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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下雨吗?”
朦胧中,我试着睁开双眼,虽是漫天的乌云,但期间透出的光晕依然刺痛着我的眼睛。
周围的空气沉闷地压在了我的身上,我想坐起来,却发现四肢犹如钢铁一般吸附在了地上,突如其来的大风把我眼前的草地吹出一阵阵波浪,也吹散了她满头长发。
“你喜欢下雨吗?周尧?”
眼前的女孩躺在草地上深情地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我张开干裂的嘴唇,过了好一会才对她轻声说道:“只要你喜欢,怎样都行。”
她开心地扑过来挽住我的双手笑道:“大懒鬼!你今天得陪我一起淋雨。”
我艰难地抬起手臂,慢慢将她拥入怀里,看着她年轻的面容,恍如隔世。
在清脆的雨声中,我抱着这个湿透的女孩,似乎忘记了一切,不知过了多久,再次在雨中沉沉睡去…
一阵惊雷过后,我猛地从床上坐起,看看身旁熟睡的儿子,摸了摸额头上如雨淋过般的汗水。
我给孩子盖好被子,独自走到客厅,点了一支香烟,脑子里全是刚才出现的画面,她的微笑是那么真实,声音是如此清晰,随着一阵烟雾散去,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望着窗外无边的黑夜,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小家伙,也许我会永远回到梦中,再也不会醒来。
今年以来这已经是我第一百二十三次梦见我的亡妻了。
“爸爸!起床起床!”
伴随着窗外的一缕阳光,儿子吵闹着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今天是周末,我这才反应过来昨天答应过要带他去动物园游玩。
“爸爸,又变身了,哈哈哈哈”儿子指着我笑得前俯后仰,起床洗漱吃完早餐,临出门之际我照了照镜子,发现深深的黑眼圈又印在了我脸上,在儿子心中我再次变身成为了“功夫熊猫”。
“爸爸,等妈妈回来也让她和我们一起去动物园好吗?”儿子抬头,用稚嫩的声音问我。
我看着他单纯的眼神,蹲下身子轻轻地拥抱了他,胸口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疼痛。
我的儿子周小团今年六岁,他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妻子名叫水一方,我俩都在云南昆明市工作,我和一方初中相识后便开始谈恋爱,一直到结婚生子,本来一切都是那么美满,谁知一方在两年前一次驴友组织的户外聚会中不慎跌进激流的江水里,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我欺骗了儿子,也欺骗了自己,我坚信,一方只是暂时和我们失散了,她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总有一天她定会回到我和小团身边。
“好的,只要你听话,等妈妈回来肯定会陪你去的,到时候你也要向她展示你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好吗?”我抚摸着儿子,急忙抬起头,害怕眼里的泪水又被他看到。
小团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早早地便在动物园门口等候我们,自从我的妻子出事后,小团就成为了这两个家庭的核心,几个老人在悲痛之余唯一能做的就是每个周末准时带他出去散心,尽管成长在长辈们的溺爱之中,小团却越来越懂事,因为他一直期盼着某日妈妈能回来给这个乖孩子一个大大的奖赏。
临近午时,本来晴朗的天空渐渐出现零散的乌云,儿子正在和长辈们一起逗着园里的猴子,我则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抽着闷烟,一时间倦意涌来,我慢慢闭上双眼,朦胧中,那个漂浮不定的声音又把我叫醒。
“周尧,你怎么又睡着了,难得陪孩子来次动物园,你个大懒鬼!快起来!”
我睁开眼睛,一方拉着幼小的孩子在我面前嘲笑着我,我揉了揉眼睛,尴尬地看朝他们娘俩,“爸爸大懒虫!快陪我去看长颈鹿!”小团一边蹦一边朝我吼到。
我连忙起身抱着儿子,跟随一方向不远处的长颈鹿园走去,一路上恍恍惚惚听见周围人群传出的话语,虽然离得很近,但却什么也听不清,倒是远处树木的沙沙声在我耳旁显得格外清晰。
一方在门口买了两袋胡萝卜,带着小团走到长颈鹿脚下开始喂食,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一阵暖风拂过,不知为何,眼前的景象对我来说变得如此陌生,我脑海里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这样其乐融融的画面了,隐隐约约间,我回想起了一些悲痛的往事,那些看不清的画面在我面前不停交织,我想向眼前的一方诉说心中的疑惑,却又无从开口。
正当我感到困惑时,清晰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出,我想起了过去发生的一切,想起了离我而去的妻子,可能是大脑一时间还没能接受眼前的画面,我竟不由自主地朝他们跑过去,条件反射般地搂住一方,而她则被我这一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
就在我抱住她的一瞬间,一方的手刚好碰到那只正在吃胡萝卜的长颈鹿,这个可爱的家伙受到惊吓后猛地往上抬头,脑门被头上的树枝划出一个月亮状的口子,一时间鲜血顺着它硕大的眼睛流了下来。
人们被这头长颈鹿的举动吓得四处逃窜,瞬间挤散了我们一家三口,在混乱中,我想在人群里拽住一方,但无论怎么用力,却发现永远都够不到她的背影,只剩儿子在我怀里号啕大哭,这时我感到有人在推搡着我的后背,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周尧!周尧!”
又是一阵雷声,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岳父正用力拍打着我的肩膀:“周尧,别在这睡,快要下雨了,我们去那边避避雨吧。”
看着远处开心的儿子,我知道自己又做梦了,但是不知为何这些梦境最近变得越来越真实,似乎妻子的余温仍旧在我怀里,我起身再次拍打自己沉重的脑袋,梦境与现实间的界限开始模糊。
“周尧,你没事吧?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又梦见小方了?”岳父看我脸色惨白,连声问到。
“爸,没事,只是工作太累了,没休息好。”我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
岳父却根本不相信我所说的一切,追问到:“周尧,要不改时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自从小方出事后你的样子显得越来越憔悴。”
我急忙摇头表示不用。
“孩子的妈已经走了,你这当爸爸的可不能再垮了呀!”岳父抓着我的双手,用恳求的语气说着,我能感觉到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我急忙揽住岳父的肩膀,拍了拍他,一脸轻松地说:“爸,您别担心我,我真的只是工作累了,这几天老是加班,没休息好而已。”说罢,扶着他朝小团他们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我们一家人陪着小团走到了长颈鹿馆门口,一股动物身上特有的臭味从面前的大门内窜出,岳父开心地逗着小团:“团团,我跟你说呀,以前你的妈妈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味道,她小时候来喂食曾被长颈鹿的口水从头淋到脚,身上的臭味过了一个多星期才彻底洗干净,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接近过这东西。”说到这,岳父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也许是又想起了一方过去的画面,只得喃喃叹息。
依旧是买了几袋胡萝卜,我陪着儿子走到围栏边,这里的长颈鹿习惯了游客向它们喂食,看到我们手里的东西,便成群结队地走过来等待着,我抱起小团,看看他开心的小样子,一同拿着胡萝卜朝长颈鹿伸去。
“爸爸,爸爸,你看!”
我顺着儿子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其中有一只长颈鹿格外显眼,它正睁大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我,一时间,我的身体似乎被定在了原地,恐惧与疑惑慢慢占据我的大脑,因为从我眼里映射出来的并不是一只长颈鹿憨态可掬的面容,而是它额头上那一道硕大而弯曲的疤痕………
儿子开心地大叫着:“爸爸你看到了吗,那只长颈鹿头上有个大月亮!”霎时间,我呆在原地,梦里的画面不停在我眼前闪现。
也许我真的该去看心理医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