都不够他们吃，没有多余的粮拿去换钱。
蒋墨诚曾想过到镇上或县城去找工作，可父病弟残妹弱母老妻傻，他根本就丢不开他们自己跑到外面去。
到了外面，能不能找到活干还是个问题，工分那是肯定没有的，到时候全家就等着饿死。
蒋亭尧低头想了很多，自从残了这几年，蒋墨诚全心全意照顾他，家外家内的忙，口粮不够时，宁愿自己饿着肚子去下地，也要把吃的留给他们几个无法挣工分的。
蒋墨诚为家里付出多少，蒋亭尧都看在心里，他抬头，深深地看着蒋墨诚：“哥，我的腿治不好了，不要刻意去治了，浪费时间和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