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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一样的泪珠儿从苏狐眼睛里一滴一滴掉下来,啪嗒啪嗒。
“娘,我是苏狐。”
他看着棺柩里的女子,只就重复这一句话,“娘,我是苏狐,我是苏狐,我是苏狐……”
苏筝筝轻轻握住子柔搭在胸前的手,彷徨跟不安在这一刻骤然消逝,他惊喜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是热的!苏狐,你娘活着!”
苏狐哽咽低喃,吐出的字不再清晰,可他还是执着想要告诉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他是她的儿子。
他是苏狐。
他一遍一遍在说,就是希望当母亲睁开眼睛时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不远处,媚娘看着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感动落泪。
她缓缓后退,视线最终停留在苏筝筝身上,泪水模糊视线,那张脸却如此清晰。
她脑海里不断涌出的画面一帧帧闪过,每一帧都仿佛镌刻在她心里,永远也不会忘记。
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哪怕绝大部分时间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可媚娘知道,她只要想就可以随时回圣域。
这一次,不行了。
这一次她再也找不到回去的理由,譬如哪里有往生卷的下落,哪里有罗生盘的线索,这些对于苏筝筝来说毫无意义了。
再见,苏筝筝。
能亲眼看到你幸福,真的挺好……
正北方向,逆龙棺开启时流刃同样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冰雪般的肌肤,眉目间与他记忆里的样子丝毫无差。
他双膝跪地,趴在棺柩旁边低声呜咽,“母妃,是儿臣不孝让你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年的罪,还有织雪姑姑,她为了保护您,保护儿臣,灰飞烟灭,对不起……”
正西逆龙棺柩里是巫族族长夫人,云梦。
这是言奚笙第一次见到云梦,他看到云梦那一瞬间发现巫芸与她的母亲长的很像,精致绝美的五官,青丝如墨,肌肤莹白。
“娘……女儿终于找到你了!娘真的没骗女儿,只要女儿呆在那里长到十四岁就能遇到我的真命天子!遇到他,我就能见到您!您没骗我!呜呜呜……”巫芸跪匐在逆龙棺柩前,眼泪肆意涌落。
言奚笙动容,却没有上前宽慰。
一路艰辛,几番生死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想让巫芸哭个痛快。
他的巫芸,还是个孩子……
正南方向,凤天歌在容祁的搀扶下跪在棺柩前,她双手紧握棺柩,眼泪涌溢。
她在这一刻想到银面,这本该是属于银面的幸福!
为了她,银面付出太多!
“母亲,天歌来了,天歌带你回家。”凤天歌哽咽开口,身体因为悲恸忍不住颤抖。
容祁与她跪在一处,扶稳自己的妻,“歌儿别哭,这是好事。”
此刻,站在棺柩另一侧的孟臻亦红了眼眶。
他看着静静躺在里面的楚玥,轻轻落泪,“灵韵呐,你的女儿,师兄帮你找到了,她这会儿睡的安静,过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还有天歌,你的孙女也是好样的,她没辜负你对她的疼爱,她拼了命从大齐一路长途跋涉过来也不知道遇到多少危险,是个孝顺的孩子……”
孟臻嘴角渗出黑血,他不着痕迹擦净。
屈平诊出孟臻中毒太深,他亦自信能替孟臻解毒,哪怕过程复杂!
然而孟臻拒绝,亦让屈平替他保守秘密。
他要带着傅霆轩的尸身回大齐与楚灵韵合葬,何等不甘心!
可他知道,这是师妹一生心愿!
她一生都在等待傅霆轩,这个愿望自己这个做师兄的必须帮她完成。
至于他,他得守在师妹身边!
下一世,他想乞求老天爷别叫师妹再碰到傅霆轩了罢。
给他一次机会可好。
就一世,只一世……
孟臻看向凤天歌,“天歌,好好照顾你的母亲。”
“帝师放心,天歌必定带母亲安全回到大齐,回到镇南侯府。”凤天歌狠狠点头,如发誓言一般。
孟臻颌首,“那就好,很好……”
随着孟臻离开,蜀忘忧亦走到凤天歌身侧,心疼自己这个小师妹承受的愧疚跟痛苦。
“小歌,否极泰来,一切都会好的。”蜀忘忧拍拍她肩膀,轻声劝慰。
凤天歌目光凝视,她在等。
此时此刻,整个地宫里所有的人都在等待!
终于!
最先睁开眼睛的是子柔。
子柔在棺柩里慢慢睁开眼睛,她看到两个长的很像,又都很帅气的男人,一脸茫然。
“子柔!”苏筝筝激动到不能自持,眼泪也终于不受控制决堤而落。
苏狐却在这一刻怎么也不敢发出声音,只有眼泪不停掉下来!
“我儿,苏狐?”子柔目光温柔,比月光带要温柔。
苏狐泪崩。
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那个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太阳想要照亮所有人的少年,终于哭的不成样子!
“娘!我是苏狐!”
子柔想要起身时苏筝筝颤抖着双手小心搀扶,“子柔……”
“你是?”子柔狐疑看向苏筝筝。
苏筝筝恍然,十几年光阴荏苒,他老了。
“我是筝筝,苏筝筝。”
子柔目光越发柔和,“长子,苏筝筝?”
苏狐,“……”
苏筝筝,“……”
子柔失忆了。
相继醒过来的是紫月城,她同样不记得流刃,眼睛里全都是茫然。
此刻流刃已将紫月城扶起来,走出逆龙棺。
与此同时,楚玥郡主亦醒过来,她不记得自己是谁,可当听到凤天歌唤她娘时,她心里暖暖的。
她相信自己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这个女孩儿,一定是她最亲近的人。
那种感觉骗不了人。
最后醒过来的是云梦。
因为晶链的关系,云梦是四人当中唯一一个存有记忆的人。
哪怕巫芸已经长大,可她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女儿。
云梦不顾身体极度虚弱,抱住巫芸痛哭失声,“芸儿!芸儿-”
太过悲伤的呼唤,让地宫里所有人都处在难以释怀的情绪里。
整个地宫,哭声一片。
唯有苏筝筝正忍住悲伤,一遍遍跟子柔解释,他不是她儿子。
他是她夫君!
角落里,屈平跟雷伊站在一处,看到眼前场景难免伤怀。
“如果一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老夫以为,就算此行搭上性命我也一定来。”屈平怅然道。
雷伊苦涩抿唇,“我没娘,一出生就没有……”
屈平不禁看向雷伊,抬手拍拍他肩膀,“你还有我。”
雷伊慢动作扭头,“我娘是暗卫组织里的教习,我一出生就叫她师傅……”
屈平,“你给我去死-”